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达以上》荷包蛋本蛋

3、第 3 章

　　余蔚病了。
　　这一切，还要回到上个星期天。
　　对于余蔚的执着，宋予安是早有领教过的，可他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决心。
　　裴毅说会来，他就一定会等。等啊等，等到太阳西沉，等到下起了暴雨，等到保安大叔都看不过眼，他也没走。
　　当然最后还是没等到。
　　余蔚有点失落，但他没说。他这个人，向来是认准了一个人就死心踏地地对他好，让他低声下气地去问裴毅，更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乎，当天半夜低烧就转成高烧，烧得他神志不清，只觉得被子冰凉冰凉的，脑子一片水雾，没了意识。
　　就连拉到医院打吊针，余蔚也是在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度过的。
　　再醒过来，已经是在家里的床上了。干脆就在家休息几天，反正自己也不想见到某人。
　　他妈的。

　　裴毅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余蔚了，甚至有点怀疑他是人间蒸发。
　　自己明明掌握了他的课表，更有从别人那里打听的行踪，这几天，主人公却像人间蒸发一样。

　　他不明白。
　　不就是没赴约...吗。好吧,其实他也有点愧疚。可是那天阴转暴雨，他估计余蔚也没这么傻跑去淋雨，这不像他的性格，为他这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受罪。

　　“好好听课！”
　　一根粉笔差点扔在他脸上，他侧侧身，避了过去。
　　算了，不想这些有点没的，听课要紧。

　　又过了三天，裴毅终于在饭堂抓住了他。余蔚对于他的靠近，总是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既不接受，也不拒绝。这回却远远地看到他，就加快了脚步向前走，明显就是想躲他。
　　余蔚个子不高，走得却快，要不是裴毅反应迅速，恐怕是也拦不住他。

　　“生我气了?”
　　裴毅扣住他的手，整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一米八几的身高带着点压迫感。
　　“放手。”
　　余蔚也不呈多样，眼神里冷冰冰的，说的话也没什么温度，浑身都透着不耐烦的气息。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裴毅见他这副模样，脸上带了点陪笑，身上动作也放松起来，毕竟是他有错在先。

　　“我哪敢生裴大少爷的气啊。”
　　“我就不该约您出去，耽误您宝贵时间。”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余蔚也笑，笑得谄媚，笑得阴阳怪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真气着了。
　　趁裴毅恍惚的时刻，余蔚已经从他身旁迈开步子溜走了。

　　裴毅有点发愁。
　　他早已想过了千百种说辞，哪怕余蔚扇他一巴、打他一拳，他也绝不会还手。
　　可余蔚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叫他心里不是滋味。
　　裴大少爷活了十几年，还没有遇到过这种难题。
　　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主，通常跟人吵架，直到对方跟他道歉为止。
　　可这回，横看竖看，都是他的错。
　　看来还是得想想办法。

　　宋予安最近总能吃到不一样的早餐。
　　七中是寄宿式学校，外边的早餐简直就是奢侈。最近几天，宋予安总能准时接到余蔚扔过来的早餐。
　　新鲜的、动都没动过的早餐。
　　有时候是煎饼果子，有时候是肠粉，有时候是新鲜出炉的面包。
　　自从有了这份天降馅饼，宋予安觉得早自习都变得有了盼头起来。
　　但余蔚每天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给他扔早餐的时候像是要吃人。
　　“是哪个妹妹这么孜孜不倦追你啊？”
　　宋予安一边啃着份煎饼，一边笑。
　　“闭嘴。”
　　余蔚白他一眼，又继续写他的作业去了。

　　早餐策略不见成效，打不死的裴毅又换了个办法。
　　他不厌其烦地在每一个课间去烦他，哪怕高二高三隔着两层楼，哪怕他每次都跑的像是百米冲刺。
　　这次计划颇有作用，只过了一个早上，余蔚就没好气地，问他到底想干嘛。
　　裴毅有点开心，笑得见牙不见眼，虽然没多大进步，但余蔚终于能理他了。
　　i“明天放学，图书馆等我啊。”
　　余蔚倒是没有见过裴毅这副样子，跟平时冷静的他有点不一样，眼睛亮晶晶的，有点像小朋友。
　　“哦。”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裴毅就跑了。一边跑，一边还不忘给他招招手。
　　那一刻，余蔚觉得他突然很像那种青春片的男主角，连甩出的汗水，都有点像放慢的镜头。

　　又是星期天的下午，余蔚想了很久，还是想决定去赴约。
　　他倒要看看裴毅能搞出什么名堂。
　　他又从中午坐到快日落，坐到试卷都做完了几张，做到他差点把笔捏碎，才等到裴毅。
　　裴毅是一瘸一拐走过来的。他腿上包了纱布，隔壁肘还汩汩流血，还没来得及包扎。
　　余蔚本来已经做好了骂他一顿的准备，此时却一股气憋在肚子里，没处发。

　　裴毅也没管他，只是自顾自地捧着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桌上。
　　“这什么？”
　　余蔚皱了皱眉头。
　　“你打开就是了。”裴毅目光炯炯，像一只期待主人奖励的小狗。
　　余蔚半信半疑地打开它，盒子的里面，静静躺着一只光彩照人的奖杯。
　　“青年绘画比赛——一等奖。”
　　“上个周末，我本来是要赴你约的。”
　　“可惜比赛临时改期了，我没办法。”
　　“奖杯送你了，当我弥补你。”
　　裴毅挠挠后脑勺，露出了难得的羞怯样子，声音却是一等一的诚恳。
　　余蔚有点愣神，一时间不知道回什么话。
　　只觉得，心里好像有某个地方被触碰到了，他坚如磐石的心防，好像稍微、稍微裂开了一条缝。
　　他妈的。

　　再没了赌气的借口，余蔚没好气地扶着他的手。
　　“走、去看医生。”

　　裴毅的腿伤的并不严重，据他所说，是为了护着手里的奖杯，才不可克制地摔了一跤。
　　不过还好奖杯没事。
　　在旁边听的余蔚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爆栗。
　　“奖杯可以再拿，人受伤了可是大事。”
　　“哦哦，知道了。”
　　“所以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有生气过吗？”
　　余蔚还在嘴硬，那边裴毅已经开心地想要转圈圈，如果他转的了的话。
　　不生他的气了，刚刚是不是还在关心他？
　　看起来这苦肉计用得挺值，就连腿上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他才没这么容易放手。
　　不会、也不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