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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商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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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太子妃怀孕的消息传入各宫中,季贊很高兴,更赏了刘锦韵不少东西,皇后甚至宣了八位嬷嬷照顾他,这皇家喜事让整个宫中都异常活跃。
季衍最近却越来越烦躁,异常显眼,他经常读书也拿不了多少便放下不看了。
这个症状从他那日从宸德宫回来时便是这样了,我猜测应该是淑妃同他说了些什么,我倒了杯茶递给他:“殿下,喝点水,别看了。”
他将书放下,接过我的水。
我将视线放在外面见下人正在敲敲打打什么,便问他:“外面在搞什么?”
“你前日不是提到想要个凉棚吗?”
“你让他们做这个?”
他点了点头:“是。”
这凉棚不久便做好了,夏季炎热,这凉棚来的正好,既可避暑又可供观赏。
季衍体寒,即使到了夏日便也未曾感到炎热,他到能忍受。
日子一晃便到了夏末,天气开始转凉,房里的炉火又被用了起来。
我添了点炭石,屋里暖和和的,让我昏昏欲睡,季衍看出我有点困了,就让我回房休息去了。
我近日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我察觉到了却发现不了异常来自哪里,只能平日里多加注意。
我醒的时候,走出房去就见季衍的房间紧闭着,君齐却反常的没有在外面候着。
我招来一个丫鬟,问她:“殿下出去了?”
“没有,是李将军来了。”
李擎来了,我心微动,他与季衍能谈什么?
我悄悄靠了上去。
屋里李擎正在跟季衍争论,声音提了点:“殿下,您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李擎,他是我的人,我说了不准动他。”
“殿下,这也是为您好。”
“好了,你不用说了,下次再让我发现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房门打开,我急忙退到一边,李擎从里面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拂袖离开。
李擎与季衍……是否存在着什么不可知的关系?还是说本就是一体?
我的目光往里面看去,季衍也不能够轻易的相信,但是我还是想问清楚他很久之前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所以我直接进去了。
他见我进来便问我:“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
我走到他的面前,直接摊开话题:“所以殿下是知道我最近的情况,并且也知道是何人所为?”
“谢凛,你听我说……”
“我只想问,殿下那日在御花园同我说的‘会帮我’是何意思?”
“谢凛,不论你要干什么我都会帮你。”
“都会帮我?”我笑了:“那您与李擎是一路人吗?”
他沉默,白玉面具遮掩住了他的表情,他手微微握紧,然后又松开,半响才回我道:“不是,从来都不是。”
“那殿下可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
若是知晓我干了什么他还会坚定的说出“会帮我”三个字吗?
“我知道。”
“殿下知道的并不是我想说的,若是我说,我要干的事是胆大包天会杀头的呢?”
“那我也会帮你。”
他缓缓说出这几个字,我却猜不透他的想法,为何在我如此强烈暗示的情况下,他还是如此对待我,是听懂了我的暗示还是没有听懂?
“你为何……”
他打断了我的话:“你只需要百分百信任我,别的……假以时日,你会知晓的。”
*
*
临安二十三年秋,太子妃小产的消息传来,据说是出去摔了一跤导致的,孩子没能保住,皇室的第一胎就这样没了,季贊大怒罚了当日陪着刘锦韵的哪些个奴婢下人们。
太子妃经过这一事情,整日消沉,身体吃不消也渐渐与季涎的感情不和,太子便常去林菁那里,一时宫中有在传林菁如今在东宫威风的很。
我与林菁多日未见,后来陪季衍去御花园时碰上了。
“九殿下可否容我同谢凛说两句话?”
季衍点了点头,默默走远了点,视线却未曾移开,一直看着我们。
银环也识趣的退下给我们放风。
我同林菁走到偏处,她拿出一封信,将它递给我:“前些日子我回林府探望,临走时父亲塞给我的,让我找个时间交给你。”
我接过信,将它收入袖里,为避嫌,然后与她稍微拉开了点距离。
“林良娣近日状况如何?”
“我在宫中一切安好,你不用挂心。”
林菁不仅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林业成的女儿,其实我心里早已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
同她道别后,我的心思都在袖口中的信,回到重华宫后,急忙回房将它拆开。
凛儿:
我查到还有一人也许能知晓当年的事情,他便是你爹生前另一个手下,名字叫商鸣,他并没有在南宫家的死亡名单中,不过后来从战场上回来就没有这人的踪迹了,如今我也未曾找到。
……
信很短小,并不长,我的眼睛盯着商鸣二字,心中思量万分。
十五年前就失踪的人,如今想要找更是大海捞针,那么我要到哪里去寻他?突然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就是两年前在东街替我算命之人,他之前曾说过“若是有事便可去寻他”,我之前问南宫家的事情他也一一道来,或许能有一些线索。
打定主意,我便又想着出宫,但我一人肯定是出不去的,所以把此事同季衍说了。
“殿下还记得说过会‘帮我’吗?”
“记得,怎么了?”
“我想再次出宫去寻一个人。”
“你想寻谁,我可以帮你找。”
也好,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便朝他说道:“商鸣。”
过了几日,我又出宫了,季衍原本想跟着我一道,但是被我拒绝了,带着他实在是引人注目的很,我拿着他递给我的牌匾出了宫。
我掏出两年前那位老者给我的纸条,也多亏我还保留着并没有弄掉,上面写着西街二十一号,我寻着纸上的地址去。
到了,就是这里了。
我的面前赫然是一座房间,我上前敲了敲门,里面没应。
难道是没人?
我又敲了一遍,还是没有人来开门,我就打算走了,过了一会门开了一个小口子,一个小姑娘探出头来,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我,她奶声奶气的说道:“你找谁?”
我蹲下透过那一道缝隙,问她:“你爷爷在家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他出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我想了想,便问她:“那能让我进来等他,好吗?”
她有点犹豫:“爷爷说不要给别人开门。”
我就逗她:“那你已经开了呀。”
她后知后觉:“我……”
我便不逗她了,认真道:“我是你爷爷的朋友。”将纸条在她面前甩了甩“看见没,这是他之前给我的。”
她最后还是给我开了门,将我领到房内去:“那你就在这等着吧。”
我等了没多久便听见门开的声音,急忙起身,便看到一位老者提着算命的东西走进来。
他看见我,很诧异,我向他鞠了一躬:“打扰了。”
小女孩飞奔到他的怀里:“爷爷。”
“哎。”他将手中的糖人递给她又让她屋里玩去,才把东西放下,转身看我:“谢凛。”
“您还记得我啊。”
“那是自然。”他看了眼我手中握着的纸条,问道:“没丢呢?”
“没呢,这不是谢凛有求于您。”
“进去说吧。”
他坐下又到了杯茶,递到口中喝了一大口才缓缓道:“说吧,什么事情?”
“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他叫商鸣。”
他端茶的手一顿,看向我:“你打听他干甚?”
听他这语气似乎知道商鸣是谁,更加证明我此番来对了,我斟酌着我能告诉他几分,想了会便开口道:“您先前也知晓我在问南宫一族的事,听说那商鸣十几年前曾在南宫将军手下任职,所以……”
他放下茶杯,说出了我后半句没打算给他讲的话:“所以你想从他哪里知晓十几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说的没错吧?”
我沉默半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我就是商鸣。”
我震惊的看着他,这与我想象中的形象差别甚大。
他看我吃惊的样子缓缓道:“两年前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眼熟,后来见你打听南宫将军的事,我就想起来你看着像谁了。”
我心里已经知道了他想说的话。
“你的确与南宫将军有几分相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南宫将军十几年前逃过一劫的儿子,南宫凛吧。”
“所以您之前才特意给我留了个纸条?”
“没错,我知道你重新回沂都是想要查当年的真相,所以会需要我的帮助。”
“那当年的情况究竟是如何的?”
他看向远处,似乎在回忆那一段被尘封已久的记忆:“这说来话长了……”
*
*
临安五年。
北境边界,寒冬十月。
身穿红袍盔甲的商鸣踏过初冬才下的雪,脚下发出嘎吱的声音,他掀起幕帐,朝帐中看地图的男子喊了一声:“主帅。”
商鸣带着一身寒气进来,营帐中供着的火炭滋滋燃着,都被这吹来的寒气给吹熄了点。
听见商鸣的声音,南宫放抬起了头,男子长相俊俏,轮廓坚毅,身上穿得铠甲贴合他挺拔的身资更显十足的英雄气概。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回来了,如何?”
“齐木真那边已经退出了百米之外,正扎营呢。”
他又看了眼地图,手指了指方才商鸣说的地方:“那便是这里了,这里地势平坦,背靠草原。”
商鸣上前来看了眼南宫放手指的地方:“对,就是这里,他们这是切了我们的粮食啊,这冬天雪地的,我们的粮食也挨不了多久,也不知道小南宫将军如何了?”
前些日南宫放便差了南宫瑾回都去接朝廷派来的粮食。
“陛下也真是的,我们行军打仗粮食都不够士兵吃不饱怎么打仗。”
“商鸣,注意军纪。”
南宫放看着地图思考着对策。
商鸣见他在沉思,便又说道:“如果他们在此处多扎营几日,那我们不就绝无胜利的机会了吗?”
“所以必须要快。”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一个男人大步走进营营帐,他脸色严肃,甚至稍显凶像。
“我有个想法。”
“李乘,你有对策了?”
李乘挑了挑眉,语气上调:“既然他们在此处扎营,那我们就搞他个偷袭。”
商鸣拍了拍头:“对啊,说不定还能抢点粮草回来,如果带不回了也可以一把火烧了,让他们吃雪去。”
南宫放否决了李乘的想法:“我建议采取保守方法,不要冒险。”
他接着分析道:“齐木真有几千余人驻扎在外,我军仅仅不到一千出头,若是搞偷袭自然敌不过还可能会羊入虎口。”
李乘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们没时间了,为什么不赌一赌。”
“李乘,不要拿士兵的命开玩笑。”
李乘冷漠道:“若是失败他们也死得其所。”
“我不同意。”
淡淡的火药味充斥在空中,商鸣赶紧止住了战争的爆发:“好了别吵了,凡事可商量。”
李乘看了南宫放一眼,冷哼一声便出去了。
傍晚,商鸣出来方便,一通通畅后提了提裤子,路过李乘的营帐往里面看了眼,却发现李乘正伏案写着什么,他好奇的走进去。
“李乘,你写什么呢?”
见商鸣进来,他不自然的将纸条往里收,语气淡淡:“没什么。”
“哎,你也别对主帅那么大的成见,他也是为了我们好。”
“我知道。”
“哎,行,不打扰你了。”
见自己也不受待见,商鸣便识趣的出去,末了,又回头看了眼李乘,始终觉得他怪怪的。
半夜,风雪加大,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跑进南宫放的营帐。
“主帅,大……大事不好了,李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出去了。”
南宫放才脱下衣服还未曾躺下便提到了这个消息,他急忙穿衣,问那人:“走多久了?”
小士兵哆哆嗦嗦回道:“半……半个时辰前就走了。”
南宫放将衣服穿上,大步一跨,掀开幕帘。
那士兵急忙出去往外看就见南宫放寻了匹马匆匆往戎狄扎营的方向赶去,雪开始下大了点,他伸手一模自己的脸上,居然是泪水。
望将军此去一路平安,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