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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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不解，可陆知舟还殷殷地望着他。
佟一航只好摆出可怜的神色，瞪大圆眼，委委屈屈，跟邻居家的大金毛一样。
“阿舟，你知道的，两个亿我可真拿不出来。就算把我卖了，估计我爸都掏不出这么多钱赎我。”
这一套表情切换的小连招可谓是尽享丝滑，不送去演员的诞生可惜了。
“哎。”
陆知舟叹气：“那我只能接着卖身了。”
“别别，阿舟，别灰心丧气啊。”
佟一航一时不知所措，咬着嘴唇，愈发像淋雨的落汤小狗了。
他思索着还有什么能从他爸那儿搞钱的法子。假装他人在缅北怎么样？在线等一个两亿人民币的爱心赎金。
“好了，我这么贵，再卖一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知舟摆摆手。
逗航子向来是陆知舟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有趣事。在好笑这件事上，佟一航从不让陆知舟失望。
“说正经的。”
他终于把话题回归到最初航子的提问。
“我还想继续打职业。”
陆知舟双手交握，慢慢梳理着自己的想法。
“上不了场我就自己训练，之前在队里一天训练12个小时，现在我自己要训练14个小时，16个小时。打韩服，打排位，一直打到韩服前十，保持分数，保持手感。等到合同到期了，就再找新的战队试训，争首发的位置。”
听上去就是一条苦厄丛生的路。
“也许我还是不行，也没有战队要我。”
他眨了眨眼睛：“那我可能就会退役了。”
陆知舟语气平静地说出最寥落的结尾。每个选手都会有退役的时刻，对于赛区里不少十九岁才刚刚出道的选手来说，那一天遥不可及。而对于十九岁的陆知舟，也许这一天近在咫尺。
“不可能，你肯定可以！”
佟一航斩钉截铁。
他真心了解陆知舟的不易，也很开心听到他说想要继续走下去。陆知舟就该是英雄联盟里闪耀的星辰，他天生就是打职业的人。
佟一航希望看到陆知舟淋一场金色的雨。
他端起红酒杯，豪情万丈。
“来，咱们干杯，敬明天，敬未来！”
“好。”
陆知舟同他碰杯，杯子清脆的声音响起。
像梦撞在一起的声音。
两个人一直喝到夜半时分，到最后佟一航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其实他的酒量不算差，可也抵不住陆知舟喝的是啤的，而自己灌的是红酒。若他还清醒着，肯定要说陆知舟这属于趁人之危，酒后胡言乱语当不得真。不过眼下，他正把陆知舟当成一等一的亲哥们儿掏心窝子呢。
“嘿，哥们儿，你知道吗？”
陆知舟提着红酒瓶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哥们今晚是彻底喝嗨了。谁家好人能把拉菲当成纯生那么喝啊。
瞧瞧，清纯男大爆改聒噪酒蒙子。
他拉起陆知舟的手，整个人都红扑扑的。
“就算他们满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了，都觉得你是个loser了。但陆知舟，你听好了——我，佟一航，航子！航子永远相信你，永远无条件地支持你！”
陆知舟点头：“你喝多了。”
“我心里明镜似的，你——陆知舟！你TM就是天才，你就是最好的LOL选手，没有之一。”
陆知舟迟疑。
“那些乱喷的黑子，那些黑心的资本家，都是天才路上的绊脚石，你懂吗？他们算老几啊，什么都不懂的东西——他们不配评价你，你根本不用在乎那些傻X说什么，明不明白？”
陆知舟扶额。
“阿舟，等我什么时候继承家业了，我航子发誓，立刻给你还债赎身！卖房卖地也认了，决不食言！”
陆知舟：……
彻底沉默了。
他将摇摇晃晃的哥们艰难地放平到沙发上，给他裹了层毯子，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于是佟一航在昏睡过去的前一秒钟，仿佛听到恶魔在低语。
“航子，你不是GAY吧。”
身旁已经响起富有节奏的鼾声。
陆知舟把手边还剩的半罐啤酒一饮而尽，抬腕向远处掷去，易拉罐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抛物线，然后“咚”的一声，落在垃圾桶外，刚好三厘米的地砖上。
他突然就笑了。
眉眼弯开，如春水化冰。
十九岁的少年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
佟一航说的没错。
他是天才，他是金子。
金子不会埋没在流沙里。
金子在流沙里也照样熠熠生辉。
没有人能给他盖棺定论，只要他不自我放逐。
英雄联盟的峡谷里，胜者为王。
他会成为王者，王者才会告诉全世界独属于他的英雄故事。
无论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
凌晨时分，万籁俱寂，惟有黑夜在无声地流淌着。
陆知舟坐在电脑前，鼠标停在“英雄联盟”的桌面图标上，没有点进去。
佟一航入住的时候专门配了两套游戏机，一台平时自己打游戏用，另一台留给陆知舟。从主机、显卡再到键盘、鼠标，都是清一色的顶尖配置，连电竞椅选的都是最新款的人体工学椅。
毕竟，航子的座右铭是只买贵的，对不对他不管。
之前陆知舟没有比赛的时候，会来航子家住几天，顺道带着航子双排上分，最强天才辅助就在身边给他保驾护航，佟一航那叫一个上分如饮水，轻轻松松就能混个大师段位。
不过自从陆知舟不碰英雄联盟后，这半年的航子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呐，不是队友不当人，就是对面太逆天。他这段位像坐过山车般一路向下俯冲，人家好歹是起起落落，到他这就剩落落落落，嗐，如今正坚守着尊贵的白银段位，随时还有下降的空间。
是了，距离上次登录游戏已经过去半年了。
更确切的说，是187天。
陆知舟深吸一口气，卸掉全部思绪。
久违了，英雄联盟！
他双击鼠标，打开游戏登录界面，输入账号密码，进入游戏大厅，右侧好友列表空空荡荡，只有他自己账号的默认头像闪烁着，显示账号昵称为Z。
陆知舟太久没玩LOL了，之前俱乐部给选手训练使用的韩服王者号早就被战队收回。这个韩服小号是他很久以前随手注册的，连定级赛都没打过，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新号。
由于没有段位，任何新号都需要在游戏最初阶段进行五场匹配对决，通过胜率确认玩家的初始段位，这就是定级赛。而职业选手们私下训练时也通常会选择玩韩国服务器，这是因为相较于其他地域的服务器（如国服、美服等），韩服创建的早，发展也最快，匹配到的队友和对手的竞技水平明显更高一筹，游戏强度也会更大。所以，大部分职业选手、游戏主播和高分玩家都更青睐用韩服账号打匹配。
对于职业选手来说，达到韩服的王者段位才是一名合格选手的必要条件，而韩服排名的前十位——如同武林风云榜，算得上是各大赛区中明星选手的必争之地了。
这也是陆知舟的目标，他必须要拿到韩服前十，才会有成为首发选手的可能。
陆知舟打开头像框，向下滑动翻找，很快就找到了魂锁典狱长·锤石的头像。
“心灵都是我的玩具。”
锤石的设定来自暗影孤岛的亡灵。
它是陆知舟最喜欢也最擅长的英雄。
于是他换上锤石的头像，选择辅助位置，按下开始游戏的按钮。
等待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匹配到玩家，随即进入英雄选择的界面。每局比赛中，一名玩家可以禁用一名英雄，将该英雄放入Ban位，不允许被选取，也可以空Ban，即不禁用英雄；完成Ban英雄后，则进入Pick环节，即按顺序选择己方英雄。
陆知舟没有禁用英雄，他本想锁下锤石作为第一把重回LOL的英雄，可惜对方在第三手直接将锤石Ban掉了。
看到自家AD选了厄斐琉斯，思考两秒，他选择了钩子英雄中更加皮糙肉厚的泰坦作为辅助。既能大招开团，也能有效保护，刚好弥补厄斐琉斯初期发育时对线较弱的问题。
对面的双人组则选了金克斯和布隆，经典的发育流ADC配强保护型辅助的阵容。
双方下路的较量，要看谁能抢过线权，谁更能占得先机。
所有英雄均被选定，双方召唤师进入峡谷。
“Welcome to the League of Legends”
欢迎来到英雄联盟。
敌军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陆知舟的手掌握紧鼠标，当指尖触上QWER按键时，似乎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峡谷一样。他感受着最为纯粹的刺激，与十年前第一次登录这个游戏时的感受有着神奇的相似。
过去的半年没有让他成为LOL的陌路人。时至今日，他终于再次确定：英雄联盟才是他疲惫生活里的解药。一股热流缓缓从他的胸口迸发，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归为灵魂的颤栗。
欢迎你回来，陆知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