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吧天若有情天亦老》落寒流夜

7、第 7 章

　　入了栖风阁的雅厅，李鹤之前说的几位老贼早已落座，都是一些朝堂上的官员，不管真正如何，表面上都是要应付的。
　　“欸，顾王爷，驸马爷来了！”一声惊呼在几人中传来，
　　顾凌低眸，小厮会意后无声退下。
　　“来来来，二位快请落座！”
　　李鹤未言语，默默动了动面上的肌肉，忍下了一阵阵的牙痒。
　　见前面的顾凌早已若无其事地落座，他不愿再发作，也紧随其后，坐在了顾凌旁边。
　　顾凌拿着一杯茶轻抿着，对他们的寒暄也不经意回答着，无人发现的地方，他的目光在桌前的戏台上一扫而过，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诸位！听闻这城中近日来了一支戏曲班子，就在这栖凤楼中，”说话间又敲了敲木桌，略有些激动，“今日我做东，请诸位赏曲儿。”
　　“徐太傅好雅兴！”
　　李鹤附和道，只是这话说出来似乎变了味道。他坦诚举杯，一饮而尽，倒是叫人生不出遐想，
　　徐太傅一双浊眼打量过众人，最终落在李鹤身上，在鼻间一口长气呼出后，突然发笑，在他的一阵似风箱似的笑声与几片掌声后，戏台上的青色幕帘缓缓掀起。
　　在初春的细雨声中，在万物苏醒的泥土香中，在一把桃花扇的遮掩中，那一双清冷双眸就这样落在了顾凌眼中，那一瞬间，他似乎忘了呼吸，仿佛穿越了时空，身处在一个无名的空间里，也曾这样望见过这样一双眸子。
　　在这纷繁尘世中，他未动身影，冷眼看着面前，像一位腻烦的看客，脸上不时露出嫌恶与不耐，袖底手腕上的青筋，和他此刻的心事一般，被掩盖在一片漆黑之下，逃过了众人的目光，甚至险些逃过了他自己的心意。
　　一场戏在一种不清明的气氛中落了幕。
　　暗自交换眼神后，几人均是猜不透顾凌的心思，最终还是徐太傅开口，
　　“顾王爷觉得如何？”
　　顾凌握杯的手一紧，不在意道，“中规中矩。”
　　“能得王爷一句点评，乃是他们三生之幸，亦是微臣之幸……”
　　顾凌并未接话，此刻正故作不知地望着他等待下文，
　　“这……，不知王爷对这戏曲班子可有兴趣？”
　　“哦？条件是什么？”顾凌轻笑，开门见山道，
　　顾凌这忽明忽暗的风格叫徐太傅一阵错愕，
　　“听闻军中粮草官韩太尉下月就告老还乡……”
　　“太傅的意思是，我会拿三军将士的性命，跟你换一个戏班子？”
　　“……这，王爷，话不能这么说？怎么能是拿命换，这粮草官位不可一日空悬。”
　　“今日本是饮酒作乐之日，徐太傅还若是非要谈这国事，请恕在下不奉陪。”
　　李鹤见眼下到了他发挥的时候，捋捋袖子，在桌上放了几瓶烧酒，
　　“来，诸位大人们，今日只饮酒作乐，不谈国事，喝！”
　　众人看到这许多烧酒，均是面色一变
　　“不不不，李大人，我家中还有要事，今日就不奉陪了。”
　　一阵骚动与忙乱后，屋内只剩了顾凌李鹤二人。
　　李鹤送完客，回来只见顾凌正一杯一杯喝着烈酒。
　　李鹤又一次觉得，他一定是中邪了，就明日，他就去请位大夫，还得是懂些旁门左道的大夫来给他看看。
　　宋微在台上时，并未错过顾凌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除了震惊之外就是庆幸了，他漂泊这许久，从大沙漠到大平原，终于碰到了认识他的人。
　　只是这个人装作不认识他的原因是什么？不管怎么说，宋微判断，那不会是仇家的表现。
　　当天夜里，在一片月光倾泻而落的瓦片上，宋微背着他的莲花纹布包，寻寻觅觅，最终叫他找到了这处宅院。
　　过去几个月，他对自己的一身功夫多少也有一定了解，足以保命，但想夜闯王府是绝对不可能，所以如今只能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