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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谁是凶手①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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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明闭了闭眼,他无法责备她,因为他曾经也想过让她自己主动去调查自己的身世,这样他就可以撇清自己,责无旁贷地得到想要的那个结果。可真当她按照他所设想的去做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卑鄙无耻,他怎么能让她独自一个人去冒这样的风险?
“他把你叫过去后对你做了什么?”炎明尽量用让她感到安全的语气跟她说话。
郁安低着头半晌不语,炎明很有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他把我叫到客厅里,让我脱掉外面的衣服,我照他说的做了,然后问他关于我亲生父母的事,他却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问我难道我爸没有跟我提起过任何关于我身世的事?”
郁安直直地看着炎明,脸庞因为激动而涨红:“如果乔正仁说的是真的,爸妈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真相?”
炎明温言道:“你被他们领养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即便他们知道你的身世,他们也不会随便把真相告诉你,因为他们害怕真相会伤害到你,因为他们爱你,想给你一个斩断过去的全新人生。这些年如果不是他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你,也许你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没有父母的孩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不知道吗?梁浩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郁安说不出话来,炎明的话让她感到羞愧,她竟然因为一个外人的胡言乱语就去猜度、怀疑养父母对她的一片真心,她是多么不知感恩才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
看她表情,炎明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可如果不给她当头棒喝,她就会一直钻牛角尖走不出来,与其让她自困,不如让她自愧:“今天太晚了,你也已经很累了,先好好睡一觉,其他事明天再说。”
炎明打算起身,郁安却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迷茫又无助地看着他:“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乔正仁的卧室里会有我的画像?我很确定没有人帮我画过这样一幅肖像,而且我感觉画中的那个人她并不是我,有没有可能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
炎明心里一紧,试探道:“你怎么确定画像中那个人不是你自己?”
“直觉。”郁安眯起眼回想:“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画像中的人,但又想不起来,就是有一些模糊的片段,但我非常确定那个人不是我,看到画像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可我还没来得及问乔正仁这个人是谁,他就把我迷晕了。”
炎明微微一怔:“他把你迷晕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把我迷晕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人在打电话报警,说这里发生了凶杀案,有人死了,然后我睁开眼就看到乔正仁倒在离我不远的地上,身上都是血,地毯上也是,我低头看了看,发现我的手上也都是血,手里还握着那把我带过去的刀……”郁安求救似地看着炎明:“人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有可能杀人吗?”
炎明没有给她答案,而是反问她:“你刚才说你醒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打电话报警?”
郁安唔了一声:“她打完电话进来我才知道是乔诗韵。”
“她有对你说了什么?”
郁安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我笑。”她无助地看着炎明:“真的是我杀了乔正仁吗?”
“不要胡思乱想。”炎明打断她的自我怀疑:“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钱队会亲自审讯你,实话实话就行。”炎明起身离开前,又低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蜷缩起来竟然只有这么小一只,又小又可怜,心中不忍,柔声说:“药别忘了吃。”
郁安微微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对他无限的信任和依赖,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水底已经挣扎了太久,以为自己无所依靠,只能拼命挣扎,忽然被人从水下托起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于她而言炎明就是她命中注定的救赎,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她的目光纯真而直白,令炎明感到十分羞愧,他不敢告诉她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更加不知道未来某一天真相大白后她会怎么看待他,他是注定要辜负她的信任,只是在那之前他想尽全力保护好她,做他能为她做的一切,就当是,他对她的赎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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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明出来后看见老钱靠在走廊尽头的窗口抽烟,便走过去说:“郁安没什么事,已经睡下了。”
“她说什么了吗?”老钱关切地问。
炎明嗯了一声,说:“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一脸问号的老钱被炎明带到了市局的监控中心,遍布全市各个角落、公共网点的监控信息都在此处汇总。老钱跟监控中心的主任相识已久,在来的路上跟他提出了调看监控录像的申请,到了以后马上就有值班的工作人员把他们需要的几段监控录像给调了出来。从监控上看,郁安从学校大门出来后上了一辆计程车,车子一路直奔国仁律所所在的写字楼,下了车她就进入了写字楼。
“写字楼内属于私人监控区域,我们这里看不到。”值班人员说:“你们最好直接去跟那边的物业申请调看。”
炎明点头道:“这段直接跳过看她从写字楼里出来后的那一段吧。”
值班人员立刻将录像快进到郁安从写字楼里出来后的画面,画面中的她拿着一个纸盒子闷着头走到CBD中央的小广场上,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这一坐就是一下午。这期间她一直盯着搁在腿上的纸盒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站起来走向广场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她在便利店里面干了什么自然也是看不到的,但她很快就从便利店里出来打了一辆车回家了。
晚上八点多,郁安从小区大门出来后就上了一辆网约车直奔富春的临江别墅区,大概九点不到车子驶入了别墅区的岔道,不到十分钟车子就从别墅区下来离开了。之后大概十点左右又有一辆车开进了别墅区,同样也是不到十分钟的样子车子就离开了。
“后面这辆应该就是乔诗韵乘坐的网约车。”老钱说:“她是十点左右到别墅的,110那边接到她的报警电话大概是十点一刻,而法医推断乔正仁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九点半左右,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她的杀人嫌疑。”
炎明想了想说:“乔正仁为什么半夜突然把乔诗韵叫去了别墅?”
“根据乔诗韵的证词是她妈突然接到她爸乔正仁的电话,他说自己被人捅了一刀在流血,叫她快去别墅里救他。”老钱说:“乔诗韵她妈胆小怕血,恰好那个时候乔诗韵也在家,她妈就让她替自己去了别墅。”
“乔正仁被人捅了刀子为什么不报警?不叫救护车?反而打电话给家里人求救?”炎明皱眉。
“一开始我也觉得很蹊跷,不过在看过别墅里的那些‘艺术装饰’后……”老钱拧起眉疙瘩,鄙夷地说:“那些玩意都是恋/童癖的性暗示,我猜,乔正仁应该不想曝光他的这种特殊嗜好吧?”
炎明眯了眯眼:“我猜,乔诗韵应该不是乔正仁的亲生女儿。”
“还真让你猜对了!”老钱说:“我刚查了一下乔正仁的家庭背景,他是在乔诗韵十二岁那年跟她妈结婚的,乔诗韵是他的继女,不过他还有一个亲生女儿,是在跟乔诗韵她妈结婚后生下的。”
“他还有一个女儿?”炎明十分意外。
“对,叫乔诗情。”老钱补充道:“今年十二岁。”
炎明沉吟片刻,面上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你想到了什么?”老钱观察炎明脸色,知道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疑点。
“刚才郁安说乔正仁把她带到二楼的卧室里后就把她迷晕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打电话报警说发生了凶杀案,等她睁开眼才看到乔正仁满身是血倒在地毯上,而她自己手上也都是血,手里还握着那把捅死乔正仁的刀。”炎明表情严肃地说:“那就意味着凶案是发生在郁安昏迷的这段时间内,而现场除了已经死亡的乔正仁就只有郁安跟乔诗韵两个人,如果凶手不是郁安的话,那么乔诗韵的嫌疑是最大的。”
老钱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愿意相信凶手是郁安,但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办案讲的是证据,乔诗韵没有杀人的时间。我们已经审问过载她去别墅的网约车司机,他说是九点半从乔诗韵家楼下接她上了车,到富春别墅大概是晚上十点,当时车上就她一个人。”
炎明点了点头:“有道理,那如果现场还有第四个人呢?”
老钱一愣,错愕地张大了嘴:“第四个人?怎么可能!我们对别墅做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搜查,没发现还有第四个人啊。”
“如果他提前离开或者是躲在别墅外面某个地方呢?”炎明语气冰凉地说:“就像十四年前凭空消失的凶手一样。”
老钱感觉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胳膊上的皮肤因为紧张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知道炎明提出的这个假设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有点匪夷所思,真要有第四个人,那他要么还藏在别墅区里面,要么已经通过别的方式离开了别墅区,因为小区门口的监控根本没拍到案发后有人出去过。
“我知道了,”老钱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天马上就快亮了,我现在就增派人手到别墅区里进行地毯式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