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薰衣草》初念浅

2、第一章（1）

　　我到达的时候，大厅早已熙熙攘攘的。这次S市举办这么大的设计比赛，只为了帮S市的知名刊物《时尚》创刊两周年的特刊选封面封底。胜出的两个人的作品将刊在封面以及封底。
　　这次比赛的方法就是抽签决定，分组创作。抽出的两个人互相为对方设计一件首饰作品。简单来说，想赢就要使自己的作品能代表对方。我找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广播就响起：“请20号林晨曦以及99号叶之薰到设计一台”。
　　我走到设计台上，一看才知道，我的对手，竟是刚才帮了我们的年轻人。不过，无论是谁，我这次都要拿到封面！我挺了挺腰。他看见我，先一惊，然后就笑了笑。灯光下，显得他的笑多么暖和。我眼里没什么特别感情，只是嘴角扬了扬。
　　比赛时间为40分钟，要求画好设计图，写好设计灵感来源，这对我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我的灵感都用尽在昨晚赶的稿子上，这时候怎么还有好的想法。想了很久，干脆从名字上入手吧。那什么叫什么，哦，晨曦。
　　嗯，想了10分钟。决定融合星星和太阳神头像，画个小太阳胸针吧。素描用了十多分钟，最后写上设计灵感来源。晨曦，可理解为初升的太阳放出的光芒，其光芒则是同我们小时候画的星星一个颜色：浅黄，所以成为一个新的物品。胸针的颜色用古老的铜黄，高贵不失古朴。写完，以往我都不会署名的，这次我弄了个艺术签名……
　　我和林晨曦几乎是同时交作品的，他扫了我一眼，又笑了，而我只是冷笑了一声就走开了。刚离开设计台，就受到子渊发来的信息：比赛完了吧？我在外面等你，送你回家。后面署名是：男人。当然，翻译成我们的语言就是：麻烦的子渊……我猛地抖了抖。

　　“你想回哪里？”坐在车上，我们一直沉默，突然他问。
　　“回叶氏大楼吧，我还有些事呢……你怎么不问我比赛怎么样？”我坐在副驾驶座说。
　　“我想还好吧，问那么多干嘛？女人最麻烦了。”他看看我，然后又继续开车。
　　我不知道回什么话，就只好看着外面的风景，沉默了。
　　突然，他让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手，看着我，笑着问：“你该不会因为这句话就生气了吧？”
　　“没有，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明明回了家还绕这么大圈回来送我回去？……看车啦！”他只顾着看我，都忘了自己在开车。
　　他笑了一声，收回手，视线也回归前方，说：“想太多了吧你？”
　　他专心开车，我专心想自己到底应该干嘛，接着又想到自己在搭车，根本不可能干嘛。
　　想起来了，今天的那个人。
　　“子渊，你知道吗？原来今天救我们的那个人是设计师，我刚才比赛的时候看见他了。”
　　“哦……那怎么了？”
　　“没什么，告诉你而已……”
　　“……”
　　车里就这样静下来。

　　回到公司，我把设计稿交到组长手上，她看了看就放下，吩咐我：“阿薰，记得明天早上9点的会议。”
　　我回她一声“是”，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叫住我：“阿薰，忘了告诉你，董事长叫你去他办公室。”
　　她口中的董事长就是我爷爷，叶均，创立叶氏王国的元勋。我来到叶氏大楼像普通人一样工作，就是爷爷下的令。他认为我应该从小处做起，努力学习，最后替他掌管整栋叶氏大楼。
　　至于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早已出国了，他们向往逍遥的生活，所以就离开了。爷爷素来疼爱子孙，所以就允许了。当然了，我自然要替我爸爸妈妈接管这件任务。爷爷培养一个接班人的心思花得真不少，我现在在磨炼，而爷爷就兼任董事长和总经理，替我扫除一些大的障碍。

　　我走进爷爷的办公室，爷爷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见我来了就放下钢笔，笑着说：“宝贝孙女小薰。”
　　我也开心地应：“宝贝爷爷。”然后在一旁坐下。
　　爷爷先是夸奖我近来工作得很勤奋，然后又指导了我工作上的问题，最后说起我单身的问题……这问题太严峻了，尤其在这个晚婚已成为时尚的年代……
　　“小薰，爷爷虽然叫你小薰，但你真的不小了，都快22岁了，快找个男朋友让爷爷高兴高兴吧。爷爷老了，只是希望你找个好归宿……”
　　我顿时感到伤感：“爷爷，不会的，爷爷您还身健力壮呢！”
　　“小薰嘴巴甜……唉，爷爷觉得那子渊人不错，不如小薰考虑看看……”
　　我吓了一跳，今日果真邪，每个人的话都扯上我和子渊。
　　“爷爷……其实我们只是玩得好而已，要上升成为那层关系，我想……大概也不可能吧！”
　　爷爷拍拍我的脑袋，笑着说：“小薰，你怎么比爷爷还糊涂了呢？连爷爷这个外人都看得出子渊对你不一般，你这么聪明，怎么没发现？”
　　爷爷这番话让我想起了下午李寒寒说的话。我想，我真是大意，连子渊这般心思我都没察觉，但转过头想，或许，子渊根本没打算让我知道。

　　迷迷糊糊听完爷爷的话就走了。
　　出了叶氏大楼，发现已经天黑了。衬托着黑黑的街道来看，整栋叶氏大楼亮得都像末日里的孤光。这我才晓得，原来子渊对我真的很不一般。从何说起？子渊这人最讨厌等人了，他觉得这样很浪费自己的时间，可是今天，他等了我两回。
　　现在的他，站在马路旁边看着来往的车，回头看到我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笑了笑说：“你出来了。”
　　假若是以往，我肯定会回答，你看不见啊。可我想起他现在正做他讨厌的事，这样的他等着我，让我觉得我好像亏欠了他什么似的，尽管我真的不欠他什么……
　　“恩……”我点着头回答，向前走去，他绅士地帮我打开车门，送我上车，然后关上车门自己上车，坐在我旁边的驾驶座。

　　沉默了好久，他开口问我：“恩……你爷爷找你说什么了？”
　　我把神思从外面的路灯收了回来，笑了笑，说：“没什么，爷爷他夸奖了我，还问我有什么不懂的，接着教我解决。”然后又想到怎么他会知道爷爷找我的，于是就问：“你怎么知道爷爷找我了呢？”
　　他听完了继续问：“问你的上司……嗯，你爷爷还说了其他的事吗？”
　　哎呀，问到重点了，这叫我怎么回答好呢，我即使是女强人，但面对这些事，我就只是个女孩子。不过，他的语气还真的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和我爷爷串通一起来整我……随便吧，反正说不说都一样
　　“我爷爷说你很好，值得托付……”
　　我原本以为他会笑的，没想到他不但没笑，脸色顿时变得深沉……我想他是想起来今天被李寒寒乱说的事。
　　“别这副脸色，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你……”我低着头。
　　他没有理我，只是继续驾着车。
　　到了S大中心广场时，他停下来。
　　我疑惑：“你？……”
　　他眼睛看着前方，没离开过一个焦点，低声说话，神色有些迷茫。
　　“小薰，我好像、好像真的喜欢你了……”
　　“啊？！”
　　这句话对我来说，真是比被雷劈还要被雷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车里很热，其实开了空调的，但还是觉得热，气氛也很尴尬……
　　我还没想到该如何化解尴尬，他已经苦笑着说：“这算是表白吧……”
　　我点了点我发硬的脖子，低声说：“算是吧……”
　　“……你怎么看？”他试探性地问我。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得仔细想想应该怎么回答。
　　可我还没想到怎么回答，他就开口：“你现在应该很乱吧……其实怎么说呢？”他斟酌了很久，好像想不到合适的词语。
　　“其实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忍不住，只好代替他先说话了，末了，看看他。
　　“哈哈，当我开玩笑好了。”我知道他也想化解这……尴尬得要死的处境。
　　不过他又说了句，“你回家想想吧，我等你答案”。我知道，他在不断地建立尴尬处境也不断地化解尴尬处境……
　　我配合地点了点头，目光也再次投向道路两旁的灯光，可是我的耳朵，回荡的是他刚才说的话……
　　“小薰，我好像、好像真的喜欢你了……”
　　没有缘由，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子渊送我到家就走了，我看着他的车离开，不禁黯然心伤。
　　其实我对感情之事真是少根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简单来说我就是个情商为零的人。得出这结论，我马上就想去找我的好朋友问问。找谁呢？认真想想，我就真的只剩下阿星这个死都不会背弃我的死党。我之所以不叫她为闺蜜，是因为我觉得“闺蜜”一词太不适合我这种新时代的女性了……
　　可回头认真想想，阿星是子渊的亲妹妹，要是阿星把这件事说了，那我肯定会被笑的。但我也说过，阿星是死都不会背弃我的死党。好吧，最后我拿起手机打给阿星。

　　阿星接了电话，于是我们展开了这样的对话。
　　“你好”。
　　“嗯……阿星啊，是我小薰。”
　　“嗯……小薰啊，我知道是你，我有来电显示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这话题好了。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额，子渊回来了吗？”
　　“还没……小薰，你打电话给我的重点是这个吗？”
　　阿星，我说话的重点并不在这……
　　“不是。”应该不是我撒谎吧，因为我重点真的不在“子渊回来了吗”这里，而是在子渊这两个字。
　　“额……你想说的就这些？真的没其他的吗？”
　　“……”
　　我们沉默了很久，她终于忍不住先说。
　　“阿薰，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额……今天晚上天气很好，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其实我还没有想到合适的词去组合成一句话表达我想说的内容。
　　我还没说完，阿星就小声打断我说：“小薰啊，现在是晚上，外边都很黑。你想说的其实就是前半部分吧……”
　　我受不了自己的婆妈，马上张口就说：“阿星啊，我好想问你一些问题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说出去。”我还是要保障这些问题的安全的。
　　阿星同意，现在等着我去问。
　　“阿星啊，我现在纠结着一件事……”我把今天和爷爷聊天，和子渊在车上说的话都讲给阿星听，最后问她：“我现在纠结着……”
　　我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插话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虽然隔着电话聊这件事，可我的脸还是烧起来了。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想鄙视一下自己。我没来得及回话，阿星又继续说起来了。我听着电话，打开窗帘，发现窗外是我所不明的浓密夜色，里面夹杂着一两点的灯光……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会觉得孤独呢？还是，这是我不明白自己的心才产生的错觉吗？

　　和阿星通完电话，已经快要10点，她说子渊回家了，我吓得马上挂了手机，顺便关机了。坐在沙发上回想刚和阿星说的，我真的觉得我现在是在做梦。上帝真的太过分了，我早上才让他证明我和子渊是纯洁的朋友，没想到他晚上就告诉我，我喜欢子渊……
　　烦死了，早早去洗完澡，睡觉了。我明天还要开会，看来面包与爱情还真的难以共存。
　　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子渊一人对付那群人，林晨曦突然出现救了我们，比赛居然又见到林晨曦，爷爷的话，子渊那不是表白的表白，阿星的话……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