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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贵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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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晌午,太子殿下才想起了他还有个忘在宫里的新婚妻子,急急忙忙赶来华仪宫接人。
太子殿下生的是明朗如玉,一言一行都倜傥到夺目,沈清荷瞧见他匆忙从宫外走来一眼对上自己的时候心底忍不住的滋生喜意,她抿着唇佯装淡定,可微翘的唇角将她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清贵妃瞧见他急冲冲的样子,不由嗤笑道:“瞧你着急的,太子妃在我这里,还能丢了不成?”
太子笑笑,开口道:“贵妃娘娘说笑了,本宫是怕清荷扰了父皇和娘娘的清净。”
“你是要带你的太子妃离开了,有她在这,寡人爱妃的眼睛可不舍得从她身上移回来了!”陛下这时吹胡子瞪眼睛说了一句,惹得清贵妃和太子大笑不已。
话都说到这份上,沈清荷连午膳都没用,跟着太子后面颠颠儿的就回去了,两人并肩行走,阳光压着影子落在地上,沈清荷低头看去,见太子殿下的影子都压着自己一头。
太子倒是没有多言,他不好奇沈清荷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更没提“清贵妃”半字,两人行至半路却被人堵了,太后宫里的嬷嬷带着一众宫女给太子和太子妃行礼,且朗声道:“太子殿下,这是太后娘娘应娘娘的话让来照顾的宫女们。”
这话说的倒是圆的很,直接把话口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清荷张了张口正要小声解释,岂料太子只是挥了挥手,便让一众宫女跟在了后头。
本就尴尬的气氛由此更为尴尬了,一路沉默无话,到了东宫,太子将太后送来的宫女们交由管事宫女,转身携着沈清荷的手迈入了她的寝宫,正当沈清荷缩着脑袋准备挨批的时候,太子却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本宫府里还有一位良媛,名为温婉,她身子骨弱,常年带病,本宫便免了她来见你,以免传了晦气。”
沈清荷有些讶然太子说出这样的话,一旁的婢女倒是眼底放光,满眼的喜意倒是比她这太子妃还要高兴。
可沈清荷关注的点却不是这个,朝政里的纷争她听她爹抱怨过几次,朝中分为太子党和二皇子党,而太后则是站在二皇子背后的女人,这明晃晃的往东宫塞人,太子殿下不怪罪她反而照单全收,这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了。
但太子不在意,她便没有多说的必要,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副柔顺至极的模样。
太子看向她的目光倒是充满怜爱,伸手揽过她的腰际便向雕花紫檀木圆桌旁走去,温声呵护道:“繁忙一上午,定是累坏了,本宫让厨房备了午膳,都是你爱吃的。”
太子殿下还真没说错,满目珍馐端上来的时候,沈清荷可真怀疑她娘给东宫御厨塞了好处,什么鸳鸯鱼翅、珍珠鸡丸都是她偏爱的,就连只有在过年时阿娘才允许多吃的八宝鸡都被大咧咧的呈上来,沈清荷很没出息的看直了眼,太子闷笑一声,招呼婢女给沈清荷布菜。
“难为太子有心了。”沈清荷这一句谢道的是真心,本是抱着含糊度日的心态嫁入宫中,倒未曾想新婚夫君是这般体贴,这倒是给她不抱期望的黑暗生活多了几分色彩。
太子听闻这话,伸手抚过她垂落在鬓边两侧的碎发,柔声道:“你与本宫是夫妻,何须多礼?”
夫妻。
这一词落在耳朵里,可真真切切的将沈清荷从这一碗迷魂汤里抽拉出来,心底仿佛是落了一块石头。
帝王深情?还对她这样一位之前素未谋面的女子深情?怕是这深情深的有些离谱了。
沈清荷可不明白太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也不想去探究,如今的她像是被这座宫墙捆在了里面,正如她当年贪玩时捏断蝴蝶的翅膀,生死不由己。
“宫中大小事务原先由东宫掌事嬷嬷温杏管理,稍后她会来见你,你接替了她的手,可要好好的管理东宫,本宫与东宫,一并交于你手里了。”太子眉目含情,伸手在沈清荷的手背上拍了又拍。
沈清荷听着这话止不住的头大,面上却还是诚恳的点了点头,面对太子满是期许的眼神,她实在不忍心告诉太子自己什么都不会的事实。
用过午膳,太子匆匆离去,沈清荷困意上头正欲休息,侍奉的婢女春桃倒是满心欢喜,一边替沈清荷拆着琳琅满目的发饰一边说道:“太子殿下对娘娘可真好!”
“好?”沈清荷透过黄镜中看她,淡笑道:“不过一日,往后还有岁岁年年。”
日后太子登基,后宫佳丽无数,她沈清荷不求太子厚爱,也不求能久居后位,能混个不大差的妃位混吃等死就成。
想到这里,沈清荷又想起了太子所提及提过的良媛,婚前所了解到太子的后院甚少,相传太子专攻课业,洁身自好,多年来只有良媛一人,眼下才又多了她这个正妃。
见沈清荷沉思,春桃在她这句话后品出了几分新人换旧人的意思,仔仔细细将她的黑乌长发梳的顺滑,便又说道:“太子殿下是位长情的人。”
沈清荷抿唇笑了笑,算作回应。
松完发饰,沈清荷正要躺下,随即便有婢女通报温杏来了。
沈清荷撑着头朝外看去,随后又与春桃对视一眼,两人默默无言。
用完午膳正是休息的点,温杏来的可真不巧。
春桃开了口:“奴婢去让温杏嬷嬷过会儿再来?”
沈清荷摆手,太子的人她不想太佛面子,便起身随意的挽了个发髻,对春桃吩咐道:“叫她进来。”
春桃得令,人退下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位年长干练的嬷嬷。
沈清荷此时也坐在席地书桌前,冲温杏微微点头,温杏倒是迅速的行了个礼,随即抱上一摞书放置在了沈清荷的面前。
沈清荷自幼被放养惯了,家里父母亲由得她散漫贪玩,管理事务父母亲都一手操办,未曾让她多有烦神,可眼下这一摞黑压压的书放在她的面前,叫沈清荷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更加的沉重。
沈清荷深吸一口气,对温杏道:“开始吧。”
晚膳间太子来看过一回沈清荷,当时她与温杏的课业还未结束,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温杏,沈清荷察觉不到何时才能是个头,好在太子的通报声传来才断了温杏的口,只不过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倒是站起身后退至一边等候。
太子着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迈进来,墨色长发用一根白玉雕龙簪高束了起来,端的是儒雅文质,沈清荷一眼便瞅见他腰际上挂着的一小枝白梅,还未到白梅盛开时日子,太子折下的这一枝,怕是最早入冬的。
太子目光扫了桌上一摞书,再转向沈清荷时的目光里满是怜爱,他上前几步走至沈清荷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揉了一番,末了还宽慰道:“累着你了。”
沈清荷自当是客套一番顺着太子的话说下去:“为殿下分忧,臣妾不累。”
太子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等候的温杏,便温声道:“本宫让小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用完晚膳再跟着学罢!”
沈清荷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她纵是不想学却也不得不学,只得点点头。
太子并未留下用晚膳,道完此句话后便离开了。
沈清荷倒是没有什么失落感,不跟着温杏学也还得照顾太子,这于她来说并无什么区别,倒是一边的小婢女春桃急的红了一双眼,她暗地里狠狠的瞪了眼默不作声却又不肯离去的温杏,恼她坏了太子对娘娘的恩宠。
晚膳后又跟着温杏学了会儿,温杏这会儿倒是没有多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歇了,待她走后,沈清荷浑身胀痛,她仰躺在榻上,任由春桃一点一点替她捶着胳膊。
正当沈清荷昏昏欲睡时,春桃忽然凑近小声的说道:“娘娘,今夜太子睡在了书房。”
沈清荷没有掀起眼皮,散漫的姿势和春桃不轻不重的捶打让她舒适至极,她抿着唇没出声,春桃还以为她睡着了,轻轻的推了下沈清荷,再次提醒道:“娘娘可要去书房?”
这下让沈清荷极为不情不愿的开了口,她的声音因困意有些沙哑,却又带着浓浓的漫不经心:“我去书房做什么?”
“当然是——”春桃没听懂她的反问,单纯的她脸色一红,没好意思把那几个字说出口,不过她倒是换了一种说法,满是担忧的说道:“娘娘您不去,万一梅院的那位过去了……”
“去就去吧!太子是未来储君,登基后的后宫可不止一个妃嫔,我若是从现在就开始争宠,这不得累死?”
没有旁人在,沈清荷说的话倒也是真心真意,况且今夜太子并未去找良媛,反而是宿在了书房,沈清荷没理由去扰这份清净。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春桃倒是着急她这副与世无争的慵懒模样,咬着唇瓣恨铁不成钢道:“娘娘,那您也不能丝毫不在意呀!”
“在意在意,明个儿再说!”
沈清荷无比敷衍的翻了个身,她放松了心绪,重新步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