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佣兵》长运祥恒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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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星历658年
　　白色新型材料建筑林立在石英路上。天宫星最高的塔呈圆锥形，顶端是一个椭圆体，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屏幕没有外放声音，长相甜美的女主持挂着分毫不差的完美笑容对着过路行人。这是长生塔公司推出的个性化新闻播报，只有戴在手腕上的个人终端接入了大屏才能听见女主持的声音。
　　魏攸看着个人终端上弹出的界面：“是否要接入长生塔频道。”他的眼动到了“是”上，脑海里就直接响起了女主持的清脆甜美的嗓音。
　　“观众打工人天下第一你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新闻联播，下面将为你播报本日事件。”女主持的每个字间隔都一模一样，句子的抑扬顿挫都恰到好处，就连旧星历最好的主持都做不到。女主持在说话的时候，他的个人终端浮现出来一行字“本期播报智能——塞尼”。
　　塞尼的声音清楚地播报着：“昨晚戴达星卡莱戴区现罕见小范围雷阵雨，阵雨范围自与临近飞霞区交界处，最远距离5英里。降雨量不大，且持续时间非常短。根据联盟术控总局发布的最新声明，该雨的出现是附近有术士施术吸引了周边云层聚集变厚，继而引发雷阵雨现象，术法引起的能量波动结束了，阵雨就结束了。目前该术士已经进入监制，请您不必惊慌。联盟呼吁广大公民，在发现不明状况时请第一时间远离并通过个人终端上的一键举报及时上报情况，好奇害死猫，安全最重要。接下来为您播报第二条消息......”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魏攸定睛一看是丽兹。
　　姑娘圆圆杏仁眼笑成一弯半月，老旧的皮夹克穿在她身上显得过分肥大，高马尾随着她蹦蹦跳跳的动作甩出漂亮的弧度。
　　“嘿，你到哪去？”丽兹说话的时候两颗虎牙若隐若现，魏攸按了一下手环侧边的一个小按钮，关掉了个人终端。处于隐私保护，其他人并不能看见终端的屏幕，丽兹看见他的动作，恍然大悟：“你在看新闻啊。说起来，今天的第一条就是戴达的术士又被抓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回了吧，这帮术士们搞什么呢。不过新闻里说的简单，就只是引发了一场雷阵雨，无人伤亡。我有一朋友听他住在飞霞区的姐姐说的，其实昨天晚上根本就不是打雷下雨那么简单，那就是一场恐怖袭击！”
　　丽兹声情并茂地讲着，就好像她在现场一样：“那群术士们先是引了雷，把好多房子都劈塌了，还劈到了两家飞霞区的，再是火烧，那火窜起来五米高，在隔壁区的都看见了，等火烧的差不多了就引水下雨，灭了那火。反正戴达那地方你知道的，太乱了，隐术太多了，每天都好像生活在战乱一样。现在论坛上还没人爆料估计都是被封了嘴的。要不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弥达斯的姐姐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他，估计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呢！”
　　隐术，在这个术士人口占全人类百分之三十，术士因为强大的术法而受到特别优待的世界，仍然有一些术士不愿登记。但术士的术法实在太过危险，为了针对隐藏在人群中的隐藏术士，简称隐术，发明了一种探测魔力波动的仪器。普通人的魔力波动通常在零，而术士的魔力波动，不论高阶低阶都普遍在七八十，也有一些天赋异禀的，可以达到九十。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被称为支配术士的，他们无法释放破坏型术法，通常以精神控制或肢体控制为主，魔力波动接近于灵感者的十到二十。这类术士的魔力波动很容易会与灵感者弄混。所以为了防止这类术士的存在，在新星历65年，联盟颁布了新的联盟法案，规定灵感者也需要登记。
　　所谓灵感者，就是五感比常人灵敏的人类。灵感者的存在比术士还要稀少，全人类中灵感者的占比只有百分之一，几乎是两万个术士里才会出现一个灵感者。灵感者的能力其实很像旧星历风靡网络小说的哨兵设定，不同的是灵感者不会出现感官过载，也不需要绑定向导，更没有精神体这种东西。灵感者的身体可以吸收并储存魔力，虽然他们无法用魔力进行攻击或者支配，但他们可以使用只有术士才能使用的以魔力为能量源的武器和机甲。灵感者的存在实在太过稀少，加上联盟有意封锁消息，导致大众对灵感者几乎一无所知。
　　丽兹愤愤地嘟起嘴：“掩耳盗铃的懦夫！看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戴达政府怎么办！”
　　魏攸安抚道：“好啦好啦，天宫管理这么严格，一定不会出现卡莱戴区那样的情况的，说到底隐术也好，恐怖袭击也好，这些事情离我们远着呢。”
　　丽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说了一句：“你啊，总是那么乐天派。”
　　魏攸笑了笑，算是接受了这个夸赞。

　　才说了没两句，魏攸就要离开。丽兹嘟着嘴有些不开心，她似是无意抱怨道：“你怎么越来越忙了。聚餐约你你也不来，总说加班加班，天天加班也没见你涨过工资，你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魏攸急忙否认道：“才没有。其实我.....”似乎顺势那三个字就要说出口了，但临到关头，他还是闭上了嘴。
　　丽兹疑惑地看向他：“其实你什么？”“没什么。”
　　魏攸的手指搅在一起，匆匆道了别，拦下一辆出租车，语气急切：“艾尔街35号！”
　　出租车是无人驾驶，座位旁的安全带自动扣上，车一下加速了起来。他看着窗前爱飞速后退的景物，一团乱麻一样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察觉到他上车时语气的急切，出租车里响起一个甜美的女声：“先生，请问您是否正在被追击中，是否需要为您报警？”
　　魏攸哭笑不得，自己的语气让人工智能误会了：“不需要。”
　　人工智能：“好的。”
　　不一会，车厢里响起了到站提醒：“亲爱的乘客，目的地已到达，本次行程收费35星币，请完成支付后下车。下车前请不要遗忘你的个人物品，谢谢。”
　　车停在艾尔街34号与36号中间的小巷，魏攸朝着那一片墙壁直直撞了进去。畅通无阻，在他穿进去的地方一闪而过蓝色的纹路，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出一圈圈波澜。这墙壁就好像一道水做的薄膜。直到他彻底进去，所有的纹路和波澜在一瞬间消失，那堵墙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里面空间很小，只有一个看上去还算新的自动门和一个控制板，灯光昏暗，只有一盏小灯亮亮暗暗的吊在头顶，晃晃悠悠。魏攸按下控制板上唯一的一个按钮，自动门刺啦一声，慢慢开了一半，然后就再也动不了了。
　　门开的太小，魏攸只能侧身挤进这个类似于电梯的装置。在电梯咣的一声往下掉了掉的时候，一双手撑开了生锈卡住的电梯门，身材魁梧的男人一个跨步进了即将启动的电梯。电梯空间太小，又或者是男人的块头太大，魏攸让出了大半个空间，憋屈的缩在角落。男人肩膀向后扭了一扭。魏攸只能向后仰。这一仰头便伸出去了大半。
　　电梯是全开放式的，说是一个钢铁吊篮都不为过。控制板上没有楼层，只有上和下两个按钮。可以看见外面飞速下降的钢铁架子和昏暗的小莹灯。这座地下城就像是上面那座经济之都的影子，在角落，在光下，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电梯下降的速度不快，但仍有微风拂过他的脸，好像情人间爱抚。鼻子里闻见的是铁锈的腥气、下水道里的血气、毒品的香气还有许多人身上的味道。这些气味混在一起形成了这座地下城——诺拉的味道。魏攸干脆闭上眼靠在栏杆上，放空感受着诺拉。
　　电梯毫无预兆的停下，陡然放松的锁链让电梯落地的时候发出咣的一声响，激起尘土飞扬，连带着里面站着的人都差点跌倒。魏攸的悠闲自在一下荡然无存，挥着手呛红了眼睛，灰头土脸的走出来。耳边嘈杂的叫卖声和争吵声不绝，刚刚在电梯上的那点禅意被扫的一干二净，连点灰都瞧不见了。
　　比起上面充满着设计感的建筑，这座地下城就像是用一堆垃圾堆起来的。
　　深红色的砖瓦房和掉了一地漆皮的门让这里看上去饱受战火侵蚀。魏攸轻车熟路地往深处走，找到一家木门的屋子。屋外挂了个“深潭”的牌子，白色的漆东一块灰了，西一块黑了，木板牌子也裂了好几条缝，看起来年头很久了。
　　这是个叫“深潭”的酒馆。
　　酒馆的木门上刷了防腐漆，总算还算完整，但是铁的门轴却完全的锈住了，用力一推就会发出刺耳的噪音。每个人进门的动静都那么大，酒馆的常客早都习以为常，只有新来的小服务生在吧台后面探头探脑，想要瞧清来人是个什么模样。
　　壮硕的中年男子站在吧台后擦拭着酒杯，随着他的动作，他手臂上的肌肉也高高的鼓了起来。他拍了一下踮脚凑热闹的小服务生：“招呼客人去，看什么呢！”小服务生后脑挨了这一下，疼得龇牙咧嘴地就抱着托盘走到魏攸面前，没好气道：“要点什么？”
　　魏攸神情自若：“龙舌兰”。小服务生听见眼神诧异，上下打量着魏攸。魏攸平静地看回去，服务生缩了缩脖子，赶紧将头扭到一边去了。他走到吧台前爬上椅子，指指站在旁边的魏攸，压低了声音：“他要龙舌兰。”
　　老谭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招呼魏攸：“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