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主降临后全世界都OOC了【末日】》各十百千万的亿

12、D-37

　　通讯器在何来去的手中忽地碎裂了，就像是那个人的脑袋一样。

　　“啊，小姐，”何来去站到桌子上，踮起脚尖，白发飘扬着，戴着面具的他像个舞者一般转了个圈，神经质地笑起来，“我是来杀你，你怎么偏偏就不是呢。”

　　通讯器的碎块落了一地。

　　简安对上何来去的目光，满眼戒备。

　　“其实，”何来去收敛了笑，黑沉沉的眼眸凝视着简安，“我为你毁了C-3，你明白么？如果是你，一城的尸体盛宴配的上你，与万民同葬，我的神。”

　　“我潜伏了这么许久，等到了神的降临，却不是你，怎么偏偏不是呢，小姐？我想让哀嚎为歌，与你同眠，让子弹落雨，伴你睡去，你的梦里必然有炮弹的轰鸣，讴歌你带来这美妙浪漫的末世黄昏。”

　　“我对你一见钟情，却偏偏背负着杀死你的宿命，多矛盾多对立的爱情哀歌，如同罗密欧与朱丽叶。可你却不是，可你却不是我的朱丽叶。”

　　空气一瞬凝滞。

　　一个通缉中的危险分子出现在面前，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还载歌载舞，简安已经有些木了。

　　“小姐不要不理我啊，”何来去突发奇想似的，像蛇吐了吐蛇信，“花明，对了，花明，感觉小姐对他很感兴趣，所以我就给了他一点小小的礼物。”
　　简安还是没有反应。
　　他自顾自地走向简安，亲昵地拉住简安的手，像是游戏时间到了一般愉悦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小姐和我一起去看看吧。这个魔术叫，大变活人。”

　　在那一瞬，简安动了动嘴唇。

　　“跑。”

　　[是。]

　　乌鸦展翅，一瞬离开简安，拼命从破洞里飞了出去。

　　一记清脆的响指。

　　几乎是在一眨眼，简安出现在了阴暗潮湿的房间，昨晚来过的房间——花明的房间。

　　一片漆黑。
　　视觉还没有适应。

　　房间里有急促的喘息声。

　　何来去又打了个响指，房间突然明亮了——即使没有光源。
　　简安勉强地睁开眼。

　　屋子中央，洁白浴缸里躺着一个人。

　　一只修长苍白的手臂垂落在外，水珠一颗一颗顺着指尖落在地上。少年濒死般后仰着，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滴答滴答。
　　湿透的头发掩住了眉眼。

　　“你对他做了什么？”

　　何来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是帮他提前降降温而已。”

　　简安回头，发现何来去正以一种饶有趣味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肩膀，她回以了冷漠的目光：“干什么？”
　　“你的那只鸟不见了，”何来去指指简安空落落的肩膀，眼神满载恶意，“你被抛弃了哦，小姐？即使供它吃喝，对它好，平时它黏着你，很爱你——但现在却被抛弃了啊。”

　　“所以？”简安的语气依然没有变化，“你想做什么？”

　　“我想玩啊。”
　　他走上前几步，屈膝半跪在浴缸边，伸手拧过少年的下巴。
　　“看。”
　　那因寒冷而痛苦的湿透了的脸进入视线。
　　是花明。

　　何来去的指腹摩挲着那冰冷的脸蛋，语气轻柔：“这样漂亮的孩子，却被那些废物糟蹋了，不是很可惜吗？所以给他一些东西，让他也有参加游戏的资格。”
　　简安冷淡道：“和我无关。”
　　何来去歪头：“小姐你不是想要救他吗？”
　　简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何来去耸着肩哈哈大笑起来，面具摇摇欲坠：“我都知道哦，你还送了止血的药过来。但是，小花明想救的人还是死了呢。他叫那个人，啊，沈嫂子？血到处都是，根本救不回来的。他哭起来一点声音也没有，真的——”
　　他不笑了：“超可爱。”

　　他就在简安眼前，突然变了个样子。
　　一名军人。
　　在进入B-9检测就见过的军人。
　　一名D-37协助保护异能者的众多军人之中的脸，简安见过，吃饭的时候擦肩而过，休整的时候也曾见过他守在异能者门前。

　　简安浑身血液被抽空似的，她感到了无比的冷意。

　　以及——
　　他主动帮简安去送了止血药，以他更清楚药品申请流程且持枪更为安全为由。

　　“大部分异能者的能力都针对杀死丧尸，但我的能力是用来骗人的，”何来去突然捂住嘴，觉得自己这句话很好笑似的，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啊，我可是天生的叛徒呢。”
　　“你也被骗了吧，小姐？”
　　简安：“毁了C-3也是因为好玩？”

　　“不，是讨厌。”

　　“那种像是罐头一样的地方，”何来去深黑色的眼睛映出简安冷漠的神色，他至始至终都在没心没肺地笑着，“烧了才是最好的吧”
　　“三级丧尸也是你——”
　　何来去打断她：“啊，这么好玩的时候就不要提那些恶心的东西了，不要让谈话变得不愉快，小姐。”
　　“是吗，做什么才可以让你愉快？”

　　“嗯？”何来去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简安，他无辜地歪头，“跟我一起玩啊。”
　　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掐住了花明纤细的脖颈，轻松地将浑身毫无遮蔽的少年提出了浴缸。水声哗啦，像是落入了渔网的美人鱼般，少年无意识地挣扎和抽搐。

　　花明的脸已经涨红得不正常，潜在的求生欲让他努力呼吸着，但脖颈处的压力却让他缺氧。他痛苦地发出了用力吸气的“嗬——嗬——”声。

　　“我这个人呢，别人越想要拯救什么，我就越想毁掉什么。所以小姐，因为你想要救他，我只好让他去死了。”

　　“别怪我残忍，谁叫小姐太滥好心了，我必须教会小姐好心是会害死人的道理。”

　　“这样吧，我是个仁慈的人，要么他现在就死要么……”黑色手套抚过少年紧闭颤抖的双眼，何来去斜过眼睛观察简安的表情，“要么，我给你个机会救他，小姐。”

　　“你看，”何来去手中出现了注射管，透明的针管里是暗红色的液体，“末日里最好玩的东西，能让人上天堂，或者下地狱。”
　　他晃着注射管：“像小姐这样的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吧，反正花明本来就在地狱里了，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简安紧绷着神经，并不作答。

　　“快决定，小花明就要死了哦，小姐不是想救他吗。”

　　何来去掐着花明，锋锐地像要把简安剖开的眼神里却含着笑意。
　　他好像在说，你的懦弱我一清二楚，但我全部包容。

　　“我看到了哦，小姐把未婚夫的手指给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吧，那个女人把手指吃掉了，变成了丧尸，砰地被杀了。”

　　“小姐真的太棒了。”

　　花明已经抽搐到了最剧烈的时候，没有几秒了，一个人窒息而死就在转眼间。
　　何来去的声音步步紧逼。

　　“喂，小姐，不要让我失望啊？再多让我看看那样的你吧，承担起会把他害死的责任啊，小姐！”

　　简安的神经几乎在那声声质问中绷得要断了。

　　死。丧尸。死。丧尸。

　　她想要冷静下来，花明只是小说中的虚构角色，她不用愧疚。
　　而且，即使花明现在不死，注射了丧尸血被感染后就会变成丧尸，那比死要好吗？

　　“姐姐，上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上面的世界，就是下面的尸骨堆积起来，一群人站在这许多许多尸骨上，往下看的世界。

　　其实，还不如直接让花明死，作为人类死去总比成为丧尸好。

　　变成异能者的可能性有多小，她作为作者是知道的，花明只是个炮灰，是个路人，他只会因为她的选择变成怪物。

　　喘息声。心跳声。喘息声。心跳声。

　　简安突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给他注射。”

　　她唯一听到的是，自己冷静的声音，像是一个杀人犯在法庭上宣称自己无罪。

　　“好！好！”

　　何来去兴奋地眼睛泛起猩红，面具上明明是哭泣的表情，他却在大笑，高昂的大笑声折磨着做出决定的罪人。

　　针管插入皮肤。
　　丧尸血注入人类鲜活的躯体。

　　“十分钟，是堕落成怪物还是获得新生呢？”何来去松手，快要窒息的少年重重砸在了浴缸中，疼痛让他更加痛苦，但少年总算没有死在此刻，“我很期待呢，看到自己想要拯救的人变成怪物，小姐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大概，不会有任何表情。

　　简安想，就像作者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角色的虚假性一样，她也并不在乎小说角色的死活。她是个没有心的人。

　　“嗒嗒”的脚步声逼近。

　　“哭了？嗯，小姐的这个表情也很有意思呢。”

　　何来去忽地敛了笑，瞥向左侧。

　　“轰——”

　　霎时之间，墙壁出现巨大的裂缝，巨大的能填满半个房间的拳头重重砸向何来去。

　　尘土飞扬。
　　简安什么也看不清了。

　　“嘎！”

　　简安从未觉得乌鸦的叫声如此动听。

　　[救兵到——]

　　[救兵到——]

　　沉重又火热的东西砸向了简安的怀里——“喂，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简安被砸倒在地，一抬头，对上一双紫色的眼睛——紫色？！
　　是常欢笑。
　　她身上有很显然的变化，不光是瞳色，甚至是头发长度和身上的服装。看起来就像是二次元里的美女忍者。

　　[异质系-忍者【167】]

　　“看我干嘛，”美女忍者蹙眉，不耐烦道，“那小子给你看着了。”

　　常欢笑也有异能，这个世界难道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异能吗？

　　简安低头。
　　怀里湿漉漉的正是花明，因为她的选择，正在变成丧尸的十八岁少年。

　　塞了半个房间的巨大拳头忽地缩小了，缩回了一个中年大叔的身上，他松着肩膀，一副“这把年纪还是有点不行了啊”的忧伤表情。

　　[异质系-巨人【079】]

　　“砸歪了？”

　　盛叔走过来：“砸中了。”

　　[可惜，有烟无伤定律。]

　　烟尘落下，白发的削瘦男人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他的哭泣面具已经被吹落了，露出一张削瘦苍白的面容。
　　他带着笑容看向左侧：“不愧是路止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从左侧大洞走出来一个年轻军官。他的防护服破损，脸颊沾了灰尘，显得有些狼狈，但神色却很平静。
　　“何来去上校。”
　　路止抬眼，语气不温不火：“现在以叛逃罪的罪名对你实施逮捕。”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认真啊，”何来去很感慨，即使被包围，他的神色依然很轻松，“不要这样嘛，多好玩啊。”
　　路止神色淡漠：“反抗则就地格杀。”
　　何来去还是笑眯眯：“哎呀，你这样太伤学长的心了，不能放过我吗？我们以前关系那么好的~”
　　枪口已经对准了何来去。
　　“再次重复，何来去上校，”路止毫不动摇，“现在以叛逃罪的罪名逮捕你。反抗则就地格杀。”

　　何来去终于收敛了点笑容，垂下眉眼，无奈地轻声道：“没想到我们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路止，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和你成为敌人——”
　　路止神色不变。
　　何来去眼尾一勾，恶劣地笑出声：“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笨蛋学弟。”
　　路止微不可察地收紧了手指：“我从没这么认为。”
　　他扣下扳机。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怀里的人口中发出，花明烫得可怕。他被直接注射了丧尸血，异变速度非常快，高烧症状明显。按照何来去的说法，如果十分钟内没有退烧成为异能者，那么天黑之后就会变成丧尸。
　　她垂头，盯着少年痛苦的艳丽面容。
　　十分钟内。
　　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简安就像个被判了死刑的罪犯，却又被人争取了缓刑。死刑没有立刻执行，但终究还是死刑。
　　她无望地坐着，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止一众人正和何来去对峙，在他们背后的这里暂时安全。
　　只需要等待。

　　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心跳声也越发剧烈，因为靠的太近，简安被他那在急剧燃烧的生命传染了不安。
　　“咳——”
　　简安心脏一紧。
　　心跳声，消失了。

　　她连忙低下头贴在少年赤/裸滚烫的胸膛，忽地，那心脏又跳动了起来，规律、活力四射且前所未有地——缓慢。

　　这种征兆——是异能觉醒了。

　　原来不是死刑。

　　简安一瞬睁大了眼睛，就好像少年胸膛里跳动起来的是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