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画像》觅丫

113、113.

　　与此同时，几声枪响，天台的大门被强行打开，蒲熠星带着特警们包围了天台，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段泽坤，蒲熠星眼睛充血，大声喝道：“段泽坤，把人放了。”

　　天台上，晚风中还夹杂着焰火燃烧后的气息，原本一片漆黑的天台被冲进来的特警用强光照着，照出段泽坤用手枪抵着郭文韬太阳穴的身影。

　　“来得真及时啊，蒲队。”段泽坤微微抬着下巴，倨傲地看着蒲熠星。

　　“我再说一遍，把人放了。”蒲熠星声音有些嘶哑，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放我离开这栋楼。不然，我就开枪了。”段泽坤有恃无恐道。

　　“围起来！”蒲熠星不为所动，一声令下竟是让特警们进一步缩小范围，将段泽坤和郭文韬逼到了天台的角落。

　　“蒲队，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吗？”段泽坤眉间隐隐显着戾气，“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有本事你就开。”蒲熠星的目光扫过郭文韬，不敢在他身上停留。他直视着段泽坤，“想用我的人来逼我，段泽坤，你也太不把我当人了吧。”

　　段泽坤一愣，眉间的戾气更深了。他之所以敢在这里挟持郭文韬，就是吃准了蒲熠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别说上次在M市挟持了郭文韬，蒲熠星不到半天就追去了魔都，就说更早一些在银汤温泉那次，蒲熠星也是连夜赶来。之前每一次就算郭文韬没有生命危险蒲熠星尚且能全力救他，现在用枪抵着郭文韬，段泽坤不信蒲熠星像他看上去的那样无动于衷。

　　“蒲队，你是不信我会开枪吗？”

　　“你和郭博士不是老同学，认识多年了吗？”蒲熠星的语气中透着嘲讽，“之前也不是没有杀他的机会，他在M市抓住你的杀人罪证时，你就能杀了他，当时不杀，现在又在装腔作势些什么？”

　　蒲熠星此言一出，别说段泽坤，就连一起来的特警都不禁侧目了一下。蒲队这是怎么了？刚才上蹿下跳一心记挂郭顾问安危的蒲队怎么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哪有罪犯挟持人质的时候不去安抚罪犯，和罪犯谈条件，反而出言嘲讽刺激的？是真的不把郭顾问的命放在眼里吗？

　　段泽坤抓紧了挟持着的郭文韬，用手扼住他的脖颈，郭文韬脸色惨白，喉咙上青筋暴起，太阳穴上还抵着黑洞洞的枪口。“这就是你的蒲队啊，韬。”段泽坤冷笑，“连你的命都不顾，我还真是高看了他。”

　　郭文韬目光平静，越过众人落在蒲熠星脸上，蒲熠星还是没有看他，从冲到天台的那一刻，蒲熠星就没有看过他一眼。在无人注意的间隙，郭文韬的嘴角轻轻弯了弯。他的脖子被段泽坤扼住，声音发得断断续续：“蒲队……做了他该做的，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段泽坤用手指压了压扳机，枪口在郭文韬白皙的皮肤上印下一个红印，郭文韬微闭了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段泽坤心下大乱，他一向善于抓住别人的弱点，用这个弱点作为手里的底牌，一点点蚕食，入侵，获得他想要的东西。对于郭文韬，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去主动权，从知道郭文韬从前的秘密开始，段泽坤一直以此为饵，一步一步诱导着郭文韬，看着他挣扎，矛盾，自责，他也差一点就把郭文韬变成一个彻底需要仰仗他的杀人犯。可是今天的变故让他猝不及防，从蒲熠星出现开始，一切都在朝着远离他掌控的方向飞驰而去。

　　段泽坤看着枪口下的郭文韬，在他的计划中，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在他设想的图景里，当他用枪胁迫郭文韬的时候，蒲熠星只能也只会放他走。他安排好的司机就在两个街口外的小巷中，私人飞机也已经就位，他一旦逃出生天就可以马上出境。他想过最好的情况是挟持着郭文韬离开警方视线后带他一起走，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自己金蝉脱壳。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蒲熠星会不顾郭文韬的安危，而郭文韬也丝毫没有求生的意思。

　　“你就算在这里为他死了又有什么用呢？大不了我们都死在这里，这世上就没有人再知道密钥的事了。”段泽坤出言试探，他不信，郭文韬就能够这么轻易赴死。

　　郭文韬脸上浮起一丝轻蔑，喉间微颤，像是要说什么。段泽坤稍微放松了一点扼住他脖颈的力道，郭文韬吐着气音道：“蒲队已经知道密钥的事了，就算是我死了，蒲队也会拿着这些罪证为我姐姐在法庭上讨回公道的。”

　　“不可能！”段泽坤暴躁道，“密钥的事他不可能知道。”

　　“咳……咳，谁说不可能？”郭文韬轻咳着，脸上浮着笑意，“我一直都带着麦，在这里和你的对话蒲队一清二楚。不然，蒲队怎么可能放我跟你单独待在天台？你可以杀了我，但你给我的密钥注定是拿不回去了。”郭文韬的手还紧紧攥着那个密钥，像是一种挑衅。

　　段泽坤的额头已经密密地排了一层冷汗，好像无论今天他说什么，郭文韬都丝毫不受影响，完全是一副欣然赴死的决绝，这份决绝其实一直都在郭文韬的骨子里，只是以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坦荡地展露在他面前。

　　“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吗？”段泽坤面目逐渐狰狞，漆黑的瞳孔也终于浮上了难得一见的恐惧。

　　郭文韬轻哼了一口气，漠然的闭上了眼睛。

　　“我倒想看看，你和蒲熠星，到底是谁不见棺材不落泪！”段泽坤叫嚣着，他不信血腥和疼痛的刺激还能让他像现在这么淡定。他最终，对着郭文韬的手臂开了一枪。

　　砰！

　　一声枪响震动整个天台，蒲熠星的眉峰震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到他瞳孔的微颤。

　　然而，预料中鲜血淋漓的景象没有出现，射出的子弹冒出火光，子弹壳飞了出来，郭文韬痛苦地低叫了一声，手臂上却没有出现枪伤！

　　“不可能！”段泽坤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打偏了角度，又连着“砰”“砰”两枪，打在郭文韬的腿上。

　　旁边的特警都瞪圆了眼睛，想要开枪击毙段泽坤，却被蒲熠星用手势制止住了。然而更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是，这两抢下去，郭文韬竟然还是没有受伤！

　　段泽坤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枪，又对着天台的空地开了几枪，和真枪几乎一样的声音，开枪时的火花和飞出的子弹壳和几乎一样，可是……没有杀伤力……

　　不可能……终于，段泽坤颤抖着手对着自己的手臂开了一枪！

　　砰！

　　是一阵硬物击打的痛感，像是被滚烫的弹珠灼伤了一下，因为距离近，枪口冒出的火光甚至烧到了衣料。可是……没有枪伤……

　　段泽坤脑海中所有的认知和计划全部打乱，如同波涛汹涌的洪水将他一贯的理智瞬间吞噬。他忽然叫起来：“子弹！子弹有问题！”

　　郭文韬蹲下身，捂着被“子弹”打到的地方，嘶着气道：“是特殊处理过的空包弹，近距离射击也不会造成枪伤。你现在手里这把枪就跟玩具枪一样，我早就说了，你逃不掉的，不如投降。”

　　段泽坤忽然恍然道：“怪不得宗逅一开始就没受伤！你一直用的这把玩具枪！”

　　“不然呢？”郭文韬抬起脸，有点怨念道，“我还不是正式的警察，组织不让我实弹配枪。”

　　蒲熠星听到这句差点没忍住笑起来，今天整件事情的发展确实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最初让郭文韬佯装答应段泽坤射杀宗逅就是为了拿到段泽坤故意杀人的罪证，结果没想到段泽坤额外准备了狙击手，导致周峻纬和宗逅受伤。段泽坤趁乱逃跑，被郭文韬赌在天台，竟然还套出了密钥一事。本以为要拿到密钥千难万难，没想到段泽坤的交换要求竟然是用郭文韬的枪来换密钥。当时听到这个条件，蒲熠星和郭文韬都差点要隔着天台门击掌相庆，面子上却还要做出被胁迫的样子，才能让段泽坤心甘情愿拿出密钥来交换。现在一切水落石出，段泽坤已是笼中之鸟，真正的插翅难飞。

　　“投降吧，段泽坤。”郭文韬冷冷道，“这一切，该结束了。”

　　段泽坤一把扔了手里的枪，死死地盯着郭文韬和周围的特警，以及站在特警中间的蒲熠星。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警察逮捕，警察算什么？不是一直都是一群废物，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吗？他怎么可能栽在警察手里？他今天已经在这里犯下了一级谋杀罪，不可能保释，如果要他在这里的监狱待上一辈子，不如让他去死。而如果回到国内，等待他的更是故意杀人罪的起诉，要他在那些废物警察面前认罪，在法庭上认罪，不可能的。

　　没有希望了，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希望了。段泽坤绝望地想着，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他望着郭文韬，天台上的风早就把他的头发吹乱了，可是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好看，像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

　　“韬，密钥好好用，里面的东西不要轻易泄露给任何人。”

　　段泽坤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郭文韬尚在思考他这么说的用意，段泽坤已经一翻身，越过了天台的栏杆，跳下了几百米高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