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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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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阴云到余晖,再从余晖到冷幕,沙尔曼亲王依然没理清楚自己到底是赢家还是输家。他少见地没与国王犯冲,尽数接受对自己过错的判决,在人们不留神时黯然离场。经此一役,回望过去内心中的苦痛煎熬,他终于明确了心意。
大紧连着大松,就算泰岚如何强壮也扛不住这般折腾,露面后早早回房沉睡过去。外头还在激烈地细数十月舰队的罪恶,沙尔曼亲王悄然打开房门钻进来。他凝望着泰岚平稳的呼吸,寂静的空气里起落有致,令他看呆了。
“愁肠百转,憔悴朱颜。”沙尔曼亲王不禁呢喃,微弱的话音滑落在地无人回应。
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什么,警惕环视房内,快速退了出去。随后独自一人离开,往神庙遗址去。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难过。”鬼谷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道。
“我不是难过,是后悔,我不应该这么做。”沙尔曼亲王心中认定,今天将是和鬼谷最后一次对话。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对王权后悔,想要放弃它。”
“国王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这是好事,说明你已经强大到让对手不得不认真对付你。”
“我要放弃,之前你给我的所有帮助我会如数返还。这件事,你找别人吧。”
“如果我拒绝呢?”鬼谷意味不明露出一抹笑,“国王招揽了元正,这里值得我辅佐成王的只有你的…”
“不好意思,我是来通知你这件事,不是商量。以后别再提她,我们的事到此为止,有劳你原先费心了。”
没过多久,沙尔曼亲王毫无悬念闭上双眼躺进了自己尚在打磨的棺木中。玉人江出现在灵寻堂时,心里净装着别的事。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情况,泰雷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两个新朋友,同时他也敏锐察觉出异处。
“好好的裙子,怎么就成这样了?”泰雷对忽然出现的两道裂缝十分不解。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玉人江没去看泰雷,试着抬了抬腿,“我想做的,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拦我,衣服也是如此。”
细看这裂缝并不是一模一样,左侧边缘毛糙不齐,其间还有那么几根丝线呈藕断丝连状,反而右侧利索得多,切口平整,手动合起来便复原出连贯的花纹。
“难不成,”泰雷转而盯上龙戬,“你们两个又打起来了?”
“她出事之后我才赶到。”龙戬的语气里满是自责。
见两人说的话都一段一段的,踢一下走一步,无处逃避的泰雷不得不直面现在难以把握的现实。
“政敌死了,你却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心底空虚。”玉人江仿佛一眼望穿泰雷内心的尽头,幽幽烛光摇晃她的脸庞,“血浓于水,他首先是你的族人,其次才是别的,这种复杂的情感让你怅然若失。”
“我该怎么办…?”
“调查一个死人的生平比窥探一个活人的秘密简单得多。了解他怎么死的,然后好好活着。”
玉人江的眼睛里像是发出了能量不太高的虫洞,轻轻卷着泰雷回到沙尔曼亲王生命中最后的时刻。
自知孽障并非三言两语斩断得了,沙尔曼亲王独自站在神庙背面的露台,思绪混乱。反噬随时会降临,他为此低沉很久,忽然间听到逐渐迫近的脚步。来得这么快——冷静如他,面对死亡时同样慌不择路。
“大人。”声音竟是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沙尔曼亲王转身时暂松了一下眉头。
“突然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手下点点头靠近,只一瞬的疑惑,当沙尔曼亲王反应过来早已晚了。露台之下,玉人江正靠着神庙外侧的石壁,脑中闪去许多人的名字,落地的巨大闷响让这场流转停在了泰岚的名字上。死者的身份没有吸引她,毕竟一路上你死我活太过寻常,可她在里面嗅到了异能量的味道。
从高处坠落,身体没有折叠变形,更没有大块创面,沙尔曼亲王看起来就像是走在地上时死掉的,玉人江肯定有人用异能量打造了现场。她猜是泰雷不服审判结果,冲动行事,直到那个神秘的手下也落了地。
“不巧,他死在了你这里,不知道那群王公贵族看了会怎么想你?”虽然是不同的人,但人脸上似暗处缓慢流动漩涡的表情让玉人江难忘。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背信弃义,作恶多端。你太小看他们了,你的所为留下的痕迹自会道明真相。”
“哦?那你觉得,什么才是真相?”
“我意外撞见了谋害沙尔曼亲王的你,在将你正法的途中失手杀了你。”
说罢玉人江的拳头直指对方面门,虽被挡下,重新上劲一推便破了架势。这个亲信穿的是轻型战甲,可战甲发挥的唯一作用只有限制他的动作。玉人江步步向前逼去,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就在对方防御大乱仰面倒退,她结束战斗的一踢被裙子卡住了。见此情形,敌人仅一丝喘息,反过来把玉人江扳倒在地,致命的下砸险些落在她胸前。
攻守之势迅速转变,玉人江一个翻滚站起来,背上隐隐作痛。攻心的怒意灼烧着她,但这怪不了谁,只见她一把提起裙边,用心火撕开一道长长的裂缝,两人一时间胜负难分。直到其他人听了动静赶来,双方停手,玉人江喘着粗气消化身上的疼痛,而对面则是满脸势在必得的奸笑。
“住手,公主早就看见你鬼鬼祟祟接近沙尔曼亲王,现在还想谋害我们的功臣,未免太嚣张了。”来的人是国王的侍卫队,在亲信背后围成半圆。
这时龙戬也从背后站到了玉人江身边,二人望着这个亲信的眼神不约而同地相似。
“鬼谷。”玉人江用身边人能听见的音量道。
龙戬一听见这两个字,箭步就要冲上前,被玉人江握住手腕,摇摇头制止。亲信看情况完全对自己不利,一改之前的嚣张,气急败坏地扬沙遮蔽旁人视线逃走。
“追。”语气不紧不慢的,玉人江知道人跑不掉。
没跑出去多远,亲信诡异地骤停脚步,茫然地站在原地,看到身后追捕自己的人才本能地继续跑起来,不一会就被抓住,押回玉人江面前。
“与我出手也就罢了,你的头领待你不薄,为什么要害他?”玉人江看过亲信的眼睛,鬼谷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没想害人…”亲信即便是在羁押下依旧手舞足蹈,话也说不利索。
“你们要是再晚来一点,我可要拖不住他了,”玉人江长叹一声,似是为草芥易逝感到惋惜,借来匕首割开裙子另一侧,“希望没有人会负了我的好意。”
听到这里,神庙背面的空地已人走茶凉,剩下泰雷的思绪在那孤单徘徊。
“真相就是…亲信是被鬼谷控制着,杀了皇叔?”
“这个无辜的人最后很可能被处死,成为计谋的牺牲品。一大一小去得不明不白,然而除了死者,没有人需要这件事的真相。”
“怎么会没人需要?”泰雷立刻反问。
“冷静。”龙戬单手示意安静,“仪式要开始了。”
原本一场无关痛痒的死亡卷入了鬼谷,玉人江心里只剩下疑问,沙尔曼亲王到底有什么理由非死不可?她在声声送别之辞间观察起在场的人,一旁极力压制抽泣的泰岚实在惹眼,没想到一个亲王的死能引起她这么大反应。耐不住人长得美,玉人江不禁多看了泰岚几下,朦朦胧胧地感知到一股来自火麟一族的异能量,透过棺木,里面闪过那断臂的身影。
鬼谷没走远,今天这事还不算完。所有人都闭眼低头静听哀乐时,玉人江一头冲出门外,什么感觉都没了,光有她自己与夜幕对视。克服了跃跃欲试的冲动,她边往神庙走,边回忆起元正说过的一句话:
生命的意义在于燃烧,燃烧才有光亮,哪怕一瞬的光亮,也好。
这是元正确认了玉人江麟族后人身份时说的,尽管心有芥蒂,玉人江还是被他那时大笑的姿态吸引:看久了笑里藏刀,原来未随年纪衰减的英雄豪气,以及对后辈的关切也可以是笑所蕴含的信息。不过元正没做过多的解释,让玉人江自己揣摩其中的深意。
“终于找到你了。”泰岚从背后轻声道,先前低落的情绪已被打扫一空。
回过神来,玉人江也记不清自己思索了多久,照现在的情况,追悼早就结束了。
“姐姐?”
鬼使神差说出这两个字,玉人江有些后悔。可泰岚笑得更加明媚,脚步走近,伴随着若隐若现的香味,前者慌忙单手挡在身前。
“事情来龙去脉我都知道了,等天亮之后,我这就带你去重新挑布料,叫人按你的尺寸来做条更漂亮的裙子来。”
“我不喜欢那样。”玉人江一片空白的大脑忽然闪光,“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抱歉,我擅自打听了你的行踪,”泰岚的话紧随其后,她知道玉人江的脚步向来都快,来去无影,语速字字加快,“请不要怪罪那个透露的人,但我身上一定有让你感兴趣,能把你留住的事情。”
“你说,我不走。”防止看了泰岚这张脸后停止思考,玉人江把头别过一边。
“今天之前,我一直认为我是最幸运的人。国王泰亚是我的父王,沙尔曼亲王则是我的父亲。现在父亲他死了,就由我们继续保守这个秘密。”泰岚娓娓道来。
“这也能算得上幸运?”
“父亲比任何人都要爱我,爱这个王朝。正是因为这份爱,他尊重我的选择,让我被当成国王遗失的孩子抚养长大,从而得到能够逆转死局的力量。诚然,力量需要挫磨当代价,我两次拒绝你的帮助,是那时我还相信着这句话。”
“挫磨?一味地受人欺负,轻则短暂失神,重则郁结而死。你说他爱你,你流落在外他却坐视不管,反而是你那没有血缘还与你是竞争关系的弟弟急得不成样。”
“这…其实他很多次想把我带走,是我拒绝了。从前金象族内乱,我们一直遵照着一位先知的话,收服不知多少被迷了心窍的乱臣贼子,才一路进展顺利走到现在。看着崭新的危机时起时落,我不能再等了。”
“什么人来了说自己是先知,就都要相信吗?”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以前是这样的。没有他,恐怕父亲也不能在那场内乱里活下来。可——一切一切的反常,从父亲的死开始。”
“与恶魔做交易,死是最好的结果。把他的名字告诉我。”
玉人江耳边刮起温暖的轻风,泰岚的回答使天地间一片荡然。“跟我来吧,我们去见见荆棘之花。”
泰岚的手心温暖细腻,牵起玉人江来,后者不禁应激地把两人的手扣在一起,下一秒立刻松开僵在原地。前者不过一笑,自觉和解的诉求已然达成,再索求什么都显得自己有些贪心。但离开后令她没想到的是,玉人江背着手跟在了她身后。
“你喜欢看书吗?”泰岚领在前面,说话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算不上。”玉人江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
“在神庙里你需要接触许多人,我猜你会为难。书房更适合你独自待着,也对你有好处。”
“我们不是要看荆棘之花吗?”
“荆棘之花就在书房的最深处。”
灵寻堂的仪式连接黑白两道,白的结束,就该轮到黑的。沙闻风果然再来了皇城,但不是来见元正。四下无人,他借着月色来去无踪,恭恭敬敬送别沙尔曼亲王,忽然回想起在皇城遇到莫筹和小池那天,决定去他们的新家看看。
斜顶小屋还是那个斜顶小屋,只是活人气息全被驱散。门扉是风吹开的,屋内的陈设是忽然定格的,烹饪用的香料敞开着罐子,原本在这里居住的两人早就蒸发。沙闻风退出来,只觉得他们凭本事走得更高更远了。当他站在皇城与大地的衔接处,他既不想折返继续找寻故人的下落,也不想回到贫民窟面对残破而悲伤的家。
“风哥哥,风哥哥。”
声声真切的呼唤,硬是在沙闻风眼前劈开一条新路。
“快,来救救我,我在金字塔…”
你知道怎么走吗?“折叠金字塔”在皇城的西南角。沙闻风想起了为龙戬指路那晚说的话,心中疑惑愈发灼热: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于是一念之间,他确定了心中的目的地。
经历了皇族的清洗,“折叠金字塔”现在看上去有些朴素。停用之后,隐含在石砖内的极乐气息被冲了个精光。走进似冬日肃杀的通道,好奇占据沙闻风的大脑,从来打下手的到不了那核心的房间,如今改朝换代,他终于踏足曾经的禁区。
只是没想到这看似“□□”的通路,竟在末尾处打了岔,沙闻风误打误撞走进了另一个房间中。
“哦?你好啊。”房间的层高很高,顶天的天花板上有一个破口,月光就从这里一点一点漏进来,流淌在这个抹额别着羽毛的身影上。
“你是谁?”沙闻风警惕地退后两步。
“我是,一名旅者。不过我好像迷路了。”说着,这个人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不打扰你,我走了,你继续。”
愣了一会的沙闻风重新倒回原本的轨道上,终于找对了门,顶开沉重的石板,他这才揭开“折叠金字塔”的神秘面纱。血腥的味道隐匿在冰凉的空气中,从入口处就染成红黑的地面和地毯,遗落的绸缎和宝石,散乱的纱帐床铺,无一不在讲述着那晚的故事,语气淡漠,如此道来。
“这么多血,肯定不单是一个人流的。”沙闻风的胃里和喉咙一阵翻滚,“当真是一条血路走到了黑。”
房间的角落静静立着一个水缸,沙闻风走到旁边,昏暗的环境下无法从水面上倒映出他的脸。他又想起了小池的呼唤,自从他步履生风赶到这里便再无音讯,不禁让他怀疑起这是否只是自己的幻想,心烦意乱做着一件件无厘头的事情。思绪至此,他踢碎水缸,原本储备在里面的水一泄而出,游过他的双脚,触感竟和海浪有几分相似。
紧接着是石块摩擦的滋滋声,墙根上打开了一个狗洞。沙闻风蹲下往里看,空间只够一个人爬行通过,尽管一片漆黑,他毫不犹豫钻进去,朝洞穴深处匍匐而去。爬得越深,氧气越少,吃力的喘气声和逐渐火热的躯体不断与狭小的通道碰撞,而通道就像是去往极热死城的路,意志不坚定者死在路上,意志坚定者则死在终点。
沙闻风自觉这辈子最后一次的勇敢将要用在这暗道里,不顾退路发了疯往前爬。就在他已经认定会卡死于此,限制着他的逼仄呈喇叭状豁然开朗,没等人反应,他顺着斜坡滑落在出口处的平面。
忍痛爬起后看到一番景色,沙闻风甚至连恶心都顾不上。他的脚下是巨大的坑洞,洞壁上凿出的隔间像细胞般挤在一起,密密麻麻围了一圈。每个隔间有一到两个鲸鲨族人不等,他们蜗居在里面,衣衫褴褛,精神涣散。坑里只靠着几条欲断不断的绳梯与上界连接,照明的火把好似故意地插在绳梯旁,老旧的粗绳随时会被烧断。
放眼望去,大部分是不会武功的平民,意味着他们一旦进了这里,几乎不可能再出来,绳梯就是个摆设。他们绝望地等着被拿去利用、压榨,等着死去。突然,两只枯槁的手扶上沙闻风的小腿,只见一副绷着蓝色人皮的骨架不知什么时候蛄蛹来了,她脑袋一抬,仅剩的薄薄一层头发向后滑去,骷髅的面庞布满色斑,沙闻风低下头就和这双深陷的眼球四目相对。架子的下颌骨动了动,仿佛要说点什么,瞳孔一缩,两条手臂猛地绞上自己的身体,哀嚎从拧了两圈的脖子里挤出。
一个椭圆形的鼓包在这副躯体上特别明显,挣扎途中,椭圆仍在毫无规律地游动,走走停停。沙闻风掏出偷来的金玉匕首,精准刺中那个椭圆,压低刀柄把一整块皮肉都剜下来丢掉,里面的圣甲虫被翻了个底朝天,数不尽的细脚不停在空气中踩动。挣扎是结束,可骷髅也彻底没了动静,圣甲虫吸干了她的血液和精气,又一个鲜活而脆弱的人满载痛苦离去。
“小池,”沙闻风捏着骷髅已不堪一握的五指,“对不起。”
另一个人也紧随其后爬上来,是莫筹。他也不似先前的健壮,半死不活地从口中吐出一团黑色,完成与圣甲虫的切割,缓缓站起享受自己的劫后余生。
“老大?”
沙闻风两手钳住沙闻风的脖子,愠怒被他狠狠压在喉咙以下:“小池一向胆小,是你让她尝试这么危险的做法对吧?这地底下的圣甲虫,你还真敢吞。”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提个建议,是小池自己愿意试试的…”
“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沙闻风斜眼看着被一把丢开的莫筹。
“就在上次,你走了以后,其他族人没有一并合到皇城下生活,金象族的人认为是我们向自己的族人抹黑他们的形象,所以把我们关在这里,永远不得自由。”
“永远不得自由?你吞了圣甲虫不就自由了吗?”
“小声点,”莫筹赶忙把沙闻风向后推了推,“别让下面的人看见,逃跑的人一多,我这个带头的死得可就惨了。”
沙闻风脑中想过一百种生气的表现,最后看向莫筹的眼神里只有不可置信。不相信莫筹成了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之辈,也不相信自己曾经想和他一起为鲸鲨族开辟新天。
“你…还有什么办法能救救我们吗?”莫筹回避了沙闻风的眼神。
“有。”
“是什么?有几成把握?”
“不知道。”
莫筹的兴致一下低了。
“是否成功,能救多少人,不知道。”沙闻风走到坑洞边缘,意外发现对面的小道上有一个不是鲸鲨族人的身影,“唯有一试。”
“每当有人来见它,”书房最深处,泰岚摘下干枯了一角的花瓣,原来的地方奇迹般长出一片全新的,“就会有大事要发生。”
“旁的人说我是不信的,可你是赫利索的大祭司。”
“这片土地上,金象族的信仰,也许曾经被颠覆过。”
“你什么意思。”有限的空间内,玉人江在两人中再次感知到熟悉的能场。
“有人想要彻底翻了赫利索的天。从前神庙里有九位主神,分别代表太阳,空气,雨水,大地,天空,生命,智慧,风暴与安息。但神庙在一次雷击中彻底毁了,人们认为那是不祥之兆,也预示着我们需要更多的神来庇护自己,于是就有了新的神庙和十二主神。神的数量变多,天灾人祸却只增不减。我隐隐感觉到众神是坐着泡沫漂荡到这里,并不打算拯救金象族,而是要将我们的文明彻底推翻重建。”
“那这和荆棘之花有什么关系?”
“当年争夺荆棘之花和神庙被毁几乎是一前一后发生,而我也因为它有了心流感应的能力。每当我感到困惑来见它时,它可以给我和父亲带来内乱中的存续,也可以带给我父亲的死讯。”
“你难道真的以为,提前预知未来,就一定能走出一条理想的路吗。”
能场波动越发强烈,而泰岚仅是淡然地摇头。
“理想,需要变革。但变革绝非温和之辈,要想活命,不挨点疼怎么行。我只希望不要因为疼而迟迟不敢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