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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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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间,樊束东感觉耳边的空气被瞬间压缩而后又突然爆开,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抬不起眼皮。耳鸣中,樊束东隐隐的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在叫着什么;“东子!东子!”
东子?那是谁?
脸上怎么湿漉漉的?感觉好黏啊,闻起来有股腥味,不会是血吧?
世界安静下来,嘈杂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但樊束东依然感受到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抱着他,虽然那温暖的感觉也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黑暗,全是黑暗。这是哪?我又是谁?
樊束东迷惘的躺在原地,睁眼和不睁眼没有什么区别。
好累啊,好想睡,但为什么睡不下去?
突然,四周发出耀眼的白光,樊束东却并没有感觉刺眼。
白色,整个世界都是白色,除了他自己身上的迷彩色衣服外。没有其他的颜色。
“东子!”
远处传来一道强烈的呼声,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东子?是在叫我么?我就是东子?
樊束东缓慢的往前面走去,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
过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不清楚了。
一抹棕色出现在他的眼前,在遥远的那边,像是在天边一样。
樊束东发疯似的奔跑起来,向着那个渺小得像是一颗尘埃的目标跑去。
这是扇木门,深棕色的木门。
樊束东握住门上的把手,安静的世界突然炸开,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着,大脑想要炸了一样。
“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谁?这是谁的声音?好熟悉。
“够了!一天天在这里吵东子他就能醒过来了?!当初我送他去军营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
这又是谁?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得?
樊束东眉头突然紧皱起来,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卡在喉哝里,很难受。
“啊啊啊啊!”
樊束东突然抱着头跪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着。
那一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大脑,十分混乱。
我......我是......我是樊束东?我叫樊束东?
木门悄然打开,强烈的白光将樊束东吞噬,整个世界又变回了死寂。
“唔......”
病床上的樊束东缓缓的睁开眼睛,强烈的日光迫使他又把眼睛闭上。
好不容易适应了阳光,樊束东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7点整。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子却被压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樊束东?”
床边的男人感觉到床上的动作,从梦中醒了过来。站起身来查看樊束东的状况。
“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樊束东茫然的看着男人,看着男人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
男人转身走出病房。
樊束东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好安静啊,男人的说话声,走路声,打开门和关上门应该有的声音,他一点都没有听到。
很快,男人回到病房,坐到樊束东床边,嘴巴张张合合,可樊束东还是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你是......谁?”
男人告诉樊束东自己的名字,但在樊束东的世界里面只是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抱歉,我听不到你说的......”
男人皱了皱眉,抓起旁边的手机,快速的在上面打出三个字,递到樊束东眼前。
“龚……宇……峰?”
男人点点头,继续在手机上打字,道:“我是你高中同学,也是你共事五年的战友,你因为一场意外陷入了昏迷,已经昏迷了三个月了。”
高中同学?战友?意外?
龚宇峰见樊束东读完后,把字删掉后又打字道:“主治医生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先等一下。”
樊束东挣扎着坐了起来,右手小心翼翼的捏左手手臂,一点感觉都没有。当碰到右半边张脸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传到脑海里。
这半张脸怕是不能看了。
龚宇峰抱着手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樊束东一会儿捏捏手臂,一会儿碰碰脸。是真的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快消失那种静。
一大群医生护士涌入病房,团团的把樊束东围起来。其中的一些护士已经开始捂住嘴哭了,那些医生也是激动的抓住樊束东的手念叨着什么。
龚宇峰站在门口低吼一声,吵吵嚷嚷的病房安静了下来,虽然在樊束东的世界里,一直都是安静的。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们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慢慢的退出了病房。
龚宇峰站在门口一脸平静的听着医生说着什么,仿佛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樊束东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龚宇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男人在他生命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龚宇峰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两只手死死地抱住冲过来的人。回头看了一眼樊束东,把房间门关了起来。
过后不久,一个女人推开了门。满脸的憔悴,眼睛是再刻意的遮盖,也隐藏不了的肿大,应该是哭过了。
女人慢慢地坐到樊束东床沿上,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抚摸樊束东的左脸,一边抚摸一边流泪。
很暖,很温暖,就像是......像是......妈妈?
“妈?”
女人听到樊束东叫了自己,眼泪再克制不住,躺在樊束东身上痛哭了起来。
樊束东这时才看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被军装包裹的男人。龚宇峰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眼神却是尽显温柔的看着樊束东。
男人皱起眉头,三两步上前将樊妈扶到椅子上坐好,嘴巴张开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半天后就闭上了。男人回过头看向樊束东,向着他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龚宇峰本想将樊父送上车,却被樊父摇手拒绝了。
龚宇峰站到樊母身边,安慰着樊母。
樊母收起眼泪,笑着来到樊束东跟前,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还没等樊束东回答,就起身离开了病房。
龚宇峰把手机递给樊束东:“伯母回去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晚上给你送过来。”
樊束东看着龚宇峰,犹豫了会,问道:“我们除了是同学和战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关系?为什么我感觉你比我爸妈还重要?”
龚宇峰眉头紧锁,深深地看了眼樊束东,樊束东不知道是不是感觉错了,有一瞬间他在龚宇峰眼睛里看到了厌恶。
龚宇峰想了会,打字道:“我是你姐姐的丈夫,也就是你姐夫。你姐姐三年前已经去世了,墓地在海外。等你恢复了我带你去看她。”
忍着心里的恶心,龚宇峰快步走进厕所。冷冷的冰水放满了整个洗手池,龚宇峰把头埋在水里,满出的水浸湿了他的衣领。过了一会,龚宇峰猛然把头从洗手池里拔了出来,气喘吁吁地盯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狠狠一咬牙,一拳打在了洗手台上。
嘣的一声,洗手池上布满了裂痕,像一张蜘蛛网一样贴在洗手池上。
龚宇峰突然扇了自己一耳光,而后冷冷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想着什么。
不解地看着龚宇峰走进卫生间,樊束东看到床头柜上还有一个手机,打开手机后,映入眼中的屏保是一双手,应该说是两只手。两只手上都系着一模一样的红绳、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一只是姐夫的,另一只是谁的?不像是女人的手,反到是像个男人。看背景,好像是在床上。
一阵困意袭来,樊束东的眼皮忍不住想要粘合在一起。将手机锁屏放到一旁,慢慢闭上眼睛,世界无比安静。
龚宇峰调整好情绪从厕所出来,见樊束东已经睡着了,便直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