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B-9 ...
-
X城军事中心大楼地下二层。
这一层都是用来关押重刑犯和间谍的地方，但末世里总共也就三十万人，人类的最大敌人是丧尸，自然这一层牢狱空空落落，没什么人。
“嘀。”
拖沓的脚步声响起，素白的手指压着卡在感应器上擦了一下，很快收回。
由特殊材料建成的的半透明牢房里吊着个女人，灯光昏暗，她垂着脸看不清神情，只是时不时抽搐两下，嘴里低低地咕哝着“我是穿越者”“明明都按照剧情走了”“他们会杀了我”之类的话。
“听说了吗？创世主找到了。”
来人走进自动开启的感应门，灯光霎时大亮。
在明亮的灯光下，女人漂亮却憔悴的容颜一览无余，而她一听到来人的声音，忽地像是运转的洗衣机一样，疯狂地抖动起来，扣住她手腕的锁链“叮当”作响。
“创世主是你那个世界的人吧，是作者？”
他用聊天般轻松的语气说着话，悠悠地靠近女人，语气很亲切。
“倪柔，”白得像是死了三天，男人的脸在暖色灯光下总算有了点活人气，他下垂的浅褐色眼眸兼具温柔和疏离感，言语散漫却森冷，“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知道你在骗我了吗？”
容貌娇艳的女人被塞了口球，双手吊起，眼里是因恐惧而生理性溢出的泪水。
“从一开始。”男人说。
“你的态度变得太奇怪了，就好像知道我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一样。你以为能救赎我吧？”他浅浅地笑了起来，“利用信息差欺骗我的情感，从我这里获得好处，还希望我对你爱得死心塌地、至死不渝，是不是？”
“盛……曜……”
女人从齿缝间漏出哀求的声音。
“嗯嗯，我明白的，你也没办法啊，对吧，”盛曜踱步到倪柔面前，勾起她脖颈间的锁链突然发力一扯，在女人痛苦却无法发声的闷哼中，他自言自语道，“谁让我只是个小说角色，而你是真实世界的人，我本来就是被拿来娱乐你们的嘛。”
“别，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恨你，只是一想到你发现我有了自我意识的那副神情，现在还是觉得很好玩啊，”盛曜抹去倪柔眼角的泪水，指尖扫过她发颤的嘴唇，“我被你骗的可惨了，我都还记得呢，在梦里。”
“刷好感对吧，还有个系统对吧？”他笑得越温柔，手上的力气便越大，锁链嵌入女人的皮肤，竟是将她勒得脸都涨红，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你说你，是不是傻？”
盛曜像是真为她惋惜似的，唇间溢出叹息：“我可是个反派啊，你居然想感化一个反派。啧，让一个没心没肺的恶人爱上你更有意思是吗？好像也是。”
“但是啊，”他又歪过头，空余的手按上女人的胸脯感受跳动的心脏，“我没有心，你就该挖给我，而不是骗我。”
女人的意识已经逐渐丧失，不停发出骇人的咯痰声。
“而且啊，穿越者怎么会这么蠢呢？”盛曜匪夷所思，“就算我把你出卖给了顾上将，你也不该把你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说出来啊，你看，现在你就没有用了。”
“疫苗会由我研发，世界会达成HE。而你呢？”
女人的眼球已经开始上翻，被堵住的嘴漏出大量口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去。
“不，还有创世主呢。”盛曜松开锁链，随着哗啦一声，女人艰难地扇动鼻翼用力呼吸着，她的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片，着实称不上美观。
“创世主是作者，也不是好人，”他退开一步，伸了个懒腰，笑着说，“你们一起去死吧——你说什么？”
女人奄奄一息根本没有出声，盛曜却还是自顾自说了下去：“你说的对啊，作者也没做错什么，他只是在写小说。”
“但我是反派，”他自问自答，“不需要有同理心。”
将自己作为小说角色知道的情报提供给顾上将，顺便把穿越者也一起上交给军方，又承诺会制作出对抗丧尸病毒的疫苗。盛曜不是突然变正义了，他只是想创造一个世界，一个创世主降临后，没有容身之处的世界。
本会毁灭世界的大反派，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杀死创世主。
而这愿望，被人放走了。
车门一关，真正的创世主被关在门外，混入普通人，但不用担心，她会努力地走到盛曜身边，再杀死他。
没想到，二人竟是双向奔赴的感情。
在排队接受检查时，简安排在一个女人身后。
女人衣着雅致，举止优雅，听说是B-9某位上校下嫁到C-3的女儿，她抬手拭泪时，无名指上的铁婚戒在昏暗中反射了一道弱光，吸引了简安的注意力。
“我未婚夫在十五区的补给站工作，你们真的没有看到他吗？”
她还在和士兵们争执，不过显然只是她单方面地辩白。C-3已经被强击机和轰炸机炸成了碎片，她的未婚夫早在炸弹的威力下成了被炸碎的尸块，被沙土埋没。
“如果看见了我的未婚夫——”
简安将手伸进睡衣的口袋里，触碰到冰冷僵硬的皮肉，再摸索下去，是一圈圆润光滑的金属质感。
这是在补给站的时候，她让乌鸦从那一截残肢上扯下来的一段手指。
“我不能丢下他，请你们让开。”女人并不配合检查工作，士兵只好告知她“C-3已经被摧毁”，而听到这句话的女人并没有因此停止温和的反抗，她小幅度推攘维持秩序的士兵们，拒绝前进，并表示未婚夫一定还在C-3等待救援，她要回去找他。
士兵将枪口抵在她的额头，发出警告。
“你们为什么不去救他，”女人坚决地直视士兵，她的眼睛里没有畏惧，但含了因激动而流下的泪水，“这是你们的责任！你们背叛了【救援第一】的原则！”
士兵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沉声说：这位C-3原住民，请听从安排接受检查。”
“你们这群胆小鬼！”女人突然尖叫起来，“你们不愿意去，那我去！你们让我走！我和他约定好共同面对死亡！”
秩序变得混乱，排队时间开始变长。
“你确定，”简安突然开口，“要找你的未婚夫吗？”
女人含泪的温顺的大眼睛看了过来，片刻，她带着疑惑的眼神点了点头。
简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扯断的灰黑色手指，粗糙的断面可以看到骨头，而肿胀的皮肉上环着一圈暗灰色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戒指。
在女人逐渐睁大的眼瞳中，简安的面容如魔鬼般变成了模糊不清的一团黑，而她肩上的鸟正是预兆不详和灾厄的黑鸦，拥有沾染血腥的红色眼睛。
“是你的未婚夫吗？”
简安提着那根手指，指尖稍稍用力，那根戴着戒指的手指受了挤压，一滴暗红色的血液从腐朽似的皮肉中落了下来。
“滴答。”
女人突然动了，倾身从简安手里抢过那根手指，丢失了所有优雅近乎狂暴地扯下那圈婚戒，在士兵“这是什么”“快放下”的警告声中，看清了内圈的铭文，猛地发出了一声穿彻长夜的悲鸣。
“这里发生了什么？”
“感染物！”
“C-3原住民，请你立刻放下感染物！”
在士兵强行夺取手指之前，女人突然张开嘴，将那根手指和戒指一同塞进了咽喉。
东西太多，尸体的手指腐臭、冰冷，她难受地整张脸涨红，眼睛上翻着，似乎要呕吐出来了，却仍然用手指坚决将其推了进去。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没有任何声音。
女人用力地吞咽着，终于吃下了她未婚夫的手指，她的嘴角沾了满含丧尸病毒的血液，但她在笑，笑着用那双爆了血丝的眼睛看向简安。
“谢谢你，”她轻柔地说，“神明祝福你。”
“有人接触感染物！”“立刻隔离！”
在一片混乱中，女人被控制了起来，几分钟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人们听见一声枪响。
“砰。”
————
B-9六区临时收容所。
简安比其他人花费了更多时间才通过检查，因为她随身携带了感染物。她被检查地很彻底，也被判定为普通地很彻底。
之前的发热很普通。
累的，吓的，冷的，都是原因，但跟觉醒异能毫无关系。
[一座三千人的C级基地覆灭，真壮观，却不配在你的文中被提起一句。]
[连炮灰都算不上呢。]
“C-3是C级基地，”简安淡淡道，“3个A级基地各管辖3个B级基地，每个B级基地又管辖3个C级基地，C级下面3个D级基地，我又写不过来。”
[你的情绪不对。你在为那个女人伤心？]
“没有。”
[那么，C-3的覆灭，你没有责任？]
“是的，”简安说，“没有。”
[是的，创世主，你当然没有责任，他们不过是小说角色而已，没有人权。]
乌鸦转变话题：[等明天上午9：00核酸结果出来后，你们会被分批送往各个C级基地。万一被送远了，你就要错过盛曜还是小白脸弱鸡的绝妙时机了。]
[你打算怎么办？]
简安往后仰倒：“你问我我问谁。”
“X城作为A级基地门槛很高，不同等级基地之间的通行条件也很严格，”简安趴在梆硬的床铺上，“我现在得先搞到能进X城的身份。”
[路止的情妇。]
“没可能。”
[只要你肯努力，一段美妙的睡眠关系就成了。路止那样的肯定很行，你不亏。]
简安把被子盖上：“我觉得你的三观问题很大。很禽兽。但因为你是真的禽兽，我也不能说你什么。”
[又能睡男人又能完成任务。何乐而不为。]
“我去找盛叔。”
禽兽笑了：[这就对了，你要为完成任务不择手段。]
[创世主不需要神明的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