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下的告白》微微笑生活

59、永远

　　等到白京平的时候，沈是初的整个裤脚都湿透了，雨水将发梢黏黏糊糊地粘在一起，要滴不滴的样子。白净的脸上沾满了雨水，眼睛红的像连续熬了两天大夜。
　　白京平蹲下，将伞斜到他的头顶，一言不发地伸手把他揽到怀里。
　　沈是初担心自己把白京平身上沾湿，本能地往后退，但到底没扭过白京平，最后顺从的靠在了白京平干燥而令人心安的怀里。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上课了......”沈是初的声音放的很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白京平温声道：“没有，今天是周五，那边没有晚自习，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到公寓了。”
　　“我手机没电了，怕你找不到我，所以才一直在这里等着。”
　　白京平揉了揉他的头发，沾上一手的潮湿，怀里的人在很轻的发抖，白京平眉间拧起：“如果有下次，要自己找地方躲好，相信我，相信我能找到你。”
　　沈是初点了点头，又慢吞吞说：“这个转角路灯照不到，月亮也被乌云吓跑了，天好黑，雨也好吵，我好害怕。”
　　白京平的手心缓慢地拍打在沈是初的后背上，透过几层布料，好像有一股令人心脏温暖的热量穿进薄薄的皮肤：“我来了，我在这里。”
　　沈是初又闷闷地说：“刚刚有个大妈经过，我好像吓到她了，她骂我神经病。”
　　像个在外面受到欺负回家向家长告状的小孩儿。
　　白京平蹭了蹭他的脑袋：“她年纪大了，我们不跟她计较。”

　　又过了片刻，沈是初嗡着声音，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缓缓道：“白京平......赵随的心脏出问题了，情况非常不好......他们明明那么好，她才那么小，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啊.......”
　　白京平不断地拍着他，又不住的低头吻他被雨沾湿的脸颊。
　　沈是初抬起头，对着白京平的嘴唇吻了上去，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用力，深深地吮咬着，确认着眼前的人正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脑中不知为何，不可抑制地，不断地闪放着上一次面包车内的惊险画面，沈是初的心脏狠狠地揪着。

　　“白京平，你跟我保证，保证你会永远平安，好不好？”很突兀的一个要求，他贴在白京平的耳边，恳求般地道。但凡沈是初脑子稍微清醒冷静一点都不会说出“永远”这两个字。
　　太沉重的两个字。
　　“求求你，一想到其他的可能性......我会疯掉的。”沈是初伏在白京平的颈间，有些卑微地说。
　　白京平放下伞，任由斜风卷着雨水打在他干燥的头发上。他拖住沈是初的脸颊，使他正对着自己，就这样认真地看着他。
　　“......沈是初。”
　　“......”
　　白京平注视着他眼睛，一字一句道：“一直忘了跟你说，我爱你。我保证，我会永远，永远地爱你。”
　　沈是初的心脏猛然一颤。

　　脚边的方格伞虚虚地斜在粘着碎香樟树叶的石砖地上，风一吹便根基不稳地摇头晃脑。俏皮地雨水争先恐口地往上蹦跶，两个人的耳边尽是清脆的“噼里啪啦”声，像是雨水的俏笑声。
　　白京平用拇指蹭了蹭沈是初泛红的眼尾边来历不明的湿润，低头吻了上去。

　　等地上稍显落寞的伞被想起的时候，雨势也稍微小了些。白京平用力地搂了一下沈是初，拉他起来：“我们先回家，再这样淋下去会生病的。”
　　沈是初猛一站起来，脚还有点麻，扶着白京平歇了下。
　　白京平亲了亲他的眼皮：“晚饭吃了吗？”
　　“还没......我想吃你做的炸酱面。”沈是初反应慢半拍地道。
　　“好，我给你做。”白京平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但是家里没水面了，不过这附近有个超市。”
　　白京平把伞柄先递给沈是初，之后把自己防水的冲锋衣脱下盖在了沈是初的肩膀上：“你衣服都湿了，吹风容易着凉。”
　　话是这么说，白京平里面也只一件不怎么厚实的黑色t恤。沈是初捏着伞柄，手指的皮肤白里泛着点青色，白京平直接伸手附在了上面，就这样一起走进雨幕。

　　这个天超市已经开了暖气，迎接满身雨水的狼狈的二人。
　　两人在面食区选好水面后又上二楼买了不少零食，正推着手推车往收银台走，沈是初身后的衣角忽然被人拽住了。
　　沈是初被吓了一跳，回头，只见是一个个头到他腰那儿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眼睛很大，又大又圆，眼眶中噙着泪花，夹着哭腔脆生生地问：“哥哥，请问你有没有在地上看见100块钱......我刚刚放在屁股兜儿里的，可是现在找不到了。”
　　沈是初下意识地想把手伸进兜里，转念想起来身上还是白京平的外套，又放下手，看向白京平：“有面纸吗？”
　　白京平道：“右边口袋里应该有。”
　　沈是初果然摸出一包面纸，边蹲下边抽出一张为小姑娘擦了擦眼睛，暖声道：“小事小事，别哭，哥哥陪你一起找好不好？”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谢谢哥哥。”
　　沈是初拉着她的手，白京平推着手推车跟在他们后面，几乎找遍了整个二楼，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小姑娘看见一个穿着印有超市名字的红马甲的妇女，眼里亮了下：“阿姨，我的100块钱丢了，请问有人捡到交给你们了吗？”
　　那名妇女好笑似的看着小孩儿，又扫了她旁边的两个少年一眼，回答她：“没有，100块啊，可不是小钱，在哪儿掉的？肯定被别人捡走了吧？”
　　小姑娘：“......”

　　沈是初朝这名拣货员点了点头，拉着小姑娘走了。
　　走着走着，小姑娘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又自己抬手用刚刚沈是初给的面纸擦干净。沈是初见不得小孩哭，更何况是小姑娘，一边安慰小姑娘一边悄咪咪地翻找身上的口袋。
　　上衣里没找到，正准备起身摸摸裤兜，身旁的白京平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将一张整齐折好的百元大钞递给沈是初。
　　沈是初顿了下，抬头。那一瞬间，心中好像突然聚集出好多话想跟白京平讲。
　　白京平弯了下嘴唇，轻声道：“先哄小孩。”
　　纯黑的t恤衬得白京平的皮肤愈发的白皙，仔细看甚至还能看见他脖颈间的某处要比其他地方红些，那是沈是初在屋檐下用嘴唇留下的痕迹。
　　沈是初干咽着抿抿唇，忍者想强吻他的冲动，接过那张红钱，变魔术般地忽然展现在小姑娘的眼前。
　　待小姑娘看清是什么，倏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是初。

　　沈是初把这张一百块塞进小女孩手里：“你看，这不是找到了吗？是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哥哥帮你找到的，你要不要去谢谢他？”
　　小姑娘顺着沈是初的目光抬头看向白京平，还没来得及组织出感谢的话，小脸先红了。她抬起水嫩嫩的小短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把头害羞地埋在胸前。
　　沈是初：“......”
　　沈是初不死心，问小姑娘：“是不是那个小哥哥长得太凶了，你不敢跟他说话？”
　　小姑娘连忙摇头，又挠着耳朵瞄了白京平一眼，小声道：“不是的......那个哥哥好好看啊......”
　　沈是初：“......”
　　沈是初瘪了瘪嘴，佯装不高兴道：“我不好看吗？”
　　小姑娘腼腆的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悄悄跟沈是初有模有样地说道：“你也好看，是亲切温暖的邻家大哥哥那种好看，就像电视剧里的男二，他是那种冷酷霸道的冰山校草......嗯......其实我们都想选他那样的做老公。”
　　沈是初：“......”

　　超市二楼，最边上一个角落，旁边就是整齐码在货架上的文具用品。
　　放目十米，可以看见的地方，空无一人。
　　沈是初把白京平拦在货架尽头，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听见了？”沈是初朝他挑了下眉。
　　小姑娘说的那些童言稚语，白京平大概率能听见。
　　白京平轻轻垂眸望着沈是初脸上生动的表情，笑了，没有否认。
　　沈是初皱起鼻子：“你还笑！”
　　白京平咳了声稍微止住些笑意：“抱歉。”
　　沈是初梗着脖子凑近，夹着嗓子模仿刚刚那小姑娘的神气：“他是那种——冷~酷~的~冰~山~校~草~~”
　　白京平忍笑。
　　“你好啊，这位冷酷的冰山校草。”沈是初贱贱道。
　　白京平失笑，抬手轻轻捏了下沈是初的脸颊。
　　沈是初觉得好玩，也难得遇上能这么调侃白京平的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沈是初朝白京平欠欠地眨了下眼睛：“其实我们都想选他那样的做——”
　　沈是初忽地停住，顿了顿。
　　糟糕，那两个字沈是初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气氛在这一刻陡然暧昧起来。

　　白京平留在他脸颊旁的手指往下滑了滑，蹭着他颈部的皮肤，轻声问：“做什么？”
　　肉眼可见，从脸到脖子，沈是初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起来。
　　天杀的白京平看在眼里，还在逗他：“说啊，做什么？”
　　沈是初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了白京平一眼，碰到白京平深邃好看的眼睛，抿着唇滑开了。
　　心脏怦然乱跳。
　　要死了。沈是初热着脸想着。
　　下一秒，他攥着自己的衣角，抬着下巴吻了上去。

　　耳边是公放的音乐，温柔的女声，舒缓而温暖。
　　衣服仿佛要被体温蒸干，沈是初一边反省这番不合时宜的冲动，一边争分夺秒地贴近，亲吻。
　　脑子里仿佛有一口巨大的古钟，警惕的思想化作小人拿着小木棒劈里啪啦地轻敲在上面，叫嚣着让他这个老色鬼快停下。
　　沈是初微微低头，错开令他迷恋而失去冷静的双唇，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京平在他的唇角处轻贴了下：“笑什么？”
　　沈是初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在超市，有对情侣——”
　　想起那天的事，白京平也跟着笑起来：“记得。”
　　沈是初有些感慨：“真没想到，我也有在超市耍流氓的一天。”
　　白京平“嗯”了声，淡淡道：“我也没想到。”
　　说完，他抬手捏着沈是初的下巴，再一次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