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年的暗恋》未隅念初

3、第 3 章

　　隔天清晨，天空泛起鱼肚白。

　　吵醒池钦的不是闹钟，而是池玥那如雷霆般的嗓音。

　　洗漱完后被迫坐到了餐桌上，祁易和祁毅川都在，四个人都埋头吃早餐，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池玥开口:“小易啊，你们今天要军训是吧？”

　　祁易点点头，没有说话。

　　祁毅川笑着把碗收起来，边收拾边开口问:“钦钦，待会我把你和小易一起送去学校，你再去休息会。”

　　这句话刚说出来，祁易就抬头看着对面的池钦，眼神里仿佛有些期待。对面的女孩也抬眸看着祁毅川，笑嘻嘻地说:“不用啦祁叔叔，我和朋友说好了一起去。”

　　“和谁啊？”池玥问。

　　“霜霜。”

　　池玥听闻松了一口气，然后轻拍祁毅川的肩:“你就放心吧，这俩人是发小，你就送小易去吧。”

　　祁毅川也点点头。

　　-

　　刚穿好军训迷彩服的池钦站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祁易和李子烨从学校阶梯上慢慢走下来，目光一眼就落到了池钦的脸上，她和几个女生在聊天，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

　　祁易刚走到池钦身旁耳边就想起一个粗犷的声音:“一班的同学！集合了！”

　　那是军训教官的声音，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黝黑的肤色，狭长的眼睛，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人君子”，他叫唐帅。

　　一班的队伍有六行，一行男生，一行女生。

　　池钦有着一米六五的身高，穿了鞋都差不多有一米六八，在女生中绝对是算高的了。所以她和另外几个身高较高的女生站在倒数第二排。

　　祁易和周郁然，李子烨则站在最后一排，刚好，池钦就在他前面。

　　站了一个小时军姿后，在原地休息前，唐教官一本正经地说:“你们班的个别男生，那个头发都可以扎起来了，怎么，要当小姑娘？赶紧把头发给扎起来，不然我就给你剪咯……”

　　“个别男生”指的是祁易那样的，班上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随后同学们都三五成群地围城一个圈聊天玩耍。池钦靠在身旁的女同学温箐身旁，好像没有骨头一般直接瘫在她身上。

　　“你皮筋借我。”祁易的声音突然传进池钦的耳朵，池钦闻声看去，祁易取下了帽子在抓头发。

　　“你干嘛？”

　　“刚刚唐教官说的你没听到？”那人还是没有抬头，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回答。

　　这时候她才仔细观察了祁易的头发，碎盖确实挺长了。

　　池钦无奈，把手上的皮筋递给祁易，但对方没有接，池钦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祁易偏头看向周郁然和李子烨:“你俩会扎头发吗？”

　　两人摇头:“我们寸头扎什么头发？”

　　祁易又看着池钦，有些打趣地考量着眼前的女孩，勾了勾嘴角:“你帮我扎。”

　　没等池钦答应，祁易就微微弯了腰低了头。无奈之下，池钦也站起来，踮起脚尖揪起祁易的一撮头发，就在这时，她突然被一股力量给挤开了。

　　夏湫泞拿着自己的皮筋跑到祁易面前，看着池钦微微一笑，好像有些可以被忽视掉的虚伪的自责:“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你。”

　　好一个没有看见，池钦点头没有说话，直直走开，继续和温箐聊天了。

　　祁易这边。

　　夏湫泞有些娇羞似的看着祁易，嘴角带笑:“祁易，我刚好带了皮筋，我借你吧。”

　　她的声音提高，仿佛在向池钦宣示主权，但是祁易却没有反应，想了半天后开口:“不用了。”

　　他推开夏湫泞的手后又对着池钦的方向喊:“池钦，快点。”

　　“哦。”池钦站到祁易面前。

　　她伸手把他头顶上和刘海的那两撮毛揪起来用皮筋绑在一起，随后又把祁易手上的帽子拿起来扣在他脑袋上。

　　李子烨看着这两人的行为举止，用手肘戳了戳周郁然的腰:“你看他们俩像不像一对？”

　　周郁然点头如捣蒜:“我早就这么觉得了。”

　　随着一声哨响，众人又立刻站回了原位。

　　烈日炎炎似火烧，皮肤被太阳晒得火辣辣地疼，珍珠般大的汗水从帽檐下颗颗滑落到下颚。终于又熬过了一个小时，获得了再一次原地休息半小时的奖励。

　　池钦和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坐着，她靠在温箐身上一动不动，就闭着眼睛一直听着李子烨和其他同学的聊天，时不时地笑笑和他们说两句。

　　突然她裸露的小腿感到一丝酥麻，池钦向小腿看去，发现是祁易在帮她揉小腿，池钦猛地收回，然后讪讪地问:“你干嘛？我不卖色啊！”

　　“感谢你借你哥皮筋，你哥破例帮你揉揉腿。”祁易抬头看着她，“你哥”二字说得那么自然，好像他真是她亲哥一样。

　　池钦思索片刻，有这么个帅哥给自己揉腿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心想着然后又把腿放了回去。

　　祁易眼睛微眯着笑了笑:“老板，您吃力吗？”

　　“用点力吧。”池钦笑着，然后又补充道:“你是几号技师啊？”

　　“我是七十一号技师。”

　　太阳如此火辣，天气如此炎热，但祁易的指尖却是冰凉的。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池钦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她看见远处有个人在向自己招手，定睛一看原来是林稚霜。池钦立马从温箐身上起来，然后收回腿，对着上一秒还在和自己聊天的李子烨一行人说:“同志们，你们先聊，有人找我，我去一下。”

　　祁易几乎是在池钦起身的那一瞬间抬头看到林稚霜，而其他人则是池钦说完话后才齐齐向她离开的方向望去。

　　李子烨突然坐到祁易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脸八卦:“池钦有对象啊？”

　　祁易很嫌弃地把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打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举止亲密”的二人:“不、知、道。”

　　谁知这句话刚说出口，耳边就响起了李子烨那非常“贱”的“啧啧啧”:“你吃醋了？你喜欢她？”

　　祁易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然后强作镇定地转头看向他:“人家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我又不是她的谁，关我什么事啊……我们才认识多久……怎么可能喜欢她……”

　　听这语气他怕是要酸死的节奏吧……

　　李子烨没管他前面说的一大堆，只摘取了重要信息“才认识多久”然后贼眉鼠眼地对着祁易上下打量:“我知道了，你这是……一、见、钟、情！”

　　他的声音有些大，原本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全部都把目光投向李子烨和祁易，就连隔壁那堆人里的不少同学都听到了，包括夏湫泞，夏湫泞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正在喝水的祁易听见这个词，不小心一口把水喷出来，引得胸口湿了一大片。他转头狠狠瞪了李子烨一眼，随后笑眯眯地把手重重地按在他肩上，又笑眯眯地把他带离了尴尬的人堆。

　　祁易只觉得可笑，原来要把自己憋死的那种感觉，看见她笑会开心，看见她皱眉会难过，看见她和其他男生亲近会不舒服，尽管两人也就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

　　原来那种他一直说不明白的感觉，那种看见她莫名的悸动，那种困扰了他好久的不适感，竟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见钟情”。

　　而李子烨呢，全程一动不敢动，任凭他差遣。

　　两人走到比较空旷无人的地方，祁易才松手，一脸尴尬且“凶神恶煞”地盯着李子烨:“玩我呢？那么多人在那你狗叫什么？”

　　李子烨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老半天，最后只好转移话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追她。”

　　祁易脸更红了，一巴掌呼在李子烨胸前:“我追你六舅，这件事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不然我剐了你。”

　　李子烨讪讪地点头，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又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周郁然也知道啊……”

　　“那就不能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不然我照样剐了你。”

　　什么年代了还搞暗恋这一出……但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因为说了的话多半又是一巴掌，这次的一巴掌极有可能拍在脸上。

　　两人坐回原位后，池钦还在和林稚霜聊天，祁易还是一直看着她们，突然身边刚刚池钦坐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祁易转头一看——是夏湫泞坐在自己身旁。

　　“我可以坐这个位置吗？”夏湫泞没有管祁易疑惑的表情，而是转头问了身旁的温箐。温箐刚想说这是池钦的位置，可夏湫泞已经一屁股坐下去了。

　　池钦和林稚霜聊完天走到自己刚刚坐的位置前。看见夏湫泞坐在那，夏湫泞看见池钦来了，还刻意地向祁易身边挪了挪身子，像是在宣示主权。

　　祁易看见池钦，也把自己和夏湫泞的距离拉开了些，在两人中间空出一个位置:“你坐这吧。”

　　坐两人中间？

　　池钦想起之前他和夏湫泞的关系，暗嘲自己除非是脑袋被门夹了才坐他俩中间。随后她对两人笑了笑，坐在了一个不方便祁易看她的角度。

　　池钦刚坐下来，李子烨就替祁易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池钦，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池钦直接瞳孔爆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众人也露出一副吃瓜脸，她之前不对祁易做解释是因为没什么好解释的，可是现在是不得不解释了。

　　池钦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说出了四个字:“她、是、女、的。”

　　听见这话的祁易双眼放光，好像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然后也露出了一点点淡得可以被忽视掉的笑意。

　　随后池钦又喝了一口水补充到:“她是女T。”

　　听见这话的祁易眼里的光立马消失，好像心里又来了一块更大的石头，脸上的笑僵住了，坐在一旁的李子烨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你的性取向是……”

　　“我去你大爷的！我性取向正常好吧！性别女，取向男！”池钦像是一个炸毛的小猫，突然发起勃然大怒，可是现在看来却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点可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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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到了日薄西山，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只剩下最后的半个小时就可以解散回教室上晚自习了。

　　那一次夕阳，风儿拂过少年的脸颊，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天空橙黄，好似人间烟火，周围寂静得听不见一点杂音，只有蝉还在不知疲倦地在树上开展交响曲。

　　“看来这时候的同学们都非常的浮躁啊！那我就给你一个福利，一三五排的女生向后转！”唐教官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美丽的宁静。

　　“站直！给班上的男生女生一个光明正大看美女看帅哥的机会！”

　　这句话刚说出来就有几个同学忍不住笑了，连一直不苟言笑的祁易都有些忍俊不禁。

　　“不许笑，憋着，有一个人笑了就多站五分钟。”

　　池钦努力把心思移了回来，平静了心情后抬头对上了祁易的眼神。

　　少年眉眼深邃，洁净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他的眉毛很浓密但不杂乱，眼神很温柔，嘴角还带着笑。

　　不得不说，今天的祁易和刚见面那天的他是两个人，他身上没有那时候的戾气和距离感，只保留了他的冷清，这好像是他生来就有的气质一般。

　　池钦看着看着就有些入迷，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渐渐变红的耳根和脸颊，祁易也一直看着她，眉毛，眼睛，鼻子，再到嘴唇……

　　后来唐教官吹了哨，高呼:“可以解散了，吃完饭回教室，今天的晚自习看电影！”

　　班级里突然一片欢呼，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时祁易看着池钦的背影，用手扯了一下她的马尾:“你怎么脸红了？”

　　池钦顿时好像被点了穴一般，顿住一动不动，思索片刻后支支吾吾地说:“谁脸红了？那是因为夕阳的关系！”

　　说完就拉着温箐离开了，夏湫泞和周郁然一行人走到祁易身边，夏湫泞拉了拉他的衣服:“一起去吃饭啊。”

　　祁易微笑着摇摇头:“不了，你们去吧，我上去做点题。”

　　下课铃声响起，微风轻轻抚摸每个人的脸庞，吹动青春年华。夕阳余晖朝夕幕霞，落日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映射而下，天边的橘色天际线，是太阳最后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