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城》南之焱

10、来客 下

　　三十六来客下
　　悠悠的笛声，盖过了萧瑟的薄暮。
　　傍晚时分，珠玑巷车水马龙。有去赴宴的，有来赴宴的。路过花宅的时候，无不俯耳谛听。闻之忘忧，如听天乐。有的甚至让车夫停了下来，听完整首曲子再走。有一些，还试图记下曲谱。
　　宽阔的四马车路，一下拥堵了起来。排了长长的车龙。
　　大家都纷纷打听，这仙乐飘飘的宅子是谁在住。
　　宅子内的凡人，平生未闻如此天籁，也停了手中活计，仔细聆听。就连凤歌儿，也侧耳倾听。烦躁不安的情绪被笛声抚平。在旋律中，她想通了。表哥虽然比不上景煜阳光开朗，可好歹也是自己人。不先试试，就坐困愁城了？
　　花宅只有一架马车，平日供玲珑使用。今儿人多，她让人临时去租了一架。等租用的车马挤到花宅门口时，她跟着笛声去找花满枝。见阿离在院内徘徊。“阿离弟弟，你哥的伤是不是加重了？”
　　“为什么这么说？”
　　“月魂这曲费力得很。姐姐吹了这么多遍。”
　　陆离赶紧问：“我哥是被谁伤的？”
　　“这我不知道。回来时就伤得很重。昨天好些了。今天怎么又不好了？这晚饭还吃不吃？他不去吃，姐姐应该也不会去。他们不去，你去不去？”
　　“啊？”
　　“晚饭啊。我来叫你们去吃晚饭。马车已经在门口了。”
　　房门打开，花满枝走了出来。她带上房门对玲珑说：“等阿青换身衣裳，我们就出发。”
　　“姐姐，他怎么了？”
　　“没什么。鸡汤有炖吗？”
　　“有的。回来就差不多可以喝了。”
　　刘家娘子也寻来了。她说：“大小姐，二小姐，马车在门口了。大家都到门口了。连那位凤姑娘也说要去。真是五时花，六时变。”
　　阿离厚着脸皮过来说：“花姐姐，我哥的伤是怎么回事？好姐姐，你告诉我嘛。之前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个小孩子计较。”
　　“玲珑，你们先过去。我们一会就来。”
　　等她们走后，她瞄了一眼房门，冷冷道：“鬼王殿下，你不说实话，怎么换得得别人的真话？”
　　“我句句真话。”
　　“你真的不知道绝阵阵主是谁？”
　　“不知道。”
　　“为什么跟着我？”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
　　“你为什么不去投胎转世？”
　　“我为什么要去？我要找找的人还没找到。再说，我修到这一步，我容易吗？轻飘飘一句，就要我重头来过？换你，你肯吗？我才不要回到那个任人欺负，没有话事权的世界里。现在，我倒想看看，谁能伤得了我想要护着的人。”
　　“你要找什么人？”
　　“少废话。快告诉我，我哥的伤是怎么回事？。”
　　“两百年前，你哥擅动命运之轮，想要复活你嫂嫂。结果事与愿违，引发了天谴。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前几日的三十六道天雷地火？”
　　“你如果修仙，现在还可以帮你哥疗伤。”
　　“所以你在汤里加料？料呢，给我。”
　　花满枝抱着手，没理他。
　　房门吱一声，开了。两个人都默契地闭嘴，同时朝敖子青笑着。
　　敖子青脸色虽差，比刚才有血色多了。阿离卖乖地叫了一声哥。敖子青点点头。他一点头，阿离就跳到他身边。再卖乖地说：“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你生气，还不如打我一顿呢。”
　　“胡闹。你今天对玲珑做什么了？”
　　“我没做什么。”阿离瞥了一眼花满枝。花满枝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和自己无关，负着手往大门走去。
　　“真的？”
　　“真的。我没有。不信你问她。我太冤了。”
　　“那就好。玲珑和你一样，自小被父母遗弃。阿花当她是女儿一样养大。你欺负玲珑，她会伤心的。”
　　阿离想起了往事。当年自己被当做灾星，不单被取了个不吉祥的名字，还被阿爹阿娘和村民们联手逐出了村子。才三岁，若不是碰到哥哥，怕早死了。自己被人欺负，哥哥逐个逐个地去理论，替他找回公道。可是，自己和她不一样。“哥，你才认识她多久？万一她是坏人呢。”
　　“远看不像好人，近看，还是一个好人。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她为人不错。”
　　阿离望着他。他目光清澈，如水柔和，如它坚韧。“哥，我们先去吃饭。”
　　敖子青点头。
　　他们到门口时，别人都各就各位。花家两姐妹和张承木一辆马车。凤歌儿和小白龙一辆马车。其余奴婢或步行，或骑马。
　　花满枝招呼他们上车。
　　阿离不耐烦坐车，骑着他那匹黑马走在前头。但很快，他发现还不如坐马车。
　　笛声一停，拥堵开始缓解，但车龙的行进仍是缓慢。比不上见缝插针的行人。人们看见他，无不打量一下。直至他们发现了另一位美男子。那美男骑着一匹白马，丰神俊逸。在糟糕的交通中，不急不躁，不时还给人让个路。
　　阿离不由得跟着路人的目光，回头瞄了一眼。
　　美男的衣角上有一只小凤凰。
　　接着，他看到花满枝探了头出车外，喊了那美男一声：“凤公子，你也在越州城？你这是去哪儿？”
　　他暗骂她一句：水性杨花，四处勾搭。
　　美男回了她一句：“贾姑娘？我去知味居投栈。”
　　“你来越州城办事？”
　　“还是那桩案子。”
　　“不是定案了吗？”
　　“我觉得值得商榷。”
　　“你有没有婚配？”
　　“不曾。”
　　“是否有意中人呢？”
　　“一航哥哥。”跟着花满枝马车后面的凤歌儿也撩起车帘，叫了一声。
　　凤一航勒住马头，停在原地。等她们的马车驶近。
　　花满枝瞅了张承木一眼。他眼里还是只有玲珑。她沉吟了一下，问敖子青道：“阿青，好不好叫这凤一航住我们家？”
　　“随你。”
　　于是她接着对凤一航说：“我们也是去知味居。相请不如偶遇。你别去投栈了。和凤少主一起，住我们家吧。”
　　“少主不是去找小公子了吗？怎地住——贾姑娘，小公子也在你家？”
　　“没错。”
　　“恐有不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凤一航踌躇了一下说：“此事，容后再议。”
　　“那先吃饭。”花满枝放下帘子。
　　阿离在外面听得一头雾水，恨不得即时扯花满枝出来问个清楚。他骑着马，一直憋到知味居门口。步行的小厮比他们早到，蹲在门口看热闹，顺便等他们。一见阿离过来，迎上去到：“阿离公子，你们的厢房在二楼的之江间。请随我来。”
　　“等一下。”阿离下马后，站在正门口如门神一般。
　　店小二见他眉眼间一股邪气，又听得老主顾叫他公子，就随他了。花家姐妹的马车一到，还没停稳，他一把抢在前头开了门。哪知花满枝拉着玲珑，下车直奔凤一航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凤公子，这是舍妹玲珑。上次你们在彩玉镇见过了。不知她可不可以和凤少主一样，叫你一声哥哥？”
　　“贾姑娘客气了，自然是可以。”凤一航刚将马交给马倌，也迎向她。
　　敖子青也从马车上下来了。凤一航见他脸色不太好，向他见礼道：“小公子，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不碍事，多谢。”敖子青回礼。
　　“花姐姐，一航哥哥可以住到我旁边的院子吗？”凤歌儿的马车紧接着到。她还没下马车，声音就先到了。
　　“自然可以。”
　　凤歌儿随即下了马车，走到凤一航身边。“表哥。一航哥哥，见到你太好了。你住我旁边好不好？”她一脸热切地望着凤一航。凤一航望了望他们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阿离刚听凤少主三个字，眼睛瞪大了。再听她喊敖子青表哥，更是惊呆了。
　　花满枝笑着对玲珑说：“玲珑，这位凤大哥你上次见过了。这回他住我们家，你可要好好招呼着。”
　　玲珑点头称好。
　　敖子青看了看他们，没说话。
　　花满枝接着说：“走，到楼上说。”
　　玲珑一听姐姐说上楼，拉着张承木就往楼上去。小白龙跟在敖子青身后。他不动，他也不动。凤歌儿也没走。都挤在门口。
　　现在是饭点，知味居前在人来人往。走过路过的都伸着脖子望着他们这边。三分之一看凤歌儿，三分之一看敖子青，还有三分之一是看凤一航的。
　　凤一航抱歉地拱手道：“请你们先上去。高少主约了我在此，我等她一下。”
　　“高少主也来了？她约了你来这里做什么？”花满枝登时觉得不妙。
　　“还是那桩案子。千头万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若姑娘不嫌弃，稍后前来请教。”
　　花满枝沉吟着。
　　阿离等的不耐烦，一把拉着她说：“楼上说。”
　　“阿离。”
　　阿离笑嘻嘻地收了手。“这儿人多，好姐姐，楼上请。”
　　花满枝瞥了他一眼，去拉敖子青说：“阿青，上楼。”
　　见她拉着敖子青，阿离只得干瞪眼。
　　小白龙在一旁请凤歌儿先行。
　　阿离一甩袖子，抢在了他们前头。小白龙在后头叫道：“你这个小鬼……”阿离弹了朵鬼火，在他面前猛地炸开。把他的话炸断。小白龙一怒，顾不得凤歌儿，砰砰砰追上楼梯。他俩你追我赶，把凡人挤得东倒西歪。
　　玲珑和张承木已经落座，突然见两条人影冲进来。张承木下意识地搂着玲珑。哪知这两人转了一圈，轻轻落下。如落叶之轻盈。花满枝拉着敖子青进来时，那俩已坐好。唯剩那一对还黏在一起。她冲张承木喝道：“你做什么？”
　　张承木闻声放开手，腆着脸说：“我怕玲珑受伤。”
　　花满枝冷哼了一声。
　　玲珑红着脸招呼她说：“姐姐，坐这里。”
　　花满枝让敖子青坐在自己身边。他一坐下来，阿离的屁股就挪了过来。速度比小白龙快多了。小白龙气呼呼跟在他后边。花满枝接着招呼凤歌儿进来。她让张承木让位，让凤歌儿挨着玲珑坐。凤歌儿望着她，若有所思。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对玲珑说：“人齐了，让他们起菜吧。”
　　张承木殷勤地站起来说：“我去。”
　　没多久，菜流水一样上来。
　　“这个是我的。”
　　“我先夹了。有本事来拿呀。”
　　“姐姐，这个好吃，你尝尝。”
　　“风少主，这里的小黄鱼不错。”
　　“姐姐，美人姐姐吃素。美人姐姐，试试这个阳雀菌。它是这里的招牌山珍之一。”
　　“多谢玲珑姑娘。”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吃完，花满枝起身想走，被阿离先一步拦住。“花姐姐，我的眼睛好像进了颗沙子。帮我看看。”
　　敖子青说：“我来。”
　　“哥，这种细致活，还是花姐姐比较好。”他还推了小白龙一把说：“走，小心别磕着我哥。”
　　小白龙喜出望外地说：“师父，这边来。”
　　“我不配做你师父。”
　　“配得很。师父来。”
　　“表妹，你先请。”
　　“表哥请。”
　　玲珑站在那等花满枝。她不走，张承木也不走。
　　花满枝瞥了阿离一眼。他眼珠黑白分明，滴溜溜地转。“玲珑，你先下去。我帮阿离弟弟看看眼睛。”
　　等众人离开，花满枝讽刺说：“你不就是一缕烟吗？要不，我一掌拍散，看看沙子在哪里。”
　　“你宅子怎么会多了个表妹？”
　　“问你哥啊。问我做什么。”
　　“少废话，快说。”
　　花满枝抱着手，望着他。
　　阿离眼珠一转，笑道：“花姐姐，别卖关子了。一不小心气着我哥，这不是不好嘛。”
　　“那是你未来嫂嫂。你连问候都没一句。不像话。”
　　“胡扯。我听说是九重天的景煜上仙看上了这凤少主，哈喇子都流了一地。哪是我哥。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哥都没多看她一眼。少忽悠我。”
　　她笑而不语，眼内深沉，看不出真假。
　　“你会这么大度？要是的话，你还不一剑刺死她。”
　　“我可不敢。这婚约是长辈们定下来的。”
　　他将信将疑，接着问：“那案子是怎么回事？高少主又是谁？”
　　“与你无关。”
　　“和我哥有关，就与我有关。”
　　“你要真是关心你哥，就去把那绝阵阵主找出来。”
　　“怎么找？”上次绝阵破的时候，他守在一旁，本以为手到擒来。哪知，那小仙对越州城比他还熟悉，竟被他逃了。
　　“你的追魂鹤是不是只能探测到接触者的气息？路过的不行？”
　　“是又如何？”
　　“你故意把生门做得这么惊险，就是为了留下闯阵者的气息？万一，进去的不敢敲破那鼓呢？”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那一屋子的鬼气，还敢进来。只能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来。这是怪我了？”
　　“如果是多年前的物件，追魂鹤能否追得到制作者的气息？”
　　“要看你从阵内取了什么东西出来。”
　　她沉吟了一下。那假忘机琴，给黑市了。诛仙塔在阿青手里。万一，这小鬼有歹意，岂不是麻烦。“算了，再想想办法。”
　　“拿出来给我看看。”
　　她另生一计。从乾坤袋拿出一柄锈刀给他。阿离接过，黑雾即时将刀吞没。过了一会，黑雾散去。“海水泡过的？”
　　“能追得到吗？”
　　“不行。只要没有被刻意抹去痕迹，没有被别的东西沾染过，都可以。还有没有？”
　　“没了。”她将刀取回放好。
　　“你是怎么认识我哥的？”
　　“你哥说怎么认识的，就怎么认识的。鬼王殿下，吹颗沙子，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一会，你哥若问起，你打算怎么说？”
　　“你手艺不行。”
　　花满枝没好气地转身离开。
　　阿离一窜，窜到了她前头，一溜烟到了楼下。
　　楼下临江处，原本站着一对人儿。男的玉树临风，正是凤一航。女的一身白衣，翩然若仙，正是逍遥宫少主高琳。他们面向知味居，聊着天。见敖子青凤歌儿等人出来。两人迎了上去。
　　花满枝负着手从楼梯下来的时候，天已黑，路灯已全部点亮。他们就着灯火点点，移到江边聊天。远看看不清五官，但就知道是他们。阿离走在前头，一看到高琳，就停下来等她。等她慢悠悠走来，他压低声音道：“堂主大人，没想到你如此交游广阔。你说，这高少主要是知道你是谁，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真是让人期待啊。”
　　花满枝也压低声音说：“要是你哥知道你干的那些事情，会不会被气死？”
　　“姐姐。”玲珑眼尖。
　　花满枝笑着冲玲珑点了点头。负着手，慢悠悠地走向对面，与他们汇合。阿离撇下她，一窜窜到敖子青身边。
　　高琳向她行礼道：“贾姑娘，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正说起你呢。”
　　“哦，说起我什么？”她望着高琳那一袭白衣，白得刺眼。其实和上次是一样的。但今夜看着，就是额外刺眼。她腰间逍遥剑的剑穗上还多了一个白色的远山坠。巧得是，她旁边的凤一航也有一枚同样的，挂在了凤凰剑上。
　　“说你见微知著……”高琳还没说完，就被玲珑打断了。玲珑两眼发光地说：“我姐姐最厉害了。”
　　阿离在旁哼了声。
　　“我和我妹妹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请不要见笑。高少主剑上的这远山坠子很是别致，不知道是在哪儿买的呢？”
　　大家这才留意到他们俩系了同款坠子。阿离更是不客气地拉起凤一航剑上的那个看了起来。做工精良，山上的每一道皱褶活灵活现。敖子青在旁皱眉道：“阿离。”阿离这才将坠子放开。
　　敖子青拱手道：“舍弟无礼，实在抱歉。”
　　“小公子多礼了。”凤一航望着阿离那邪性的脸，以及那他皱巴巴的黑衣，还有他紧贴着敖子青的距离。“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阿离眼珠眼珠子一转，说：“我叫林离。双木林，离离原上草的离。”
　　“原来是林小公子。”
　　“幸会。”阿离随口应着。
　　高琳等了一会，见他们无话，答：“这是无逢神山的纪念品。仙魔大战前，玉帝让我们这些小仙去那修炼，完成者皆有此坠。”
　　阿离眼珠子又是一转，说：“我也听说过。当年魔界派人混进去，差点把神山给炸了。小仙们死伤惨重。听说是赤焰堂所为。”
　　他一提赤焰堂，玲珑紧张地望向花满枝。
　　花满枝若无其事，脸上笑容满满地问：“高少主，上次怎么没听你们提起？”
　　“那时年纪小，加上兵荒马乱，失了联系。上次，一时没认出来。后来，看到这坠子，才知道。”
　　“真是太有缘分了。高少主约了凤公子在此叙旧？”
　　“不是。还是上次那案子。魔界不认是他们做的。”
　　阿离插话道：“他们会认才怪。全都是不要脸的人。”
　　“正是。这次我还被他们奚落了。贾姑娘，不知你是否有时间，我们探讨一下？”
　　“好。阿青，你们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一起。”
　　他面容苍白，却语气坚定。她柔声道：“此事与你无关。我回去告诉你，可好？”顺便使了个眼色给阿离。
　　阿离接口道：“哥，我们走。回家去。”
　　敖子青低声说：“不可留她一人。你先回去。”
　　“哥，你去哪，我就去哪。”
　　同时，花满枝拉了小白龙一把，在他手心划了三横后说：“小白龙，你帮我送玲珑回去。”说完，斜斜瞟了瞟高琳。瞬间，又神色如常。
　　“玲珑姑娘有张公子送。我也留……”话没说完，被阿离飞出一脚，踢到丈外。“少废话。让你送你就送。”
　　玲珑赶紧去扶他。他从地上站起，怒气冲冲要去找阿离。却被玲珑拉住。玲珑把头摇得如怒涛中的小舟。小白龙只得气哼哼站在那里。
　　敖子青又皱眉叫了声阿离。
　　阿离一脸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他动作之快，高琳不由得问道：“不知林小公子在何处学艺？”
　　敖子青心中一动，侧脸过去望着阿离。
　　阿离翻了个白眼，又见敖子青望向自己，卖乖地说：“哥，我不跟陌生人说话。”
　　花满枝笑吟吟对高琳说：“高少主，现在的小孩子都有自己性子。随他去吧。想必你在知味居有定房。我们走吧。”
　　凤歌儿也跟着他们一起去知味居。
　　等他们都进去后，玲珑对小白龙说：“我姐姐哪是让你送我。她是让你提防那白衣女子。你跟过去干嘛？”
　　“花姐姐是这个意思？我没看出来。可是，为什么要我提防她？”
　　“这我就不知道了。”玲珑放开他的衣袖，一把牵住张承木的手，甜甜地笑着。
　　张承木朝知味居门口看了看。
　　“姐姐进去了。看不见。她是和你不熟。熟了以后，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了。”
　　“嗯。”
　　小白龙想起花满枝在手心划的三道，突然想到了。他对张承木说：“张家公子，我有事要离开一下。有劳你送玲珑姑娘回家。”
　　张承木拱手道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