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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抓住了 ...

  •   盛景十一年的七月暑气正盛,当头的红日令微风都带着几分属于夏的燥热。

      世家大族往日屯的冰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更有些京中大族会在七月,或者是提前在六月,给那些出生寒门且雅名在外的官员府中送去请帖,请各家的小姐来府里小住,以解酷暑之忧。

      此举既是广结良缘,也算善事一件,而周太守府上正在筹备这件事。

      “冰不够?天大的笑话,我府虽然屯冰不多,但比上不足,比下确是有余的,从未缺过冰,不可能会让几位小姐缺冰用!”

      刘氏并不相信王氏的话,她反而觉着王氏在撒谎骗冰用,因为妾室的份例里是没有冰的,刘氏冷眼望向王竺依,似在看她如何圆这个谎。

      王竺依垂着脑袋避免和刘氏有眼神对视,一是因为身份高低不同,她是妾,而刘氏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二则是她对刘氏心存惧意,这是日复一日累积下来的,王竺依害怕刘氏的程度现已到望而生畏的地步了。

      “夫人息怒,真的是不够冰用,管冰的下人说原本归外府小姐们的冰被钱嬷嬷领走了,库里所剩余的散冰三位小姐根本不够分,妾身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叨扰夫人的,还望夫人见谅。”

      一段话说下来王竺依微喘着,不知是气血不足还是怎么的,王竺依还带着颤。

      “哦?竟有这事?钱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刘氏不甚在意的端起面前的碧绿色茶杯开始饮起茶来了。

      虽然矛头是指向钱嬷嬷的,但是刘氏通过漫不经心的举动告诉了自己的心腹钱嬷嬷,她刘氏并不恼其擅自取冰一事,她就例行公事般的问一问,黑白对错全看钱嬷嬷怎么说。

      刘氏和钱嬷嬷间的关系王竺依看得很透,也正是这样她很是害怕自己又会遭罪,不仅事没办好,这下黑锅还得替人背着。

      钱嬷嬷从刘氏的椅子后走出来,站在王竺依跟前斥声说道:“好你个贱蹄子,还在这挑拨我和夫人的关系,想将这污名安到婆子我头上?陷害我?下人堆里爬上来的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下三滥的路子脏了我们太守府,夫人,这次你不能再心软了,这王氏私自挪冰自用,短了其他主子的用度,还坏了我府的名声,该当发卖!”

      话如雨下,没有一句不是恶意的,听得王竺依打心底里透出寒凉来。

      王竺依双膝磕地,流着泪的为自己鸣不平,说道:“夫人,我没有,外府小姐的冰真的是被他人挪用了,求夫人明察啊!”

      “今儿个大爷可不在,王氏你还是省点眼泪吧,哭得梨花带雨的等谁怜?下贱胚子,我呸!”随着肆意谩骂一同而来的还有钱嬷嬷的口水,以及那踹心窝的一脚。

      “我踹死你个贱人!叫你占着世子,不知廉耻!”

      “呜呜……”王竺依蜷缩着身子趟在地上呜咽着。

      “你还敢哭?看老婆子我不打死你!”

      王竺依被钱嬷嬷连抽带踹的打得不成样子,好好的浅黄色衣裳布满了灰脚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寂。

      “好了,好了,这像什么样子!王氏你想用冰跟我说就是了,我一向关照你的,如今你看这弄的,这外府来的小姐缺多少冰就从我这处挪吧,且先了结了这事,至于你私自偷冰。”

      刘氏缓了缓,后面继续说道:“至于你私自偷冰,王氏你先下去养两天吧,等身上的伤好全了,我留你个体面,你挑着日子自我了结了吧。”

      王竺依肝胆俱裂,哑声重复喊着这句:“夫人饶命啊!”

      “对了,你要是紧拖着日子挨,想等大爷回府来救你,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剩一个浸猪笼的罪名给你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最易震慑旁人的,这下王竺依连呜咽声都不敢有,连忙磕头谢罪道:“奴依夫人的意思办,还求夫人别毁我明节。”

      要知道浸猪笼这等酷刑可是给偷人的□□准备的,左右都逃不过一死,还是较为清白的死去好。

      王竺依心如死灰,双腿发软打寒颤,一路失了魂魄的模样摸爬滚打的回到自己屋子里,颤颤巍巍的手伸向茶壶,落地而坐,一口气把满满一壶茶都灌进肚里,而后死尸般的瘫倒在地,回想她的一生。

      她是妾室,也算半个主子,最初是配有一个丫鬟贴身伺候的,但是后来也是因为她,因为她太过得宠,有人在吃食里下毒,但那天她胃口不好,饭菜全赏给这个丫鬟了,最后丫鬟毒发生亡。

      她求刘氏找到下毒之人,但刘氏却说是她为主不慈虐待了自己的丫鬟,这下那些丫鬟婆子都不敢来她这处当值,不仅幕后毒手没抓到,连伺候的人都没有了,这是什么道理?但她王竺依绝不投降,再难她都得继续好好的活着。

      王竺依本该在那次吃食有毒时就死了,但她够幸运的躲开了。可是别人没害着她不甘心啊,一次不行还有二次。

      为了自己不提心吊胆的活着,她自认为聪明的寻求了刘氏的关照,拎着包绝子药跑去刘氏的院子表明衷心,求刘氏庇护她。

      她想这内宅一直是女人的打斗场,男人只能护得了一时,并且护一次,旁人的妒意就重一次,她认为求大爷不如求夫人。

      按理来说她该是能苟且偷生了的,毕竟丧失生育能力的女子就是没了往上争的资本,然而这次还是不行,她早该知道没有那位夫人能容忍自己夫君偏爱妾室的,而且她的主子夫人心眼小的可怕。

      王竺依思前想后也找不出逃生的路,大爷虽然爱她的身子,但是大爷出远门了。老夫人那更不用求,刘氏随便两句话就能定罪,而且证据确凿,的确是有人偷了外府来的五位小姐的冰例。

      但她还是想活着,虽然她是从南边一路卖到北方的丫鬟出身,苦日子没少过,但正是这样,她觉得自己过了那么多受罪的日子,怎么到头来“活着”过着苦日子都是奢望了!不说这太守府她还没看够,就是府外的世界她都没接触过几次。

      这般想着,她越发觉得自己不能任人宰割,就是当逃奴她也要跑!何况原大爷还是世子时,她就被老夫人豁免了奴籍已经成了良民。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王竺依瞬间腿脚有力了,换下了显眼的长裙,穿上了原是老夫人身边五等丫鬟时的衣裳,这些衣裳她都没扔,虽然料子不如现在的好,但是从小缺衣少食的她舍不得丢掉,还都保存得好好的。

      认真的捯饬了自己,编了一个丫鬟头,别了一个硕大的布头巾在额前,挡住了自己的部分容貌,将所有的银钱藏在小衣里,后还带了把小刀放在衣带处,很小心的用长衣带一圈又一圈的包裹住,看不出任何异样。

      吃饱喝足后,静静地等夜深时从西南角的狗洞中离开,这还是她刚入府熟悉各个院子时发现的呢,还好她发现了。

      逃离时一切顺利,想是何氏没对王竺依有防备,毕竟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何氏说什么她做什么的。妾室王氏在太守府夫人刘氏的心中一直都是胆小软弱之人,叫她死都不敢挣扎的那种。

      王竺依出来后就寻了一处小庙藏身了一日,然后上街采买变换服装行头雇了辆马车往南边去了。等到刘氏惊觉王竺依跑了便是王竺依出逃的第三日了。

      刘氏初听底下人说王氏不在屋子里的时候还觉得他人大惊小怪,府里这么大,许是到其他地方转悠去了也说不定呀,后面满府找遍也寻不到人后她才慌张起来了。

      宁杀错不肯放过的刘氏立马吩咐钱嬷嬷去她娘家寻她母亲吴氏,刘氏的娘家是镖局起家的,到了她这,刘府已经变成兵将出身的了,虽不是大官,但是底下的人手都是狠角色,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在话下。并且出京需要出京文书,王竺依是太守府的人,出京文书自然和普通老百姓的不一样,这样一来王竺依很好寻。

      纵使刘氏想的都对了,但是王竺依也不是傻的,她早知这点,所以为此花了大价钱拜托青楼里的女子给她寻了一份假的,这个渠道是她还是待卖的小丫头时跟着牙婆子学来的。

      这样一来,王竺依又变得不好找了。

      可是在第六日她即将出京那日被人识破抓了回去,钱嬷嬷等人看到确认好是她没错,当下就被灌了毒酒,一命呜呼。

      要说起被识破的缘由啊,王竺依真的是背!因为她那时好死不死碰到了平乱而归的大将军携带一群人马入京。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小心避着些就行了,可是她就是避不过啊!

      大将军带的人规规矩矩的骑马擦肩而过,但第二队不知是训的兵,那领头的将士竟在京门前欢呼不止,兴奋之下半个身子斜下马,两手抄起王竺依策鞭驱马前行了几步,许发现自己抓了个人,又把王竺依放下了。

      可这样一整,王竺依遮掩相貌的头巾已经落地了,蹲守在京门边的吴氏安插的人手立马发现了王竺依,不费什么功夫的就抓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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