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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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傍晚，昏暗狭小的巷子里。
四周黑洞洞的，燥热浮动的空气中满是垃圾腐败发酵的酸臭味。
一双粗粝脏污的手死死捂住她的口鼻，瞬间阻隔了氧气和她呼救的声音，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个满身哄臭的男人压在身下。
被拖拽、被禁锢、被撕扯的恐惧感和窒息感刻骨镂心。
——那是莫意殊第二次感受到来自外界，来自人性的恶意。
十几岁的她，长期埋头读书，疏于防范和锻炼，自以为是的强大，在男女力量悬殊的较量中溃不成军。
她差点被侵.犯了。
因为恶臭熏出生理性的泪水，挣扎中她看见了那人杂乱丛生的长发下显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猩红性奋，溢满了狰狞的快意。
反抗意志在某个瞬间达到顶峰时理智反而回笼，莫意殊不再无畏的挣扎，而是选择咬紧牙关积蓄力量，等待陷入黑暗中的禁锢露出破绽。
歹徒显然是临时起意，在他放松警惕，准备欣赏享用掌中的猎物之时，没想到看似瘦弱的女孩并不是人尽可欺的软柿子。
手上的钳制甫一离开，身体便唤醒防身术的肌肉记忆。她抓住时机，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力气，双手合掌奋力击向对方的关节，腰部用力侧身顶胯反制过去，掌握主动权后乘胜追击，一个肘击狠狠地砸向歹徒面部。
那人一声痛喝，惊惶推开她后飞快逃离。
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黑色的迷雾逐渐散去。天中突然落下雨滴，一点一滴，再后来，逐渐淅淅沥沥。
厚重的眼镜在搏斗中早已不知所踪。
远处好像有人群在呼救，莫意殊藏在巷子的阴影下，她的头发衣裳被撕扯得凌乱不堪，脸上和脖颈上带着明显的掐痕刮伤。
没有了眼镜，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能吃力地站起身。路上的人行色匆匆撑着雨伞，她暴露在雨天里无人在意，任由雨水润湿了面庞。
被磕到的脑袋浑浑噩噩，缓步走了不知多远，模糊地，好像有一道熟悉的蓝色身影正朝她奔来。
“莫莫。”温暖柔软的手掌包裹住她冰凉的指尖，头顶多了一道遮挡，
“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雨水混着眼泪在面颊上流淌，迟钝的感官卸下所有伪装，
十六岁的莫意殊扑进十八岁的覃婧怀里嚎啕大哭。
————
婧婧……
“小莫姐？小莫姐！”
似乎有人在推搡自己？
莫意殊在摇晃中迷迷糊糊地撑起脑袋。
她睁开眼，入目是电脑屏幕上一直循环往复的监控视频——漆黑的巷口，高大的男子钳制着纤弱的女子，两人表面上以暧昧的姿态走进巷子，不一会却传出女人恐惧的惊声尖叫……
小莫迷迷瞪瞪，清醒了两秒，然后看向叫醒自己的同事。
“怎么了小袁？”
“不好意思啊，我刚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儿小莫姐，”小袁摆摆手，说着指了指她桌上的手机，“我就是看你手机一直响着，怕你错过什么重要的电话。”
莫意殊的视线转移到她的手机上，没解锁前就看到屏保中间显示无数通来自覃婧的电话。
她忙回了个电话给覃婧，回应她的却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莫意殊拧着眉头，又给覃婧打了个电话，但还是无人接听。她不死心地不断回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小莫警官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紫荆花苑小区盗窃案的嫌疑人已经锁定，刑侦大队的便衣民警这两天都在小区蹲守，部署抓捕计划。
而莫意殊刚刚循环播放的是一年前，与盗窃案嫌疑人同时出现的逃犯吴明在作案前与被害人同时出现的一段监控视频。
这人的作案手法并不高明，收尾也是草草了事，就像临时起意，当初燕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分析研判后暂时排除谋杀的可能，认定是激.情.杀.人。
按理来说这种量级和智商的罪犯，抓捕归案并不是难事，但他背后似乎有更大的关系在庇佑，层层施压下，对于这样一个不可控的危险因素，公众媒体竟然没有一点儿消息透露。
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坐立难安的莫意殊思虑片刻，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响铃不过几秒，对面很快接通。
“小莫？”说话的是个男声。
“……喂，贺师兄。”莫意殊犹豫着开口。
“是我，怎么了小莫？”那人迅速回应，清润的嗓音疑问中透着惊喜，转而又变得委屈：
“这么久了，难得你主动联系我一回，我都怕你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师兄。”
莫意殊哽了一瞬，
“哪有，怎么会呢。”她不欲掰扯太多，略过他的话题，径直问道：“师兄，今晚卓晟的酒会上覃婧她没喝多吧？”
卓晟是覃婧现在工作的律师事务所，贺师兄名唤贺归鸿，是莫意殊与覃婧读研时的同门师兄，同时也是卓晟的合伙人之一。
她凝重的语气引起了贺归鸿的关心，他回忆道，“好像喝了不少。你也知道，她就是个酒蒙子，逢酒必沾，沾酒必醉。”
“怎么了，联系不上她了么？”
“嗯，前头还一直打电话给我我没接到，等我回拨过去就打不通了……”
莫意殊话还没说完，一个电话进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她忙道：“没事儿了师兄，覃婧现在回我电话我接一下，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贺归鸿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小莫警官一句“以后有空再聊”说完立马结束通话转而接了覃婧的来电。
“莫莫莫莫！”覃婧激动的声音从听筒处传来，“你知道今天看到了什么吗？”
听这不顾人死活的八卦大嗓门，想来是一点事儿也没有了。
亏自己还那么担心她！
莫意殊额头冒出一朵代表愤怒的小花，深吸一口气，等稳定了情绪后才开口接覃婧的话，“……什么？”
“我看到老杜和孟学长在一起了！”
“什么？！”
在一旁吃夜宵泡面的小袁听到莫意殊差点破音的嗓门，眼睛一亮，连忙停嘴。
哦哟，小莫姐有八卦？
————
同时间的孟家，
二楼书房。
“老蒋这儿子不错，挺踏实的。可是我总觉得，他跟沁沁好像……没什么感觉？”孟父孟怀瑾疑惑地抛出问题。
“不行，”付闻樱否定了丈夫的说辞，“没理想，没责任心。”
“哪像咱们家这两个孩子，踏实，听话。”
蒋家人和孟家在白天聚了一次。饭桌上，蒋裕配合许沁塑造出不尽人意的形象，成功从付闻樱女士的期望准女婿人选中出局。
许沁隔着一道门，偷偷听见付闻樱女士的评价，内心窃喜，总算松了一口气。
和蒋家人的饭局孟宴臣白天没有在场，而是赴了另外一场约，也是相亲局。
一边是自己，一边是沁沁，
付闻樱女士将他们俩安排得明明白白。
孟宴臣疲惫地靠在玄关处，正准备离开别墅回公司附近的公寓。瞟了一眼二楼方向，许沁还没下来，他想着刻意多等了一会。
突然有手机微信消息提醒。
兰台：「孟总晚好。」
兰台：「今天感谢您的款待，作为回礼，我这边给您寄了两张青禾美术馆展览门票。」
孟宴臣没给对方备注，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是今天相亲的女生，一位看上去极其风雅的女性。
这位小姐姓杜名若，表字兰台，出身名门，气质清绝，谈吐如兰。
杜家家族深耕文化产业，长辈亲属在文学界艺术界皆有声望，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清流世家。
但今天见她对自己的态度实在冷淡，孟宴臣便了然，不过都是家中安排施压不得已罢了。
孟宴臣本身也不是对人多么热络的性格，在他眼中的相亲不过两个陌生人凑在一块吃顿饭，没有共同话题相处起来其实并不算多么愉快，饭局结束自然各自散了。
所以看到这突然的微信消息，让孟宴臣属实有些意外。
M.：「好的，谢谢。」
他回复。
许沁噔噔地下楼，嘴角仍保持上扬的弧度，却在玄关处碰到安静坐着的孟宴臣时，收敛神色。
她此刻还不知如何面对孟宴臣，只能一言不发，沉默地坐在他身旁。
孟宴臣欲言又止，看着她换好鞋子后站起身，拧开门把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又是一股失落的情绪升腾，孟宴臣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莫名感觉有些难过。
兰台：「您客气了。」
兰台：「如果您愿意的话，期待见到您届时带上同伴莅临。」
到底是谁一直在客气？孟宴臣看着杜若的消息，一口一个您，还真是疏离守礼。
对彼此都没有感觉挺好的，避免无意义的纠缠，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孟宴臣这样想着，他要是真有组建家庭的想法，何必这么多年守着自己的心孤身一个人。
感情这种东西，宁缺毋滥。
他曾想要的最后都得不到，没有所谓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反正从来也不可能真正遂了他的心意。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