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先生的称霸日常》城邦D

4、狐假虎威

　　……
　　虎先生心情不好。
　　从他最近一直吃灰的茶壶就能看出。

　　大概是待在家里太过无聊了。
　　本就是为了躲避挥之不去的麻烦事搬家，现在他有点后悔，原来还是热闹点比较好？

　　无妨，还没适应罢了。
　　虎先生胸有成竹的定下结论，拿起茶杯喝茶，到了嘴边才意识到根本就没泡茶。

　　两月前虎先生从电视知道了枸杞茶，就特地买了一棵枸杞树。
　　虎先生把树种在了屋后，今天过去看时，树已经死了。
　　孤零零的叶子横在枯黄的树干上，虎先生低着头，默默的蹲在树边，把它摘下，在手指间捻了捻，硕果仅存的干瘪叶子转瞬间就化为了齑粉。

　　虎先生扶着膝盖，抬头望着屋脊上的缺角，吸一口气，从鼻腔里长长呼出来。

　　要不出去逛逛吧。
　　……
　　胡先生走在大街上。

　　周六街上的人总是不少。

　　他像往常一样，走在大街上就像在沿途审视自己的领土。

　　他把手遮在眼前，看着这刺眼的太阳，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

　　很多人认识虎先生，但很少有人认识胡先生。

　　平时呢，虎先生走在大街上就是一台自动割债机。

　　现在，胡先生则会被误认为是一款热心的自动提款机。

　　啊，先不说路边的乞丐都开始拦他。

　　也不说擦肩而过的买菜大妈试图对他碰瓷。

　　最神奇的是今天居然有人向他求救——

　　（——那天之后，胡先生经常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摸着脸陷入深深地疑惑：
　　我看起来真的很和善？
　　于是胡先生陷入了一种深深的不满中。）

　　先不说这个，就说当时突然拉住他的家伙，还没看清脸呢，就往他背后躲，
　　前面追来几个非主流，头发五颜六色的，就差整凑出个彩虹色。
　　那人把他当挡箭牌，彩虹色向左，那人就往右，彩虹色向右，那人就反着往左躲。

　　把他当老鹰捉小鸡呢？
　　虎先生不喜欢别人站在他身后，也不喜欢当母鸡，
　　于是他一把把人薅出来，质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倒是一副好皮相，肩宽腰窄，比他还高点，半长的披肩发松松的束着，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含泪看着他，非把一身高档西装烘出了一副脆弱的文艺青年范儿。

　　那人用小狗一般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又嗖一声躲后面去了，扒着他肩膀道：“朋友！求你救救我！那群人想打我！”

　　最前面紫头发的用手指点划虎先生：“哎！没事儿的人快滚开！说你呢！”

　　那人听了，缩在后面瑟瑟发抖，桃花眼吧嗒吧嗒掉泪：
　　“太吓人了！好端端的，他们还想抢我钱，怎么能这样！”

　　胡先生就回头瞅桃花眼。

　　那人怯怯的对视过去，这个表情……嗯，总的来说，真是弱小、无助、又可怜……难得的打动了胡先生的同情心。

　　虽然虎先生经常殴打无辜黑〇会，但他自认为还是一只富有助人为乐精神的三好老虎。

　　神界可能没有人敢当面议论为人刻板且实力强大的虎先生，但野史和评书里却总有他客串的传说——举个栗子，传说虎先生游历神界时偶遇落魄的某少年并对他的坚毅和潜质大为赞赏，虎先生不顾两人身份悬殊与其成为结拜兄弟，不仅在修行的危难关头对其多次相助，甚至还拿宝物助其登峰绝顶助其成为尊者——当然，这些狗血故事都是评书先生的美好想象，神界既没有性情坚毅的少年尊者，也没有和虎先生齐肩的结拜兄弟，不过虎先生爱管闲事这点，人们倒是真相了。

　　于是我们强大而正义（闲着没事做）的虎先生，本着路见不平（终于有热闹凑）的侠客心态，兴致勃勃的踏前了一步——至少胡先生是这么认为的。

　　小混混们的角度上，他们只看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后挺身而出，试图用他那薄弱的身躯阻挡这场实力悬殊的厮杀——天哪，这怎么能让人下得去手！

　　“你们想打他？”
　　毫无自知的胡先生“柔柔弱弱”道。

　　对于他的这副尊容，自然是毫无威慑力，可惜彩虹色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他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他们逃跑的钱包抄回来。

　　因此没有人回答胡先生，只有前面几个人意味不明的骂了一句：“卧槽！”

　　他们的目光轻松的绕过了胡先生，蠢蠢欲动的划向他身后，看起来对于柔弱青年的阻拦，他们更愿意直接冲过去追杀仇人。

　　然而这么宽的路，却被胡先生正正当当挡在中央，如果不推开这人，他们根本不能顺利的冲过去。

　　“滚开！”蓝头发压着火气，推了胡先生一把。
　　胡先生微微侧身，正好避开。

　　紫头发又推了他一把。
　　胡先生晃了半圈，还是挡在了他们面前，紫头发反而自己把自己推了个趔趄。
　　几个人碰都没碰到他。

　　靠！
　　众人又发出一声感叹，这会儿终于被迫把视线挪回胡先生身上了。

　　胡先生叹气，就像刻板的私塾老师面对不争气的学生一样摇了摇头。

　　蓝头发急道：“哎！让你滚开，你他妈的耳聋了吗！是不是想让我连你一块儿打！”

　　胡先生眯了眯眼，由于身高锐减，这个带着煞气的不爽神情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压迫感：“没聋，我听见了，但是恐怕不行。”

　　我让别人滚，没问题，别人让我……哦，你可以去死了。

　　胡先生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几个人不带喘气的轮流给了他一串八辈祖宗的问候，眼看几人把刀子都掏出来了，正磨刀霍霍的准备教训胡先生，后来便走过来一个年轻人。

　　其他人见到气势汹汹的混混们早就慌不迭逃开了，那个人对这一触即发的街头混战熟视无睹，他甚至还走到拉帮结派的彩虹色身后，拍肩阻止了他们：“你们等会儿。”

　　更神奇的是彩虹色居然没有对他动手，还纷纷放下管制刀具，勉为其难的偃旗息鼓了。

　　胡先生隐隐听见有几人隐忍的叫了声大哥，后面的人给他让出一条道。

　　那是个寸头，而且居然是正常的黑头发，看他穿着就像个生生嫩嫩的大学生。

　　黑头发走到最前，把玩着一颗烟，背上还背着吉他盒：“你回头看看。”
　　胡先生没动。

　　“我不骗你。”
　　胡先生依然不为所动。

　　黑头发意味深长道：“那个家伙已经跑了。”
　　胡先生：“……”
　　胡先生：“我知道。”

　　黑头发痞笑道：“知道你还帮他？”
　　胡先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看着挺年轻，没想到是个古板的死脑筋。

　　黑头发饶有兴趣的“嘿”了一声，绕着他观察了半圈：“那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胡先生懒散的虚垂着眼：“不知道。”他没打算知道。

　　“他在路口碰瓷我，说我把他的琴摔坏了。”黑头发居然跟他闲聊起来，挑眉笑道，“也就擦肩而过，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碰倒的人。”

　　胡先生：“是你自己没注意。”

　　“他也是这么说的，他非要我赔一万五千块钱的修理费，否则就打欠条或者给他打工——这破吉他他妈能值一万五？？逗我呢？我就让我的兄弟们过来跟他理论理论，谁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改了口，非要把琴送给我。”

　　胡先生一时间神色十分复杂：“……”

　　黑头发兴致勃勃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咧嘴露出八颗大白牙：“欸。可是现在琴是我的了，但这维修费总不得我出吧？”

　　讹人不曾反被讹，说不定还要挨一顿揍，所以桃花眼跑了。
　　光跑还不成，又拉了个垫背的。
　　被垫背的胡先生：“……”好极了。

　　好吧，胡先生有一瞬间的后悔——其实也不算是后悔，可以说是厌倦，因为这丁点比原子大不了多少的情绪，刚好够他感慨一下世态炎凉那恶劣又无聊的重复性。

　　黑头发仿佛读心术一般：“你开始后悔了吗？”
　　胡先生表示心无波澜：“……”

　　黑头发拍手大笑：“哈哈哈，这也太尴尬了吧！好在我们误会解除了，这可是阶段性成果！”

　　“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关于维修费的问题，我只需要一个出钱的就行了。”
　　黑头发伸出手，搓了搓拇食两指，他还是那灿烂的笑容，眼中的笑意盈盈却陡然降温，拖着声音道，“今天这钱，不是你出，就是他出，谁让那家伙跑了呢，我可不想再添损失——那只好由你垫上了。”

　　胡先生迅速眯起眼：“你想从吾手中拿钱？”
　　“是啊，我不喜欢吃亏。”黑头发不羁的笑道。彩虹色跟着他们的大哥向前围拢，慢慢逼近胡先生。

　　胡先生嗤之以鼻，他掀起眼皮随意扫了一圈儿人渐稀少的街道，慢慢退了几步，正好退到了旁边巷子里，楼层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紫头发以为他要逃跑，道：“嘿，你他娘躲什么啊？”

　　胡先生充耳未闻，他自顾自的微微侧头，用余光快速往身后瞥了一眼。

　　却被对方看在眼里，蓝头发嘲弄道：“白痴，那边是死胡同！”

　　彩虹色一边自以为潇洒的哄笑，一边大摇大摆三三两两的围住了他。

　　后面果然是个死胡同。

　　这个胡同太浅了，不好出手。
　　某手无寸铁的青年面无表情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