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暴君白月光》姚小柒

21、宠幸

　　自从苏御承认了苏衍的身份，这位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便受到整个大燕皇宫重视。

　　得知苏衍突然重病晕倒，各宫的主子，各司的女官内侍都匆匆赶来，围在慈安宫外面，场面一度变得混乱。

　　“顾院使，衍儿他可还有救？”

　　孙姒跪坐在苏衍身边，双眼红肿着，仿佛哭过多时了。

　　顾院使是太医院之首，医术也是众太医中最高超的，只要他有法子，苏衍便有活下去的希望。

　　顾院使为苏衍把脉已经多时了，面色却始终凝重。

　　他行医几十年，还从未见到过苏衍这样的脉象，虽然脉弱，但看上去并无大碍，按常理说他压根儿就不应该晕倒，可苏衍非但晕倒了，反而面无血色，身体渐凉，几乎是离死不远了。

　　“这……宣王殿下的病实在是蹊跷，臣……还没有头绪。”

　　苏御拉着楚念进屋的时候，正好听到顾院使的话。

　　楚念虽然没与苏衍见过几面，可苏衍待她向来热情，也曾送她双面绣为她解围。

　　楚念最怕见到生离死别，尤其是面对苏衍这样年纪轻轻的少年。

　　楚念五岁那年，也像如今的苏衍一样，失去意识躺在床榻上，她的父亲母亲请遍了大燕的名医都医治不好她。

　　那个时候她太小，也不知道为了她那天生的胸痹症，她的父亲母亲都承受了多少苦痛。如今见着苏衍，楚念才好像稍稍懂得了些。

　　一个活生生的，待她极好的人就要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成为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幻，这样的苦痛只稍稍这么一想，便叫人疼出泪来。

　　“你很在意他？”

　　苏御很善于捕捉人细微情感的变化，楚念这样事事都写在脸上的人，心绪有什么变化根本逃不过苏御的眼睛。

　　只是苏御心底是压了些火气的。

　　不过是只见过三四面的陌生人，楚念怎么可以对苏衍那么上心！

　　“宣王殿下他会死吗？”

　　楚念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苏御瞧了瞧哭得梨花带雨却心机深沉的孙姒，又瞧了瞧傻呵呵惹人心烦的楚念，回应的语气有些冷淡。

　　“不会。”

　　“陛下，这位是我太医院刚入职的院判冯绎，是名医世家冯家的嫡子，宣王的病，冯院判也许有法子医治。”

　　忧愁许久的顾院使此时将初入太医院的冯绎推了出来，好为他解围。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冯绎闻言走到苏御面前，朝苏御行了跪礼。

　　“嗯，朕知道你，前太医院院使冯襄的孙子，医术了得。你便上前，去给宣王殿下瞧瞧吧。”

　　冯绎用余光瞥了眼站在苏御身边的楚念，然后转过身去，低着头，往苏衍所在的床榻处走去，心中想着不能马上救楚念脱离苦海，面上浮现幽怨之色。

　　“冯院判，如何？”

　　片刻后，苏御朝冯绎问。

　　冯绎淡定站起来，微微垂首，回应道：“宣王殿下的病来得急，病症也重，但好在有臣医治，他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听了冯绎的话楚念忍不住笑了，她的冯绎哥哥医术堪称天下第一，只要是冯绎经手的病人，就一定会被冯绎救活。

　　“你怎么笑那么开心？”

　　楚念难道真的对苏衍生出了别样的心思？苏御心中生出一股浓烈的危机感，一言一行都比从前敏感许多。

　　“陛下有所不知，臣与昭仪娘娘自小便是邻居，臣有法子治好宣王的病，楚昭仪在为臣高兴。”

　　苏御闻言，脸色瞬间变白，一贯清冷的面容越发阴沉。

　　“朕竟不知冯院判与楚昭仪竟是旧识。”

　　苏御已经许久没感受过牙齿打颤的愤怒了，可此情此景下，苏御惩治了即将救治苏衍有功的冯绎，怎么看都好像是在吃冯绎的醋。

　　他苏御，靠着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大燕年轻英勇的帝王，怎么能吃一个小小太医的醋呢？

　　“从前在扬州府，我们两家的宅院相邻，冯绎哥哥就像我亲哥哥一样，照顾我，帮助我，也会在我生病的时候为我诊病。”

　　楚念丝毫没有察觉苏御情绪的变化，还沉浸在她的冯绎哥哥可以拯救苏衍性命的喜悦之中。

　　苏御咬着牙，强压着翻涌而来的怒火，“阿念的哥哥倒还真是不少啊！”

　　这一句透着满满醋酸意的话一出，楚念就算迟钝也感受到苏御情绪的变化，那张如花儿似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夸耀冯绎的好。

　　楚念表面上不敢反抗苏御，可心里却不停嘀咕着，大燕英勇的帝王，这心眼儿咋跟针眼儿一样的小。

　　不过是知道楚念除了亲哥哥外，还认识过别的哥哥，便已经这般，若让苏御知道冯绎为了给楚念治病，经常夜里住在楚念家中，苏御是不是就会当场把冯绎脖子扭断了！

　　“宣王的病就有劳冯院判了，折腾许久，朕也有些累了，阿念，我们走。”

　　苏御拉着楚念的胳膊，快步离开了慈安宫，若不快些离开，他恐怕会失控，随便找个理由杀了冯绎。

　　慈安宫外，裴青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见苏御出来，赶忙迎上去，看表情，是有极要紧的事要与苏御说。

　　裴青谨慎朝四处望了望，发觉周围没有眼睛，才朝苏御开口：“陛下，顾振有下落了。”

　　顾振这个人，是楚念从没听说过的，不过能让裴青这么谨慎又紧急告知苏御，显然这是个非同寻常的人。

　　楚念觉得她留在苏御身边继续听下去并不合适，便挣脱了苏御的手，往旁边角落里走去。

　　“阿念这是做什么，回来。”

　　没走出几步，楚念又被苏御拉了回来。

　　“是你答应了晋总管要陪伴朕一生的，我们既是要共度一生，彼此之间自然不应该再有什么秘密。”

　　楚念不再乱跑，乖乖站在苏御身旁，听着听不大懂的对话。

　　了解了顾振所在的地方，他这人的现状，确定了明日苏御亲自出宫去找寻顾振之后，苏御仔细端详了裴青一会儿，脑中想到的是不久前宫宴结束后，与楚念撞见的那一虐心的一幕。

　　裴青与苏御同岁，确实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不过依裴青那老实木讷的性子，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心仪的姑娘。

　　得有人为他推波助澜才行。

　　苏御眼珠灵动地转了两转，也不多说什么，拉着楚念的手往凤鸾宫走去。

　　裴青站在那里却是愣了，使劲儿揉搓自己的脸，然后看了好几遍自己的手心儿。

　　他脸上什么都没有啊，那苏御刚刚盯着他看是怎么回事，简直反常要命！

　　*

　　姜月璃的景秀宫从来都不算热闹，因为她虽身居妃位，却还从未被宠幸。

　　碍于她娘家的地位，以及她自己的位分，这些年倒也没被势力眼的宫女太监们为难。

　　景秀宫的人也知道自家主子佛系，不争抢，这辈子是不会得到皇帝宠幸的，这些年来往往刚到亥时，便睡了。

　　姜月璃沐浴之后，穿着舒适的睡衣，躺在床上，将脑袋极舒服地在锦被上蹭了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闭了眼，准备睡觉。

　　“娘娘，陛下……陛下驾到。”

　　听小宫女前来禀告，姜月璃惊恐得几乎晕了过去，水嫩的脸儿瞬间刷白，双腿发抖地从被褥里爬了出来。

　　这时候，苏御已经推门而入，站在了姜月璃身前。

　　“陛……陛下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姜月璃低着头，加紧了胳膊，仿佛一只弱小无助的小鸡仔。

　　苏御瞧着这副模样的姜月璃，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

　　“平身吧。”

　　姜月璃有种脱力的感觉，起身很慢，起身之后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想要与苏御保持距离。

　　“你做朕的后妃快四年了吧？”

　　苏御分明应该察觉到了姜月璃对于苏御的回避，可他却并不作罢，姜月璃向后退，他便向前进，一句话的功夫已经将姜月璃逼退到床上。

　　姜月璃退而无路，坐到了床上，身体因为恐惧不停发抖。

　　“这四年，是朕不对，一直冷落了你，害得你独守空房这么久。”

　　苏御俯下身，嘴角笑意不减，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玩着姜月璃的发梢。

　　“没……没有，我……”

　　姜月璃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脑子里想着的都是裴青，苏御此举一定是想要今夜宠幸于她，可那样的话裴青怎么办？

　　她守了这么多年的清白之身，今夜是无论如何都守不住了吗？

　　苏御已经坐在她身边，他的唇瓣步步逼近，几乎就要贴到姜月璃的脸颊上。

　　楚念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心烦意乱。

　　失眠的时候总会让人控制不住去想事情，比如昨日白泠演奏的《半山雨》，比如今日突然病重的宣王苏衍，比如苏御即将开启的可能危机重重的远行。

　　苏御送她回凤鸾宫，并未停留便离开，他要收拾行装，明日以出宫视察军队为名，暗中去一个叫庆县的地方，找顾振。

　　苏御告诉她这个顾振是能证明江宁侯云啸清白的关键人物，他找了顾振许多年。

　　找到了顾振，他便可为惨死在汝林江边的江宁侯翻案了。

　　然而很快，李豆子就给楚念带来了苏御夜宿景秀宫的消息。

　　原来苏御不是忙着回去收拾行装，而是计划着临行前的这夜宠幸姜月璃。

　　她的璃姐姐能够得到宠幸，是好事，她应该高兴的，可是楚念这心里头仿佛被锐利的猫爪子抓挠，疼得要命。

　　楚念答应晋忠要与苏御相伴一生，可苏御却不仅只有楚念一个女人与他相伴一生。

　　楚念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通红的眼不争气地溢出了泪。

　　“娘娘，您睡了吗，郑掌印到了，他让您换身衣裳，去景秀宫。”

　　阿彩敲了敲寝殿的门，得了楚念的应允才领着郑欢走进来。

　　楚念故意低垂着头，想要隐藏她不久前宣泄情绪留下的痕迹。

　　郑欢见此，面露微笑，将一身崭新的太监服侍交到楚念手上。

　　“楚昭仪，陛下在景秀宫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