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不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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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
我欠他太多了，还不完，我还有什么脸呆在楚营里呢？我是整个楚营的罪人，是一个假虞姬，我配不上。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抄起剑，把我的手铐脚镣打碎，背对着我。
“你走吧，走的远远的。”
我劝他，一定要好好听范阳老先生的话，凡事不要轻率冒进，千万别驻扎在垓下，小心十面埋伏的局面。
他应了我，但声音有些呜咽，然后我们背道而驰。
我走在路上，现在是春寒料峭，和我之前去请韩信出山时的天气一模一样。
我能去哪呢？我不能回皇宫，不能回楚营，不能去名地，也没有亲人。我本来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何谈归属？
死了便一了百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这个故事该结束了。
寒风不停的吹，我穿着单薄，可能有一些发烧。我就这么茫然的走着，走着，走的很远很远，连我都不知道走了多久。
突然一片花田呈现在我眼前，虽然只是一眼望到头的淡蓝色花田，但也是很大一片。花田中间立着一个小屋，我恍恍惚惚的进了那个小屋。
没有人，一切东西都摆放整齐，没有人住的样子，这是韩信的屋子，一切家居都按照我们走时的样子继续摆着。
一切都一样，除了那花亩变成了花田，以及韩信本人不在这儿。
我得离开。我马上冒出这个念头。
正准备走，目光就被书房挂的那幅画锁定住了，久久不能移开。
上面画着三个人，一个儿时模样的韩信，两个儿时模样的虞薄，还有一盆花。两个虞薄神情不同，一个活泼天真，一个沉稳庄重，一点也不相像。
突然想起那段莫名进入脑海的记忆，不对，虞薄不是双胞胎，怎么画上会有两个虞薄？
再看看那盆花植，甚是眼熟，不正是韩信总不让我碰的那盆虞美人么？
四下搜寻那盆虞美人，发现它被放在书房窗前。
神差鬼使的，我走了过去，轻触花瓣，一阵剧烈的疼痛从颅内传来，一片片破碎的记忆如刀割般划过。
花朵，虞薄，韩信，公主府，皇宫，禁术，两条相连的命。
这些破碎的记忆像残缺的串珠一样，模糊不清，我拼命地想把他们串起，一桩桩，一件件，想看清楚那是什么人，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嗯…阿信，我能同这株虞美人讲话…”一个稚嫩的女童声小心翼翼的说。
——“你自幼体弱，阳气不足，能看到灵异也是正常，我去叫胡亥公子。”另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
那个女孩着急了，连忙拉住他。
——“别！别去！阿亥怕灵异伤害我，所以不分好坏都会让巫祝把他们清除掉，虞美人上的灵异是一个…一个有趣的女孩子，我可以把我们讲的话都告诉你。”
话里有几分恳求，男孩也好奇，便同意了。
历经年年岁岁，女孩有了心仪的人，逐渐减少了与男孩呆在一起的时间，男孩只是宗罪之后，在公主府当侍卫，捡了一条小命，除了女孩就没有什么朋友，只能静静的抱着那盆虞美人。
不幸的是，不久女孩病重，垂危之际，她叫来了男孩。
——“你不是总想报我的救命之恩么？”她虚弱极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那请你用禁术…帮我…”
女孩的话开始模糊，我听不清这最后说了什么，只听出一个词：活下去。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我却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我，穿越，是因为虞薄死了，韩信为了救她还魂，用禁术搭了半条命，不曾想，还魂的是我，不是虞薄。
一种奇怪的感觉占尽了我的心，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合感与受欺骗后的茫然感疯涨起来。
虞薄，一个活泼善良的公主，与胡亥青梅竹马，与韩信两小无猜，与扶苏执手欲白头。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占据他人皮囊，辜负他人喜欢，从别人日子偷幸福的贼，无耻的强盗。
我软瘫在地，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怎么的，竟浑身无力。不巧，有人推门入，我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是韩信。
那孑然一身的样子闯入我的眼底。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我，我想把他甩开，但甩不掉。他顺势将我抱起，让我坐在桌上。他的额头紧紧贴住我的额头，是那么近，让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你发烧了。”
我当然知道。
我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是要用我去给你的主子刘邦请功，还是把我当作和项羽谈判的筹码？亦或是直接把我送回给胡亥？扶苏的话就别想了，他爱的不是我，拿我去邀功，你捞不到好处的。”
我能感觉到他扶我的手攥紧了些，是要杀我吗？
“我不会，”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不会再把你给任何人。”
“凭什么？”我缓缓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睛，那一双黑至纯粹的眼睛，毫不留情的说：“就凭你爱虞薄？”
他也直视着我，良久，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我的肩上。
“拜托，于伯。”他很疲惫，“听我说好吗？”
听他说？有点可笑了，他是仗着我什么都不知道，随口一编来忽悠我么？
“已经很清楚了，我不是虞薄，只是一个占着她的身体的贼，你想复活她，却不曾想复活的是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我，对吗？”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沙哑的嗓子问我：“我一直都在外面没有回来，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会恰巧回来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回答他。
他牵过我的手，放在他的心脏处，感受那有力的跳动。
“因为禁术，我们的命已经连在一起了。”
奇异之感从指尖处围绕，顺着小臂渗进我的心里，秦时神秘的禁术将两个生命连在了一起，我能窥探到韩信的记忆，感觉他的情绪。
——“花朵是否都为悦人目而生？”那盆虞美人问。
小韩信思考了一下。
——“花繁一瞬，形色浮云，撇去眼前的浮云，方得心之自由。”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看到了吗？”
“我……”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那盆虞美人，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不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