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疯狂》山海光头强

2、再见，旧时光

　　80年代末的H市可以称得上是城市发展史上的一点污渍，贫穷落后民众的不开化导致整个城市都死气沉沉。整个六月都阴雨连连，最近几天更是暴雨狂风天上不时有几条粗大雷龙翻滚搅动狰狞恐怖。

　　也确实如两家人担心的那样，虽然婴孩刚刚出世但是却有另一个孩子的部分灵魂在体内，当然，并不是说这个小婴孩一出生就是精神分裂，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双魂一体罢了。

　　因为鬼四和纳兰蓝两年前的孩子是胎死腹中，所以残存的灵魂仍存留在纳兰蓝的体内，并随着这个婴孩的孕育，上一个婴孩的灵魂自然而然的融入到了他的体内，同样也融入了上一世抱恨终天的不甘和暴戾。

　　“哈哈哈哈，小杰，去，去打电话告诉爸妈，兰兰生了，孩子大人都平安！”纳兰钟更是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大笑出声，向最小的妹妹纳兰杰吩咐道。

　　“好嘞！我这就去！”纳兰杰立马心领神会，欢快地向楼下的电话亭走去。

　　随着纳兰钟的一声大笑，两家人也渐渐忽略刚刚孩子出现的诡异一幕，狭小的产房门口空气中都渗透着喜悦的气息。毕竟孩子健康，五官端正，就值得令人高兴，谁还能因为一个只是一瞥且并不确定的眼神，就武断地去判定一个孩子的命运呢？

　　现在只有鬼四还是眉头紧锁，他更担心还在产房中的纳兰蓝。这个娇小可人、包容万物让他魂牵梦绕的妻子。旁边的纳兰钟看出了鬼四的想法，对鬼四说道:“你先进去看看兰兰吧！”

　　随后鬼四默默的跟在中年医生后面走进了产室，随着往里面每走一步仿佛此刻的鬼四像是踩进了时空漩涡，和纳兰蓝的最初的相识相知到中期的相恋再到后期的海誓山盟生死相依仿佛就像老胶片一样在眼前播放，能让这个在70到80年代的H市凶名赫赫的殿堂级老炮如此揪心的也就是她。

　　“兰兰，你怎么样？”鬼四像犯了错的孩子，喏喏的说问。

　　刚刚休息了一会的纳兰蓝浑身被汗水和血水浸湿，仿佛刚才的几个小时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此刻微微睁开双眼看见了站在病床旁边的满眼怜爱鬼四：“我没事，我终于给你生下孩子了。”纳兰兰似乎说完这句话，才把结婚以来压抑的所有委屈都吐出去了，说罢，眼泪不禁从眼眶喷涌而出。

　　两人都是不善言语的人仿佛这样隔空对视已经把个中辛酸都告诉了对方，鬼四缓缓蹲下身子让纳兰蓝能平视他的眼睛而不是一直仰视这样能让纳兰蓝略微舒服一些。

　　纳兰蓝点点头柔声道:“抱我回病房，别让家里人着急。”

　　鬼四没有做声默默的起身轻轻的抱起纳兰蓝走向早已安排好的病房。

　　病房里一片喜悦的气息，透过阳光，有零星的灰尘飞舞，仿佛是空气中快乐的精灵。

　　“我外甥长得就是像我姐，你看这小嘴……”纳兰杰直到现在也没有放下怀中的婴孩，欣喜之情不言而喻。

　　“是呢，也像老四！”纳兰家次子刚刚赶了过来，他俯身在小妹的身边，一边轻轻逗弄婴儿的小脸，一边笑着说道。

　　如果有外人看到此时的情景一定会惊掉下巴，原因无他，纳兰家兄弟姐妹四人，除了被保护得依然单纯的纳兰兰，她的两位大哥和小妹已然在H市的江湖上赫赫有名。

　　大哥纳兰钟和小妹纳兰杰在多年前，随着“下海”的浪潮，先后辞掉稳定的国营工厂的工作，数年时间，纳兰钟已经跻身H市首富的身价。小妹纳兰杰虽然比不上大哥，其身价也不遑多让。

　　而二哥纳兰国更是深知为官之道，靠着一身精炼的少北拳早早就当上了国营厂保卫科的科长，官位不高，贵在位置特殊，权力巨大。在这座并不算大的城市，黑白通吃，可谓只手遮天。纳兰兰便是在其厂里做了一名文员，工作清闲，薪资肥沃。

　　反之鬼家的亲属，则空无一人。

　　鬼四早年丧母，父亲再娶，兄弟姐妹各自成家之后，之间的走动逐渐减少。纳兰家看到此刻的情景不禁心凉，却也习以为常。

　　自小缺少管教，混迹在社会上，却被纳兰兰看上。即便是全家反对，纳兰兰却一意孤行，如今日子并不如意，好在夫妻感情融洽，加上有纳兰家的包容和接济，生活也算顺遂。

　　鬼四抱着纳兰蓝出现在门口，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二人，两位哥哥看着鬼四怀中的妹妹满眼的心疼，同时也感到妹妹的选择是对的，别看鬼四对外人总是表现的狠辣无比但对妹妹尽是外人看不到的柔情。

　　鬼四轻柔的把纳兰蓝放在病床上，纳兰蓝轻轻转过头对两位哥哥和妹妹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和鬼四有话要说。”

　　说罢又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兄妹们了解纳兰兰的性格，别看她外表娇弱，内心却实在要强，虽然感激，却并不甘心于他人的帮扶，她不怕吃苦受累，也一心想着鬼四浪子回头，自己家也能拼出一番事业。

　　此刻的房间就剩下鬼四和纳兰蓝两人。纳兰蓝先看了看躺在旁边的婴孩，然后缓缓开口道:“我讨厌以前的日子，为了孩子以后的日子我要重新规划，脱离现在的轨道，你不会不同意吧？”

　　这样轻轻的一句话像是请求但又无比的肯定，她知道鬼四不会拒绝。事实也是这样鬼四从没有承诺过别人任何事，但对他唯一深爱的女人纳兰蓝总是言听计从。

　　纳兰蓝接着说:“我已经让二哥帮你在国企找了个工作，以后在家里我不想在看到和咱们生活没有关系的东西和人。”

　　鬼四还在深情的望着纳兰蓝没有做声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纳兰杰来替换一夜没睡的鬼四照顾姐姐，看着还在熟睡的妻子默默的转过头向着医院门外走去。

　　鬼四回到了和纳兰蓝的小家，仰头望着天空沉默不语许久后才大踏步的走进了院子，一进门的门房是去年纳兰国帮他搭建的，他和妻子住在北面的三间平房里，刚和妻子认识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甚至睡觉也是朋友家里换着睡过着流浪汉的生活，现在的这个家也是认识纳兰蓝以后知道必须要给对方一个稳定的家，随后从当地的恶霸手里抢过来的，当初也两人一起把这个长年不住人的院子收拾的像个家的样子，又经过二哥纳兰国那巧夺天工的手艺把这个破败的房子焕然一新，现在他心爱的蓝蓝想要稳定的生活那自己也到了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的时候了。

　　回到屋子里在炕席底下找到了还带着点点血迹的□□，看着手里自己最喜欢三菱刮刀这个在普通人手里只是一件吹牛的工具但是在他手里却变成了一把绝世凶器，

　　它在多少个H市的老炮身上就下了终身的印迹，连鬼四自己都记不得了，他随手把它扔到门口的麻袋旁边。

　　又拿起凳子放到了炕上去翻找房梁上的东西，不一会儿一支长长的用油牛皮纸包裹的东西让他抓在了手里，牛皮纸还散发着淡淡的黄油香气，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是一支被据短的散弹枪。

　　在那个强令禁止使用火器械斗的年代这把散弹枪算的上当地的核武器了，就是用这把枪把当年这间房子的主人直接打残废，逼迫他一家离开了H市。

　　半小时的时间在这间不大的房子里面找出了十几样冷热武器，随后他看也没看一股脑的都塞进了门口的麻袋里面，把麻袋往自行车后面一架，直接奔向了离家不远的污水河。

　　站在污水河的桥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抓起自行车后座的麻袋扔向污水河，随后仰面朝天吐出一口浊气，坚定但低声呢喃道：“过去，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