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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零壹·出逃新娘 ...

  •   [大小姐,此事万万使不得——]
      [馨儿,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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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娶择日天德、月德、天德合、月德合、天赦、天愿、三合、天喜、六合、不将日。
      嫁娶择日忌月破、平日、收日、闭日、劫煞、灾煞、月煞、月刑、月厌、五墓、月害、大时、天吏、四废、四忌、四穷、五离、八专、厌对、亥日。]

      当苏茉得知自己被自己父亲拐卖到另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家里的时候,正是红梅斗雪的严冬。虽说父亲是在自己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纳征(可称为“纳成”,就是男方向女方家里送彩礼),虽说这个馨儿中“倒插门”的姑爷是深得自己父亲母亲满意的,苏茉却老是觉得怪别扭的。

      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苏茉想要悔婚,指不定一面毁了苏家的信誉的同也毁了自己的清誉,一面也可能面临着被逼婚的地步。半是压迫半是无聊的听着小馨老在念念叨叨所谓的嫁娶忌讳,这样子的日子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里有过的。

      父亲老是说苏茉已经到了二八年华,也该好好考虑自己未来。这样子的说辞亦是从苏茉在成年之后开始,到了及笄的时候便是有意识的反复探起她的口风,苏茉常常因为这样子婉转却又意味清楚明白的询问而气恼,重复了几次而后苏父便也不问了,乐呵呵的说女儿长大了。

      苏茉不知道苏父这么说的理由,她也乐得其成,因为这样子的事情一闹,苏父也没有套话的意思。这样安稳的过了一年,到了她碧玉年华时却又开始着急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苏茉暗暗地给苏父按上这么一个修辞,想着怎么样才能打消苏父的念头。

      可是这一次貌似真的有一些困难。

      这一年的冬季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苏茉母亲在的时候会在那梅花开得正盛的时候摘下花瓣,或是制成香囊或者烘干或者泡茶。熏染过腊梅香气的衣物总会是散发出幽幽的香。然后她总会不厌其烦的抱怨自己喜欢的梅花总是和自己习惯的深秋捣衣错开了时间。那时候苏茉年幼,总是故作生气的说——
      该死的腊梅花,老惹娘亲不愉快!

      苏茉现任的母亲,其实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苏家虽然不是什么显赫的势力,但也是在这个地区里赫赫有名的大家。死了嫡母,虽然苏父笑言道要为了苏茉的嫡母“守身如玉”“守活寡”一辈子,但是还是扶正了他自己的姨娘。

      她起先是愤愤不平,继而死了心,最后倒也真是看开了。自己父亲的私事,无论如何也不是自己这个女儿能管得上的。放开心来看,这样子的继母倒也是一个上上之选。最起码不是后娘的心马蜂的尾针。

      苏父和苏母觉得苏家里实在清冷的过分,最后开始动起了歪脑筋——类似,半点喜事来冲冲晦气。苏父看着这些日子以来越发冷清的女儿不禁觉得自家女儿这性子找到这么一个夫家真是上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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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
      [怎么?慌慌张张作甚?]
      [听老爷夫人说三天后是难得一见的黄道吉日,而且今年从那一日后便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日子。]
      [馨儿…我该不是听错了吧。]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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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三日后自己的出逃计划,苏茉做好了一系列的安排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像苏父口中的那一句话一样,女儿大了不由的父母了,苏茉还是带着一丝一缕的不情不愿。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不熟悉没有任何感情的人。而当这么一个想法从心底冒出头的时候就好像发疯了似地,缠绕蔓延了全部的思想。

      计划好了每处细微的东西并且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苏茉才带着侥幸的心情唤来丫鬟馨儿,把自己的计划细细的与他说了。

      “小姐——你疯了么!”馨儿在听完计划的一瞬间脸色骇然大变,早就料到她会是这样子反应的苏茉也到没有什么同等剧烈的表现,只是将右手食指竖起轻压住了唇,示意她不要大声。

      “到时候你就这样子做,然后这样…#W#%¥@…&#……&”
      “噢噢噢,我明白了。”

      苏茉轻轻的勾起唇角。

      她的计划其实很简单。谅是苏父苏母知道自己不是自愿的嫁过去也不会想到自己会选择逃婚这么一个可能毁了自己家名誉的方法,苏茉一直是一个父母眼里的乖女儿。即使性子清冷也不会影响这一点。

      所以苏茉就是抓准了自己父母的这一想法看法,让馨儿假扮自己。从上花轿到拜天地都自己来,到最后自己回到新房的时候再和馨儿里应外合换一下装。

      悄悄的商量好着一些事情,苏茉就打发了馨儿自己开始收拾起要带的东西。从三日之后起,就要自力更生自己负责者自己的生命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叠于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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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的时间如同白驹过境般的飞逝。

      也许苏父苏母是这么想着的,但是苏茉却不是这么想的。整整三天却也是可以算得上是度日如年,也许是第一次有这么一种肆意而疯狂的想法,她趁着短短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的思索着这些个方案的不对劲。将所有的可能性全部想过一遍,也做出了最合时宜的应对办法,才安心。

      辰时到了。虽不是东方微熹,但是细细密密金色的光线透过厚重的云朵撒落下来,早已照亮了这座城池。

      苏茉此时的心情很不对劲,倒也真的是带上了一些不自觉的紧张。她本来就起得早,这次好似是出了一些岔子似地,硬生生的在辰时才幽幽转醒。简单的洗漱、用餐之后,母亲和一干自己不认识的妇女们一脸雀跃的把自己围住。

      最开始需要做的事,自己听馨儿说过——开脸。所谓开脸就是以两条坚韧的细线,双手使线呈两角交叉状,紧贴出嫁女子的脸部,然后一弛一张,拨除脸面之汗毛,使脸部光彩明净。

      苏茉的皮肤较好且白皙,却并不是苍白。所以开脸这一步骤倒也没什么特别难过的坎子,开过脸之后需要举行“头上戴髻”的加冠礼。然后她被馨儿抚着带到了苏家正厅,苏茉瞪大眼看着自己正厅中央天公炉下突然多出的一扁平竹蒌,然后耳边突然传来了馨儿啧啧感叹的声音。

      “小姐小姐,夫人和老爷布置得好快哦。”馨儿一脸惊奇的转了过来,清丽的小脸上布满兴奋激动,“我起了的时候还没有呢!”

      苏茉扬了扬唇,笑而不语。

      馨儿抚着她走到面向外面的一把椅子上,听馨儿说过这样子表示女儿将要离开娘家,而且必须要邀请一个儿女双全的“好命人”给新娘梳头。她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继而听见有手指拨起发丝的声音,苏茉侧目,发现苏母笑得一脸满足的为她梳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幸福感觉从心底蔓延上来。苏茉收回直勾勾的盯着母亲的目光,微微合眼,长而翘的睫毛掩住了墨瞳里的波光潋滟。

      发髻梳好了之后要做的便是插上象征着女子成年的发簪。她看着母亲从一边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细细长长的锦盒,接着拿出一支金步摇。那金步摇做工极其细致,以黄金的材料制成的凤型,在凤凰尾翼上缀着打磨着光滑玉润的珠玉。簪首上缀着长度不一的旒苏,而略长的两根竟直直的垂挂至肩。

      应该是很贵重的吧,苏茉细细的打量着这支金步摇,最后在心底敲定了最后的结论。母亲比划着将步摇虚插在她的发髻上,而后又似是不满的微摇了头,把步摇放回细长的锦盒中,接着递给苏茉示意她仔细收好。

      苏茉扬手接过锦盒无比慎重的放到怀里。

      母亲凝神盯着她已梳好的发髻,继而突然是想到什么主意似的伸手取下自己发髻上的墨玉长簪,谨慎的簪进她的发上。苏母轻轻笑了笑,用一种带着些微怀念的叙述语气开始说道——

      其实这个墨玉长簪是苏茉的嫡母和二娘都有的,原本这长簪为一对,但是让父亲分开来赠给了自己母亲和二娘,但是母亲死后又转手赠给了二娘。而苏茉头上戴着的这根恰好是自己嫡母曾经的那一根。

      墨玉的长簪经过这数十载春华秋碧的更换沉淀起了温润的光泽,但也因为这第一任与第二任主人的细心与爱护所以完好无缺。长簪上仔细的雕琢着一朵一朵的梅花,也许是因为做这对长簪的师傅的手艺十分的不赖,这梅花显得栩栩如生。

      发髻很简单的装饰了一许。簪于发上的除却那一根墨玉长簪之外便只有一些细碎的珠玉以及简单的步摇和簪钗。母亲亲手给苏茉穿上修有龙凤图案彩饰的衣冠,红底黑边,镇重又华美。

      盖上了头盖,拜别祖先后自己被馨儿过手给了母亲,然后由她亲手扶着苏茉上了花轿。苏茉视野里被大红色充斥着,她其实很紧张,不是因为要成亲而是因为自己逃婚成功的可能性的大小。

      苏茉从来都没有得知过这一年自己成婚在自己父母眼里的重要,只是她在很久之后嫁为的馨儿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在这个时间里亲手摘下自己发簪的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

      她亦是从来都不知道那一年,新郎轿(马)前导,新娘花轿及嫁妆后随,锣鼓鞭炮迎着直至男方家里的那个场景,成为这个凛凛寒冬里的唯一一抹艳色。

      而在遇见那个嫁为人妻的少妇时,身旁与她并肩而立的蓝瞳青年自始自终的牵着她的手,安之若素。

      拂去衣上雪花,并肩看天地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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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头来那个馨儿口中“便宜的倒插门的新姑爷”的脸自己倒是还是没有看到。被喜娘和馨儿一左一右的搀扶进了新房。遣了喜娘出门,馨儿的表情垮了下来变成了忧心忡忡。

      “怎么了?”苏茉掀开了盖头,挑眉问道。

      馨儿撇了撇嘴,而后又像是发现了这么一个表情很不雅似的以手绢掩住唇,继续道,“听说新房的后院里有一些仆人诶,看得很紧。小姐您确定那个计划可行么?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苏茉没有说什么,只是弯了眼眸微笑,“放心好了。你小姐我敢相处这么一个计划一定是有一定的把我的。”她微仰起脸,清傲的神色表情一漏无遗。

      “那好吧。”馨儿点了点头,看着苏茉想要动手除去嫁衣的动作时马上出声制止,“小姐小姐,万万不可——”

      她倒也不急不躁,干脆收手,双手交叠至大腿轻声问道,“怎么?”

      馨儿没有经过丝毫的考虑,一口气便将自己制止苏茉行为的理由说出,“听喜娘说仆人会分批换班,每隔1—2个时辰就换一次,轮流站岗。刚刚我算过了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那不是很好——”

      “一点也不好!”苏茉依旧是无谓语气的回话被打断,她眼光一扫看到馨儿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继而示意住嘴的馨儿继续说,“小姐,这样子的话就可能来不及把这身嫁衣换下来,被识破的可能性会很大的!”

      苏茉从圆桌旁的凳子上起身,轻移莲步走到一扇窗子边沿,而后转过头来弯眸轻笑,“放心好了,被识破的话不过只是打伤那些看守的人逃出去罢了。”

      她一身嫁衣迎着昏黄的油灯光影,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她面上表情。只有那殷红霞披似是被镀上了一层鎏金光芒,灼灼其华。

      “馨儿,我走了。”
      “嗯,小姐一路小心。”

      “这地方毕竟不必苏家,而你作为一陪嫁丫鬟却又让小姐逃婚了,此后在这里的升华可能会比较艰苦。若是实在不成,便回苏家去罢,爹爹娘亲会善待你的。”苏茉站定,伸手推开窗子,动作干脆利落的翻窗。

      她站在黑暗的长廊里,微仰起头看着静谧深蓝的天空,最后有一闪而逝的红光落入墨色的瞳孔。她凝神,柳眉微一挑。那颗流转闪烁过红芒的星宿,分明就是破军!

      苏茉在有些时候记性不好,但是她依稀还记得母亲曾经在一个风轻的夏夜里仔细的教导自己辨识星宿时指着天边异常明亮的一颗星轻轻呢喃道破军星亮怕是会有祸事。而几天后,这座城池北方大火,焚毁了很多的宅子。

      她突然就觉得星象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之后便缠着自己母亲学习,夜观星象。

      破军星属水,为北斗第七星,实则为杀星,化耗,司夫妻、子女、奴仆。[1]破军星亮,则有祸事,苏茉至今都深信不疑此言。而…破军星上红芒一闪而逝,难道是说近期有血光之灾么。

      “呃…少夫人——!”极其粗犷大声的一个男声,她轻怔。不下瞬间反应过来时,便想到了自己的所处之境。

      啧,苏茉你真是该死,明明是要逃婚的还这么光明正大的观星。她在心底暗咒,莲步微转纵身跃上回廊上连成一线的座椅。足尖轻点,脚下几个不大的起落便轻易的上了不远处的围墙,运着轻功——

      逃•婚。

      只是不远处随之而出的是一个墨色的身影,只是隐藏在深蓝的夜幕中若有似无的令人看得并不真切,苏茉万万没有想到的亦是这样。

      ……
      …………
      ………………

      “少夫人,请回。”

      [1]破军:属水,北斗第七星,化耗,司夫妻、子女、奴仆。破军星是北斗第七星,为杀气腾腾,在命数上为“耗”星;主祸福,专司夫妻、子息、奴仆的星宿,其意是为配偶、子女及朋友耗费时间、精神、财力,所以成为耗星。是一颗大杀星,犹如军队中的敢死队,先锋部队,冲锋陷阵以争奋破坏为目的;代表人物为纣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零壹·出逃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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