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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回家(二) ...

  •   十、
      不知是因为被迫说了些自己不愿提及的事情,还是因为刚刚和母亲的顶嘴让神经变得异常亢奋,叶霜看着这些平日里单想着都能让自己猛咽口水的美味,现在却是全无胃口。就算是在父母关爱的目光下勉强吃到了嘴里,一切都变得那么地索然无味,难以下咽。
      草草吃了点东西敷衍下父母,叶霜便借口说累了,趁机缩进了房间。
      叶霜房间里的设施都很齐全,有阳台也有内置浴室,是一个相当完整的小空间,这也就给了她一个从进了房间之后便可以不用再出房门一步的合理借口。
      简单洗漱完毕,推开房间朝南的窗户,深深吸了口混合着泥土和植物芬芳气息的空气,叶霜转身懒懒地爬到床上,侧着身子单手撑头看着房里的东西。她很庆幸当初结婚的时候没有带走家里的东西,那时为的是以后回家小住能方便点。没想到当初的小心思却为现今的自己提供了绝对的便利,真不知是该赞叹自己有先见之明,还是该感叹人心的多变,总之都是够讽刺的。
      目光扫向门背后靠在墙上的画架,上面居然还架着那幅有头无脸尚未完成的《青铜时代》临摹画,那是她两年前画的。当时只是想借用《青铜时代》的人物形体结构,创作一个风格迥异身材比例超黄金相貌让人超口水的妩媚男,但却苦于周遭所认识的美男太少,野兽太多,稍有满意的却不愿裸现于纸上,更何况自身的YY能力有限无法凭空捏造,所以就只能将这画搁浅至今。
      不过••••••现在不就有个不错的人选嘛,早知道就学人家开房要带照相机,偷拍几张照片回来画了,要是还有下次,她一定不能再错过!叶霜笑得一脸痴狂。
      叶霜想得入迷,六月的夜风却带着催眠的暧昧,将眼皮吹得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已悄悄合上,将她带入了深沉的梦乡••••••
      迷蒙间,她似乎看到大树下站着一个小男孩,面对着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地朦胧,逆着光,她看不到他的脸。
      “霜霜,长大后你一定要嫁给我哦。”小男孩声音稚嫩。
      “为什么啊?”一个软软糯糯的女童音在耳边响起,目光四下搜寻,却寻不到女童的踪影,疑惑间,小男孩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你得对我负责!”怎么这样,现在的小孩啊••••••叶霜感叹万分。
      “如果我嫁给了别人呢?”
      “那你就离婚,跟我走!”
      离婚••••••
      离婚!
      叶霜倏地睁开眼,急促地喘着气。
      房间的灯还亮着,原来自己刚才是做梦了。刚离婚就做了这样的梦,难道说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真有这么大么?叶霜不禁苦笑。
      伸手捞过床上不远处的手机,摁出时间,屏幕显示凌晨两点。
      原来迷糊间竟已睡了这么长时间。摸了摸脖子,没出什么汗,可是却觉得口干舌燥,想喝水。晚上进房间的时候忘了带上水,很无奈,叶霜只能翻身下床摸到客厅里找水。
      房门外的墙上没有廊灯的开关,夜里到客厅都是只能摸黑前行,幸好今夜的月亮比较大,就着朦胧的月光可以依稀辨别周围的物体环境。
      就着进屋的朦胧月光,叶霜单手扶着墙壁,慢慢移动着步子。走到父母房外的时候,隐约间传来断断续续的抽咽声。
      这么晚了,谁在哭?
      很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叶霜轻轻地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凝神倾听,里面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听清一字一句。
      “秋萍,不哭••••••都要成小花猫了。”叶爸爸柔声轻哄。
      刚才,是妈在哭?除了外公去世的那一次,她从来没见过母亲落泪,就如••••••母亲也未曾见过她落泪一样。
      过了一小会,叶妈妈止住了抽咽,夹着哭后浓重鼻音的声音分外沙哑,“我能不哭吗?这孩子,从小就不好哭,刚出生的时候就是被医生拍了好久就是不哭,别人都以为说这孩子养不活了,她才应付式的哭两声给人听。小时候在外面被欺负了,哪回不是死硬着不落泪,回到家了才躲进被窝里偷偷哭,每次发现的时候,她都是已经哭累睡着了,如果不是因为看到枕巾被浸湿了一大片,谁又会知道她哭过?那时候问她,她还总说那是流口水流的,而且还没心没肺的说我生她的时候生得太快,没提醒她带上泪腺再出来。”叶妈妈不由得重重叹息,“唉••••••她都不知道我生她的时候痛了整整一晚上。”顿了顿,声音却变得激动了起来,“以前不哭就不哭吧,可现在这一次,这么大一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却连一滴泪都没有,你说这正常吗?”
      “嗯••••••是挺让人担心的。”
      “这给她找对象不就是想让她分散下精力么,我真怕她会出什么事,可是她都不知道我是在心疼她••••••”话音刚落,叶妈妈断断续续的抽咽声又再度响起。
      “••••••”
      再也听不下去,离开门板,转身缓缓靠在墙上,刚才母亲的话让她微微失神。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对于家人来说竟是这般的重要。以前不哭,那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坚强,可是现在,不是她不想哭,只是,如果哭了,那便是连最后的骄傲也没有了••••••
      闭上眼睛,听着那细微断续的抽咽声,就这样静静地靠在墙上,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了那细微的抽咽声,也没有了温柔的呵哄声,直到房间里传来间断的鼻鼾声,叶霜才动身走到厅里找水。
      回到房间的时候,叶霜早已睡意全无,异常清醒。
      关掉房间所有的灯光,迎着夜风茫茫然走到阳台,倚靠栏杆,看那藏蓝色的夜空,月朗星稀,没有一片轻薄的浮云,今夜,真的很多情。
      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高楼大厦那绚烂的灯光,只有夏日夜虫的低鸣,随着这习习和风飘入耳中。
      这是最适合情人呢喃的月夜,美丽却不寂寥,可映入眼中的身影,却是显得那么地形单影只。她其实也很寂寞,也很希望能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一起度过这风轻云淡月朗星稀的夜晚。
      母亲的心意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现在的自己,心中的疼痛是没有了,可伤口却还没有愈合。这样一个还没有完全调整好心态的自己,又怎能就这么不负责任地从一个坟墓跳进另一个坟墓?
      她是累了,也怕了。
      有时候,酒,还真的是个好东西••••••
      抬眸盈笑,今夜近圆的月亮真的好美,就像是••••••他含笑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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