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深意入沉塘》夏尽长野

2、第 2 章

　　李漾的睫毛很长，还很浓密，他垂下眼，把未吸完的烟按在地上，起身头也不回了就走了。
　　延意看那人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看到那个人不说话就离开了，他抖抖肩，可能是自己多管闲事了，才慢乎乎的回到家
　　到家的时候，人都已经睡下了，延意回到房间里，行李已经被宋女士收拾好了，屋子不大，却干净有序，延意换完睡衣，就躺下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一束阳光照在了延意的侧脸，他没有拖床的习惯，穿好衣服就出来了，昨晚延意睡着后，凌晨一点多又下起了雪，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已经被人铲在了一起，堆成了一个小山丘的模样，奶奶坐在一个火坑旁，织着围巾，看到延意起床了，笑眯眯道：“小意啊，快洗漱，厨房里还给你留着早饭”
　　“好，奶奶”延意说完就去房间里拿了牙刷和杯子
　　洗漱完后，他端着一碗清粥坐在火坑旁，慢慢的喝着粥，也不忘和奶奶聊天。
　　这时，一个看起来没约五六十岁的老年人，走进来没笑道：“哟！这就是小意吧？都长这么大了”
　　延意闻声停下来看向来人，不认识，奶奶笑着对那人说：“ 哎，可不是吗？一晃都十七了呢”
　　奶奶又对着延意说：“这是你二爷，还记得吗？”
　　延意对这个二爷没什么印象，乖巧的叫人：“二爷，新年好”
　　“哎，好，新年好，看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的，真好看”二爷粗犷地笑道
　　等二爷走后，延意去厨房里把碗洗干净，他也闲来无事，索兴就回屋扒拉出自己带回来的画板，坐在火坑旁画起画来，奶奶看见说：“小意还会画画呢？”
　　延意正思索着画什么，闻声抬起头看向奶奶说：“啊？嘿嘿，以前在檀城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
　　“噢，小意要画什么啊？”奶奶问道
　　“嗯……我想想”延意说完就低下头看着白纸
　　延意想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遇到的那个抽烟的少年，那少年的皮肤白到病态，特别是那双眼，特别标准的丹凤眼，让人看起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冷漠
　　那少年抿着唇，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正燃着的烟，他微微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延意拉回思绪，动笔开始描绘出那个少年清冷的模样，眼前的明光映在延意认真的神色中。
　　等延意画完之后，奶奶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织着围巾，奶奶看到画之后说：“这不是李家那小子吗，你们见过面啦？”
　　“李家？他是谁啊？”延意问道
　　奶奶把画放下说：“李漾，那孩子命苦的很哟，他妈都被他爹给打疯了”
　　延意听着
　　“小意，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他成天跟你后面哥哥，哥哥的叫，可喜欢你了呢，不过你走之后的几天日子，他还来咱家找你玩，再然后听说你生病搬走了他也就不来了”奶奶道
　　延意听到这话，他也倒想起小时候确实有个小孩成天跟他玩，不过，他想起昨晚那个冷漠的连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的少年，实在联想不到那个成天叫他哥哥长哥哥短的小家伙。
　　到了晚上，奶奶包的饺子，吃饭的时候还不忘给延意一个大红包，宋女士在旁边看到说：“唉，妈，小意他都多大了啊，不用了”
　　奶奶却执意：“小意再大，在奶奶这里也是个小孩啊，哪有小孩过年不收红包的？”
　　延先生劝道：“算了，过年了，收个红包也喜庆”
　　奶奶直接塞到了延意的口袋里说：“小意，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啊”
　　“嗯，谢谢奶奶”延意话音刚落，外边就响起了鞭炮声，震耳欲聋，奶奶对延先生说道：“快，卫国，咱家也赶紧放鞭炮，图个欢喜”
　　“好勒”延先生起身，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噼里啪啦的响了两三分钟的炮声，炮音落，留下一堆红色炮纸屑
　　家里也陆陆续续进了客人来祝贺新年，言先生被拉去聚会，宋女士被拉去牌局，延意的口袋里也又收获了两个大红包。
　　延意起身把饭桌收拾干净，洗碗的时候注意到锅里还放着一碗饺子，他也没在意，出了厨房，院子里的照明灯把不大的小院照亮了，延意没有守岁的习惯，想回到房间就躺下睡觉，岂料奶奶回来叫住他：“小意啊，奶奶现在要去街坊拜年，你帮忙把这碗饺子给李家那小子”
　　说完把手里的饺子递到延意面前
　　延意看了眼碗饺子接过，奶奶又说：“就是你今早画的那个人，叫李漾，小时候好叫你哥哥那个，那小子跟他爸不和，到现在应该还没吃饭，你送一下”
　　“好…他家在哪？”
　　“就在咱家后一排，从左往右最后一家”奶奶回道
　　“嗯”
　　延意又回屋拿了一个围巾围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去了，地上还有些雪未化，踩到上面，喳喳的响
　　延意来到奶奶说的那一家门口，看到门是虚掩的，就推开进去了，李漾家的院子没有他家的大，来到堂房门口，正准备敲门，突然听到了拳头的声音，而且还不轻，被打的人脸上绝对挂彩，接着延意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延意与李漾四目相对，这就挺尴尬的。。。
　　他延意敢保证他绝对没有偷听墙角，是不小心听到了，只不过李漾绕过他就出了门，这特么怎么解释啊？
　　延意端着饺子追了出去，看到李漾没走远，在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抽起了烟，延意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把饺子递到他面前说：“我不是故意听到的，吃饺子”
　　李漾把烟掐掉，抬头看着延意没说话
　　“我奶奶让送的，让你吃完”延意说道
　　李漾接过那碗有些发凉的饺子，又看向延意，延意又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叉子给他，李漾叉起一个饺子送进嘴中，延意看到李漾那张完美到极致的脸上没有被打的痕迹，那就是李漾打的别人，不过……他想起奶奶说过李漾与他爸不和，不会是打的他爸吧？！
　　嗯……应该不是，人再怎么混也不会打自己亲爸吧？
　　延意看着面前低头吃饺子的人，忍不住好奇，那个小时候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哥哥的，真的是面前这个一句话也不说，甚至有些冷漠到孤僻的少年吗，这也相差太大了吧
　　他突然叫住李漾问道：“李漾，你还记得我吗”
　　李漾嘴里还咽着饺子“嗯”了一声，可能是怕延意听不清又说：“记得”
　　他离开云溪镇以经有十一年了，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六岁的小孩，李漾说记得属实让他有些震惊，又问：“那我是谁啊？”
　　李漾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很清冷：“延意”
　　“ 哎？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么叫的呢”延意来了兴趣逗了逗他
　　李漾顿了顿，盯着碗里的饺子看了好一会儿，延意觉得自己太为难他了，毕竟两人也只差几个月而已，正想开口说话，但他连音都没发出，就听到李漾叫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