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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094章 ...

  •   第二天,纯王妃从赤帝宫里走出,这时候的赤帝已经高坐议事大殿,同国臣们商讨国事了,这其中自然也包含“罗勒谋权、青央疯掉、双双处死”的话题。
      国家大事本轮不到小小侍女刨根问底,可兰珂向来是没自觉的,见了光子也从不拿人家当地位尊贵的王妃,不行礼不问好是常有的事,光子自己遵守礼节,可她懒得为了这种小事去跟兰珂计较置气。
      有规矩才成方圆,也要看对方有没有得救。
      “听说罗勒和青夫人犯的是死罪,通奸也是死罪吗?”
      看兰珂笑的不怀好意样,光子严肃警告:“这两个人没有通奸,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不日,二人谋权不成反发疯被处死的消息就会天下皆知。”
      兰珂没安好心、狂捡乐子的表情完全绷不住了,几乎带着笑音去嘲讽:“那外面的人能信吗?”
      光子想给她鼓掌,夸她问得好,因为自己正想堵对方这攸攸之口呢:“任何国府王室,任何掌权官方,在闹出事故或丑闻时,都会设法遮掩,实在遮掩不过也会另行宣布说法,多半是谎言,倘若一人身处其中,知晓内幕,官方公布的事实一定和他看到的事实不一样,哪怕他冲到人群里去述说,哪怕真的会掀起舆论风潮,官方的风向不改,说法不变,真正的事实,也依然不会被载入史册,不会成为时间认证下的事实。
      这,就是历史,它未必是真实的,但一定是掌权者满意的。
      兰珂回味半天,不明白不生气,一明白简直被杀的怒火中烧,这相夫光子是在提醒她,即使她知道昭告天下的是国府的谎言,她区区侍女百姓也掀不起风浪来,连赤帝声誉大旗的一个角都摸不到。
      偏偏光子为照顾兰珂头脑,故意简化了一遍:“说白了,官方不承认,史书不记载,任凭你描绘的多真实可信,也终究影响不了大局。”
      丢不丢脸在于外不外传,官方承不承认——这话的意思生成一种魔咒,扰得兰珂头晕目眩。
      怎知,相夫光子擦身而过前还给她留了个大礼:“我正要公布一段话呢,就先在你这打个草稿吧。”
      兰珂只想着看一国之君和一国王妃丢脸,想看他们无地自容颜面扫地,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相夫光子不但一口咬定“通奸”一事子虚乌有,还真的把草稿在她面前来了一遍,听上去,每个字都是对她兰珂的凌迟。
      “就是有人这样,宁愿相信坏的结果,也不相信好的,一个女人出没出轨,有更多的人选择的是相信她出轨了。因为这种人要的就是别人丢脸,而不希望人家颜面保全。”
      兰珂捂头大啸:“闭嘴吧我不想听了!去吧!”
      光子冷笑三声:“流言新闻就一定使人丢脸?先分清楚丑闻和新闻的不同吧,再有,你主动来到我面前找事,反过来有脸让我去吧?兰珂,你什么时候能学会面对现实和自知之明啊?你什么时候能不这样厚颜无耻的鸠占鹊巢啊?”
      相夫光子没有开玩笑,她正打算公开来堵一群两群甚至更多群人的攸攸之口呢,便真的在时事媒体就此事采访时,将在兰珂面前打的草稿,公开的展示了一遍。

      朝雨青央从此消失在了火之国皇城,以及人们的视野里,一同不见的,还有她的母亲芳纪,以及那个和青央一起被“处死”的帝师团罗勒。
      知道内幕情由的屈指可数,栖昧更是拿出朝雨家的风范,不论死活,都将青央母女逐出族谱,作为老臣,他首先要顾虑的是王室的感受,其次,才是朝雨的门楣,而这回,于公于私,他都无法手软。
      去了个青夫人,现下皇城中,陪伴在赤帝身边的只剩下一后二妃了,听着怪冷清的,可谁也不能忽略了侍女团里各型各色的姑娘们,她们可是除了花朵以外,这城里最靓丽的景色了,新装新妆,打扮得当,纯王妃那点雅俗共赏的本事,总算在她们身上有用武之地了。
      八月末,相夫光子托橙心在皇城外开设了服装设计馆,不过两个来月,就生意红火,赶超了很多业界同行,光子原打算出城去看看,可就要到长润周岁的日子了,当天,依照风俗规矩,要在明妃楼里举行“抓周”小仪式。
      赤帝四年十一月五日,国君的长子长润年满一周岁了,一大清早,明妃楼就热热闹闹的忙碌起来,前一晚歇在这里的帝恒,像往常那样被媳妇拾掇的整齐优雅、衣着光鲜,虽说他平日里品味也不错,从头到脚都非常的有魅力,但在光子面前,就总处于任由其打扮的立场,他还调侃,说普天之下再没有谁能有他这样的福气,不但可以一睁眼就瞧见最美的面孔,还能受到最美之人的艺术指点。
      光子说他油嘴滑舌,一天大过一天,却一天比一天没个正经,这些都是口头玩笑话,实际上的炎之帝恒,除了国府大殿之上一天比一天威严,再没其他的改变,依旧是该温和的时候温和,礼仪修养片刻都不曾丢掉。
      给他修剪了微微变长的刘海,光子摁住帝恒的肩膀,望着落地镜里的他,欣喜告知:“你猜我刚刚看见了什么?”
      “是长润吗?”
      “我们的长润竟然翻着一本小小的书在看,那模样,活像一个学究!”
      她语气雀跃,神采发亮,连帝恒都很久没看到她这样欢脱明快的笑容了:“光子,你如果天天都能这样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有你和长润在我身边,我会尽量维持住这份开心的。”她担保着,忽然灵机一动:“对了,我想把修罗qiang还有你送给我的帝王剑也带过去,看看长润会不会相中!我看他生龙活虎的,搞不好以后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武将呢!要是能跟武威亲王一样厉害,就再好不过了!”
      “我的光子虽然不崇尚武力治国,但格外看重武技方面的实力呢,你觉得放什么合适,都随你。”
      “谢谢老公!”一时嘴快,她张口就来,后悔都晚了。
      帝恒耳朵尖,当然不会错过这一声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我叫的是陛下……”
      一把揽住她的腰,帝恒的手逐渐收紧,眼底志在必得的笑意愈加明朗,他拉低她的重心,以便能够贴在她的耳边为所欲为:“再叫一遍,我喜欢听。”
      “陛下?”
      “嗯?”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时候差不多了,再不出去,外面的人就该以为我们睡着了!”
      “那就让他们等着。”
      “任性!他们能等,咱们的儿子能等吗?”
      帝恒慎重状的点点头:“有道理,那出去吧。”

      前来“观礼”的人还真不少,光子素日里宽和待下,特地告诉侍女侍者们,喜欢的话可以一起来看,因此明妃楼里里外外顿时座无虚席,连空地都站满了人,嫣夫人也抱着儿子赶来,可惜人声嘈杂吓哭了阳春,为了儿子着想她只好先行离开。
      倒是长阳春四个月的长润,如常淡定的模样让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小娃娃,除了稚嫩的跟同龄孩童没差别的外貌,整体气质,用北渊夫人的评价来说,就是非同凡响。
      北渊夫人可是火之国闻名天下的才女,她的话普遍具有信服力,但,也有人不予置信,非要亲眼过来一观,用挑三拣四的目光等着看纯王妃的孩子,到底有哪里与众不同了。

      在布置好的小屋子里,换上了一身火色小袍头戴红色小帽的长润端坐在圆形垫上,他身周的红色绒毯上,摆满了各种有象征含义的东西,字典、书籍、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官印、画板画笔、布料尺子、运动球类、小型乐器、脂粉钗环,还有他父王的帝王剑,以及母妃的修罗qiang。
      还没开始抓,他就一会儿用左手碰碰帝王剑,一会儿又用右手摸摸修罗qiang,总也闲不住,虹端一直在旁边瞅着他,眼底挑剔的意图终于化作了实际的言语:“阳春比这孩子还小几个月呢吧,可已经在学着说话了,长润今天满周岁,怎么越大反而越不如小的?纯王妃,你是怎么教的?”
      “是孩儿无能,至今不曾教会长润说话。”光子恭恭敬敬的认怂,长润的不言不语,可是她心头的一大愁事。
      虹端的蔑视于是乎蔓延到整张老脸:“小门小户生出来的孩子就是平庸,怎么跟我炎之王室的高格调都搭不上。”
      相夫光子从不为小小口舌之事跟虹端顶撞,也不想计较,但冰绡总是看不过去,她自己被骂不打紧,可就是见不得好友受委屈:“说话晚点怎么了,我看长润好得很,小腿一绷嗖的就跑那么远,别的孩子行吗?”
      “听说长润王子走路学的极快,没几天就会自己跑了,这天赋也是其他孩子未必能相较的吧。”横野族阀的绿小姐一边翘着二郎腿喝茶一边悠然自在的说,但这话,明显就是给某些人听的。
      冰绡说完不久,也向着长润招手:“润润,来,到姑姑这来!”
      长润听话的下了床,小跑上来,钻到冰绡怀里笑嘻嘻的蹭着,冰绡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姑侄两个亲密的跟母子一样。
      那位朝雨少爷的母亲又不知哪来的底气和酸气,居然也看不惯长润王子得某些王室的钟爱,但她见人下菜碟,冰绡骂不得,相夫光子却可以尽情奚落:“哎呀,虹端国主说的是!你怎么教的孩子呀,可怜的长润王子,摊上这么个妈!”
      长润小脸上的嬉笑表情不见了,眨眼间换上一副严肃模样,用着嫩嫩软软却有点小冷漠的声线当众发言:“不许你们欺负我妈妈,我早就会说话了,懒得讲而已!”
      忽然开口讲话的周岁小王子,使全场为之怔住。只有相夫光子一脸的不好意思,接到好朋友冰绡投来的愕然目光后,苦笑着点了点头。
      七八个月的时候,她就以为长润可以发声了,再过几天应该就能跟别的孩子一样喊人了,但长润就是不配合不出声,让光子一度以为他是不是声带出了问题,去做检查,医师表示没有毛病,但有可能是心理障碍造成的恐惧让他不敢发声。
      这就怪了,长润平时胆子大得很,帝恒气场一发整个现场都跟着发颤,只有这孩子初生牛犊一般无所畏惧,该怎么玩还怎么玩,说他有心理障碍,光子不敢置信。
      她这个急啊,只好天天绕着长润转,不停的催促他“叫妈妈,叫爸爸,叫姑姑”,终于有一天,小家伙把眉头皱起来了,对光子说了一句:“妈妈啰嗦,我要爸爸。”
      相夫光子当场就石化了,来一股风都能把她吹成末子。
      晚点,帝恒来了,见老婆一脸哭笑不得,听说来龙去脉后把长润抱起举高高:“不愧是我的儿子,深藏不露。”
      光子生无可恋脸:“……陛下,玩笑要适度。”
      她几乎想不明白,一周岁都不到的小家伙,就懂得雪藏技能了?然后,作为母亲,相夫光子严肃认真的把长润叫到跟前,握住他小小的肩膀:“告诉妈妈,为什么学会了说话却装作没学会的样子?”
      长润小小的脸蛋已经呈现出父亲一般的正经神色,但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啼笑皆非:“因为想看妈妈着急,妈妈着急的样子很好看。”
      芜华恩琦和橙心在旁边听着,都快笑抽了,帝恒也憋不住的乐。
      光子一副被儿子打败的样子:“那你现在怎么又肯说了?”
      长润斩钉截铁:“因为吵。”
      “……”
      原本她是那么期待可以和孩子用语言交流的这一天,然而这一天真的来了,怎么就那么非比寻常呢?和预想的太不一样了吧!
      幸好刚刚把奶给他断了,不然这小家伙再来个什么吐槽,相夫光子这颗母性玻璃心可真要受不住了啊。
      玩笑归玩笑,当天睡前洗澡时,她还是照常给长润脱衣服,结果长润后退一步,转身朝爸爸展开了双臂,比起撒娇,更近乎于理所当然的要求:“爸爸给洗。”
      光子捂住受伤的心,转头告诉已经忍俊不禁的帝恒:“我决定了,下一次生女儿。”
      回到现实中来,冰绡听说了这么有趣的秘闻后,也是拍响大腿,捧腹爆笑,随后她问光子:“就这智商,还有抓周的必要?”
      光子又露出苦笑:“现在取消还来得及?”
      处理完国事的帝恒总算赶在抓周仪式开始前回到明妃楼,他的大儿子已经坐回了原位,身边琳琅满目的事物,看得小家伙目不暇接。
      就跟姑母料想的差不多,炎之长润在开始以后,定神一分钟,像做足了思考以后才动手去抓,结果,他将目之所及的物品逐个堆到自己跟前,双臂一搂,除了那代表情爱女色的脂粉钗环。
      全场再次怔住,什么都想要,这小王子何止是一点点的贪心啊,连帝恒和光子也面面相觑,连作为父母的他们,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倒是冰绡,露出意料之中果不其然的笑容,颇为自豪:“我就说嘛!”

      虽然最近,虹端都没来找相夫光子的麻烦,不过她的来往行踪,他还是一清二楚的,每天明妃楼外面的各个角落,都有对这里实行监视的眼线,一丁点风吹草动,都逃不出虹端的双眼。
      这天,相夫光子去城外的设计馆,一时半刻回不来,虹端就叫来了帝恒,郑重其事的表态:“我可以答应你,把长润养在你的身边,但,他已经满周岁,你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身份安排。”
      “父王有话不妨直说。”事到如今,帝恒甚至懒于去揣测虹端的想法,即便很多时候,他了解父亲,就跟了解他自己一样。
      “你的王妃早已经替你签下协议,我知道,你怨父王,但换个角度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让长润以光之国国籍的身份,寄养在这里吧,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帝恒笑容温和,一如既往:“父王喜欢他吗?”
      虹端不回答。
      “儿子很喜欢他。”
      虹端不得不提醒他:“别忘了,阳春也是你的儿子。”
      “是,只要是我的儿子,我都会一视同仁,但是父王您呢?”
      “父王只有你一个儿子,想不一视同仁都难。”
      “父王知道儿子所指为何,长润,不止是儿子的孩子,更是您的孙子。”
      “我岂会不知他是为父的孙子,可为父,一直难以释怀他的血统。”
      哪怕长润在抓周时表现惊人,哪怕四个月后阳春只抓了画笔让他这个祖父大失所望,虹端依然很久,没有从这份心情里挣脱,他也不想挣脱,他已经在相夫光子身上用了定性思维,而且,这无关主观看法,而是客观的背景事实,用他的话说,再遗憾,也是改变不了的历史。
      “父王,您太固执了。”为了这个,帝恒已经不止一次劝说过父王,可虹端就是钻定了这个牛角尖,就好像被魔咒缠上了一样,充分诠释了那句俗语——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作为儿子,一心想要让父亲满意的帝恒,很多时候却难以达到两全:“这件事以后再说吧,长润还小,不论如何,儿子都希望,您也好,整个火之国也罢,能给他一个健康成长的环境,儿子,言尽于此。”

      自从在抓周之日一鸣惊人,光子忽然发现儿子“长大”了,虽然还是懵懂小儿一枚,但已经能和她时不时的“言语交流”了,虽然总是傲气满满,充溢着吐槽的风格,可活泼强干的气质还是让当妈的大为欢喜。
      帝恒给长润找了好多国内外优秀的教师,正式对长润实行早教,他和光子都极其重视教育,计划让长润五岁就入初级学院,之后,逐步考上高级学院,和更为顶尖儿的特级学院,这是每个人的学海必经之路,尤其帝恒自小受到的教育非常人可比,光子也在十三禁卫军的培养下,和丈夫于此事上不谋而合。
      胎教,早教,入学后直到成年前的学院正规教育,真是一丝都马虎不得。
      某天,负责教长润王子的礼仪老师有些为难的请教纯王妃,他说,依照赤帝国主的要求,他准备的是学前儿童都在用的正规教材,可教材里对于父母的称呼是“爸爸妈妈”,而不是“父王母妃”,长润虽然天资聪颖,可毕竟幼小,根本分不清南北东西。
      光子听后,莞尔一笑:“像平常人家那样称呼就可以了,所谓礼教,说到底也不在一个称呼上,而且,我的私心,是希望他把我们当成‘爸爸妈妈’,而非‘父王母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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