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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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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就像木岛说的那样,他们之间真的正在面临一个危机,这个危机,也许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因为过不去的话,也不会有以后了。
久住还是不放心木岛一个人这样擅自离开家出去透气,这个谎话精又在满嘴跑火车了,可是现在这样肯定没办法把他带回家,那就顺着他等他冷静下来吧。
街道附近的超市还亮着没关门,随处可见的甜蜜小情侣,拉着男朋友的手撒娇,在公园椅子上带着耳机听音乐,也有在面馆你一根我一根互相喂食的。总之看来今天晚上大家都没有什么烦心事,一眼看去就他一个人在闹脾气,对那个他意义上的男朋友。
木岛裹紧外套,刚刚出来得着急,眼镜忘记带了。
路牌都看不清楚啊,更别提那只遗漏在桌子上的手机了,虽然联系人里,能马上来到身边的只有城户和久住。
“脑子总是这么不间断的就会坏掉,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他一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条岔路口停止,然后望着四周,勉强靠着迎面的冷风才维持住意识。
“会有好心人带我回家吗…”
他念叨着,摇摇晃晃地坐在身后的花坛上,揪了根小草晃来晃去,眯着眼睛想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紧随身后的久住看到这幕,心焦之余忍不住想笑,冷风可不养人,别再回头冻感冒了,这种时候那个扎眼的城户先生肯定会出现,更何况他现在的职位更不能随便请假在家里照顾他。
他想着,提着外套快步向前,却迟了一辆白色轿车一步。
那个车身精准停在岔路口,对方咋咋呼呼地下车,直接抓着木岛的肩膀嚷嚷:“你怎么在这儿?脸怎么这么红,穿那么少坐在这里吹风,你脑子出问题了吗?什么啊,这个酒味,你是不是喝酒了,喂喂喂——”
城户娴熟地揽住木岛的腰,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无奈地摇了摇头。
木岛靠在他胸口,下意识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诶…真的有好心人啊……是谁啊……”
他抬脸想看看对方的脸,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下巴,脸颊被胡茬扎到,木岛眉头一蹙:
“大叔…你多久没刮胡子了?”
“果然喝醉了。”城户掰开他冲过来的脸,摸了摸兜,才记起来手机在车上,头疼道:“真是,你先坐下,我去拿手机联系久住。”
听到久住的名字,木岛却有些抵制,拉着城户的手不让他走:“不用联络什么久住……去你家就好了,大叔。”
被一个大叔叫大叔真的是让人眉心直跳,城户扯扯嘴角,想了想,毕竟吵架了,这种情况还是不要自作聪明了,先把他带回家吧。
久住一动不动僵硬在不远处,一旁多出来的树枝刚好挡住了他,很不公平的是这个场景他却没能错过,尽收眼底。
刚刚木岛老师没说出来的那些话,在这一瞬间,坠疼的心脏好像告诉了他。
他站了一会,直到白色车辆消失在眼底,才缓过来。
刚刚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对方可是有妻子的人,而且这种行为算什么,木岛先生怎么会……对这么差劲的人……可恶。
坐到副驾上,和第一次在路边把他捡回来一样,熟悉的位置,车里开着暖气,把木岛冻迷糊的脸颊烘暖了一些。
城户给他系好安全带,手快脱离的时候,木岛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尖触碰到那一簇簇硬邦邦的胡茬,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嘴里呼出的热气,温差导致前方挡风玻璃起了雾,脸庞近在咫尺,恰如其分的暧昧温度。
就差简单的嘴唇触碰,城户及时清醒过来,猛地避过身,目光躲闪地启动发电机。
木岛的意识其实已经回来了七七八八,也料到城户这样的反应,舔舔唇,调侃道:“诶,胆子变小了呢,城户…君?”
他故意用生疏的敬称称呼对方,反正他们也从未以姓名叫过对方的名字。
“也是呢,家里有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女儿等待着,是不会对我这样奇怪的大叔下手的吧。”
木岛自嘲道。
“不要……不要这样。”
城户像是隐忍着什么,打断他:“不要轻贱自己,也不要辱没了别人。”
“かつこいいですね(很帅气呢)、城户君,霸道的样子不常见嘛。”
木岛收回乖张的态度,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板硬的冰冷。
城户想说些什么,看着木岛神伤的面容,一时说不出来,话里找话地专心开车: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又和久住吵架了吧。”
“又…吗,你都不耐烦了吧…为了我们之间,怎么说呢,ご苦労です(辛苦了)。”
木岛面色平静地看着前方。
“因为你每次都是拉不下脸和对方和好啊,还得我当和事佬,奇怪…明明之前很小鸟依人的。”
“…什么?我听错了吧。”
“悪いです(不好意思)、我太超过了。”
“哼,那这一切是哪个人造成的呢。若无其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ああ,さすがお前ない(不愧是你啊)。”
“…”
两个人眼神毫无交流地你一句我一句,直到目的地。
下车的时候,木岛步子不稳地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了,看到眼前熟悉的房子,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好好恭喜过他,不管是结婚,升职,还是最后生子。
“这个地方已经买下来了吗。”
“嗯,一半是你的功劳吧。”
“…不敢不敢,担待不起。”
城户像以往照顾宿醉的他一样,搂着他的肩膀,怕他着凉,把自己的黑色长外套脱下来,正欲披到他身上,被对方惊吓的眼神唬住了,讪讪穿了回去。
“いいえ(别)、倒是没有没有做到这样的程度吧,你太太看见会把我赶出去吧,不过你结婚以后我好久没来过你家了。以前只是个出租房的。”
对方自顾自走到门前,眼神示意他开门。
嘎吱一声,木岛已经提前酝酿好,逼迫自己挤出开心的笑脸面对那个不谙世事的可爱小姑娘。
“我回来了。”
“哟,好久不见——”
木岛还没来得及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却被眼前突然亮起的灯吓到了。
“啊,没人啊。”
城户默不吭声地穿上拖鞋,到柜子里找到一双男士拖鞋给他。
木岛尴尬地撇撇嘴。
这双拖鞋意外地合脚。
屋子里,不合常理的安静,而且好像没有什么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独居单身汉的房子呢。
“你妻子和女儿呢,不在家吗。”
他走到城户面前,脱下毛衣衫,放到沙发上,低圆领的内搭棉质睡衣很贴肤,锁骨很白皙,展露无遗。
城户控制不住视线,在他裸露的肌肤处游荡。
木岛一步一步贴紧城户紧绷的上半身,直到面前的人背部触碰到木质墙壁,手往下游走,摸到对方空无一物的口袋。
城户喉头滚动。
“啊,没有烟啊?我忘了,你不怎么抽烟的。”
木岛感受到对方脖颈间炽热的气息,得逞地后退一步,一脸无辜地摆手。
“你……”城户皱眉,没忍住骂道:“你是笨蛋吗,哪儿有人在裤兜里放烟的?一般也是放上衣口袋吧?”
“哦,我听出来了噢,你是想让我摸你上面吧?”
“你……你真是色的无可救药!”城户涨红了脸,结巴地舌头打结:“而且自恋!谁会想这种事情!”
“所以你妻子和你女儿呢?”
木岛没烟抽,视线逡巡一阵,最终还是去泡了杯咖啡,浅浅抿了一口。
到处都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啊。
“我去厕所,想吐。”
他喝完一口咖啡,没等城户有什么回应,就兀自走进卫生间。
洗漱用品,整齐排列,清一色的深色系。
真的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有点累了,我借你的床躺一会——”
木岛转身径直推开卧室的门。
单人的枕头。
最后他一声不吭,又像是不甘心一般去了那间小的卧室。
已经空了。
“不用找了,我…我已经离婚一年了,彩花说想跟妈妈,现在一起在外婆家,她的新伴侣很优秀,至少跟我比。”
城户挠挠头,低声说道。
听到这个答案,木岛笑出声,原本挤出的轻笑,演变成恶劣的大笑。
“这算什么啊?我问你,这算什么?你这样对得起谁啊?!我问你!你说要过你自己心目中稳定的生活,娶妻生子吧,喂,我打了你多少个电话,那天,那许多天,你挂了我多少个电话!”
木岛疯了似的冲过来,握紧拳头狠狠揍了城户左半边脸,身体因为过度气愤一直在止不住的颤抖,他丢失了自己那些高傲的自尊心,他为了城户做的这一切,都超过了他的极限。
对,他甚至要感谢城户,给了他那些并不算美好,却又真实拯救了他的记忆。
成年人不需要那些虚假的,口头上的东西,现实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他根本不在乎。
“为了我?你清醒一点,我现在是在跟别人上床,他年轻优秀,他可以给我很好的未来!至少他比你品行正常,不…至少算不上恶心,所以…所以现如今你这是要做什么?不过就是一年。”
那种热浪包裹,无法呼吸的,眼前一幕幕重影的压迫感又来了。
木岛扶着墙,脱力一般,泄气地坐到地上。
“我和任何人的相处过程,极限了,一年就是我们之间的极限…这个魔咒真是很可怖,一年,我和…久住…我和你…当炮友挺好的对吧…我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才想,才想找个人好好谈恋爱……才想……也想找个人,过生活的。我怎么配得上呢……我这么糟糕…我……唔……”
他遏制不住突然涌现的呕吐感,晕头转向地站起身,捂着嘴想去洗手间。
被批斗得狗血淋头的城户不敢说一句话,但是察觉到木岛的不舒适,立刻上前抱住他的身体,张嘴才发现声音已经尖利到不行: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木岛挣扎着推开他的束缚,好不容易摸到卫生间的门,刚刚控制不住情绪,忘记关门,嘭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摔倒在地板上,却不觉得痛似的,掀开马桶盖,吐了个天昏地暗。
“呕——咳咳——呕——”
城户眼睛才眨了几下,木岛就没了声音,只剩下微弱的呻吟断断续续。
“喂!木岛!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了?”
木头人终于解除了咒语,他冲进洗手间,发现木岛倒在地板上,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