《西米先生》风暖

1、西米先生

　　毛小川在家奶茶店打工。

　　他在假期无所事事，整天不是扒着电视就是对着电脑，老爹实在看不下去，恰好二姨的奶茶店正缺人手，直接就是把他丢了过去。

　　毛小川对着标有“草莓”、“芒果”的缤纷玻璃罐发呆。是午后的辰光，店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时间为了一杯奶茶出门。

　　挡不住的睡意袭来，毛小川努力地用手支着脑袋，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在柜台的木板上磕下一个洞。

　　他和瞌睡虫作战正欢，冷不丁来了一阵冷风，吹地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毛小川抬头看了下墙上的空调，明明不是照着自己吹的啊。

　　这一抬头，他才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个人。

　　“很吓人好不好？”毛小川嘟嘟囔囔起来，“连开门声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饶是这样说着，他还是熟门熟路泡好了奶茶，递过去：“喏，你的西米奶茶。”

　　这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毛小川认得他。毛小川在这边打工了近一个月，几乎天天可以看到他来买奶茶。

　　作为一个男士，这么爱甜饮，有点奇怪啊。

　　毛小川撑着下巴歪着头观察着自己的顾客。和以前一样，他的顾客安安静静地拿起奶茶，坐在最靠里的那张高脚凳上，店内的地板上落着浅淡的光圈，映的他的影子也是隐隐绰绰，含糊不清。

　　凭良心说，他长地很不错。毛小川固然是自恋的，但他有欣赏一切美的觉悟。在奶茶店最快乐的时光，就数趴在柜台上，看着坐在店里消灭自己亲手做的奶茶的帅哥美女们了。而欣赏的最多的，就是这位西米先生了。

　　这是毛小川偷偷在心里帮他取的绰号。他每一次来买的都是西米奶茶，雷打不动。毛小川有次开玩笑说你不如包月吧。他发誓，这真纯粹是句玩笑话。可不解风情的西米先生居然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然后点点头，说，好啊。

　　毛小川注意到西米先生的蓝色居家衫的下摆处有道红褐色的长长印迹。在毛小川的印象中，西米先生干净温文，一直都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怎么会允许穿有污渍的衣服出门。

　　难道是衣服本身的花纹？

　　毛小川眨了眨眼，想看地更清楚一些，却发现上面除了干干净净的蓝色，什么都没有。

　　有些怀疑自己得了老花症的毛小川呆了会儿，还有点想问：你今天怎么比以前迟了两个小时呢？你的西米奶茶都要移情别恋啦。

　　像是听到他的心里话一样的，捧着奶茶的西米先生朝他看过来，他今天的肤色有点苍白，可笑容一样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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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小川是吹着口哨下班的，他锁好了店门，他早就成年了，可因为刚刚终于做下的决定，心情愉悦地想要一蹦一跳地回去。

　　毛小川的家离奶茶店并不远，只要穿过一片小公园而已。毛小川隐约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他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在一个失修很久的、灯光暗淡的路灯下看到了身材修长的西米先生。

　　他不敢置信，仍然一路小跑着过去：“……你是在等我吗？”

　　西米先生微微地笑了下，伸手摸了摸毛小川毛茸茸的短发。他要比毛小川略高一些，这个举动做的自然顺畅。毛小川一动不动地，可以听到自己的小心脏“嘭嘭嘭”的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的声音。

　　小公园里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全坏了，明明昨天自己走过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啊。

　　不过毛小川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它们坏的正是时候过。西米先生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地拉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很大，凉凉的，握着很舒服。

　　毛小川有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的决定大声地说出来。可是他想，还是明天吧，明天他再来买西米奶茶的时候，自己做决定时就想着是明天呀。

　　很快就是到了自己所在的小区里。西米先生停下来。他有些脸红，因为西米先生正微笑地注视着自己。

　　毛小川知道自己刚才和现在的举动神情都像足小女生。他觉得有点别扭，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哈，我家到啦。明天见~”

　　西米先生轻轻把握着毛小川的手放开了，就看着毛小川一溜烟的兔子似地逃上楼去了。兔子毛小川觉得自己也有点跑地太快了，可还好，西米先生的那句轻声温柔的“再见”，自己还是听得那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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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仍然没有在早已习惯的时间见到西米先生。附近出了命案，警察记者来了一大堆，分外的热闹。事发点据说就在离奶茶店不远的小公园里，毛小川守着店，看着忽然喧杂起来的公园。

　　西米先生来买奶茶的时候，让他陪自己一起去看热闹吧。

　　到时候可以粘着他，说自己可怕尸体了。

　　毛小川把西米红茶牛奶搅拌在一起。他的心口忽然涩地想哭，他努力地给自己找点事做。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毛小川想。今天就去问问他吧。

　　他又做好了一个决定。就一心一意地，等着他的西米先生的再次光临。

作者有话说

　　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