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华录》江鱼隐

2、第二章

　　刚踏进殿门，就听见尚民的声音。

　　“哟，我们的摇民终于回来了。”说完他就屁颠屁颠地迎着摇民坐下，一脸笑嘻嘻的，示意宫人端上茶来。

　　秦摇民坐下，看着他不羁的样子，皱着眉头，说：“半年不见，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

　　“你还好意思说，平时去一个夏时也就算了，看看现在都快入冬了，舍得回来啊！”说着就给了摇民两拳。

　　他大爷的，正喝着茶呢，差点没给他捶喷出来。

　　“这不是……不是有事儿给耽搁了。”

　　尚民不以为然，冷哼一声，不屑地说：“要我说，下次就不去了，我们宫中什么书典什么教授没有，非得出去拜读，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居然就让你去了。”

　　“那自然有我们的道理，休要再说。”

　　尚民偏偏不依不饶，傲娇抬起他的额，绕在他身旁，说：“我就要说，就说，去一次我说一遍。”

　　一张“庞大”的脸，贱贱的表情就这样猛地一下冲上来，怼到他眼前。

　　真的受不住。秦摇民此刻好想抽他。

　　“好啦好啦！皇兄刚回来，少贫嘴了，比元贞他们还要幼稚。”在一旁的元善元善看到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好笑，但又实在看不过眼，拉开了他。

　　面对闹腾的尚民，她也就笑了笑。倒是修民，在旁边嘴上还吧唧吃着，就挺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顺着元贞的话，说：“就是就是，幼稚，比我还幼稚。”

　　噗，秦摇民忍不住在一旁偷笑。确实幼稚。

　　“嗯？”尚民投过来一个眼神，立刻就震住了他，修民也是怂，侧着把整个头躲在了元贞后面，不敢看他。

　　哼，小样儿！没胆的。

　　“对了，宫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皇后持宫能有什么事儿，倒是太子，早上青州传来消息说爆发了疫疾，上报封城，好像挺严重的。估计现在他还和大臣他们商议着呢。”

　　“封城？”摇民震惊了，仿佛是听错了，不敢相信。

　　季禺近三十年来虽经历过好几次的疫疾但都没有过封城。难道这次会比之前的不一样吗？

　　青州。要知道青州是连接南楚的重要通商边陲城州，各地人士来往众多，如若爆发严重染疾，为避免疫疾扩散，封城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但这是一个下下策。

　　封城本身就会引起城中百姓恐慌，再者隔绝了外界的物资通往，外面的东西流进青州就有了一定的难度。青州本来就是一个物资匮乏的城州，平时主要是靠着和南楚通商来填补，一但封城，物资就会出现短缺。

　　再加上那里是谢氏的老巢，他们仗着谢太师，近些年来吐吃的胃口越来越大，手伸得越来越长。谢太师的宗族腹地，整片商队小贩均被控制，按照他们的德行肯定会从中作梗，到时候哄抬物价，一手遮天那都是小事儿，最怕他们会引起暴乱，好在其中牟利，到最后，妥协的只有朝堂，而他们的势力又将近一步扩大。

　　“这件事确实棘手。”摇民深皱着眉，眼眸陷入沉思。

　　再一番的谈话后，尚民他们看天色已晚，而且摇民刚回来，不好再打搅他休息，就各自回宫了。

　　“半月呢？怎么整日都不见她。”尚民刚回宫，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她，遂问随下的宫女。

　　只见她们磨磨蹭蹭地，好一会儿才有一人站出来回答道：“殿下，前几日是半月姐姐的面亲日，她又告了假，估计暂时不回殿了。”

　　是吗？半月没有跟他说啊，是不是母妃又在为难她了？不过前几天确实是她的面亲日。

　　在这宫中，每年宫中的宫人都有几日与亲人见面的日子，为了避免

　　“她跟你说了？”尚民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宫女问她。

　　只见她不慢不急地回答：“是的，今天殿下一大早就去了庆云殿，半月姐姐来不及跟殿下说，只好托奴婢告知殿下。”尚民没有说什么，看这个锌月平时跟半月走得挺近的。也罢！

　　“嗯，下去吧！”

　　他操劳了一天了，也累得慌，回到寝殿倒下就睡着了。

　　秦摇民没有想到才过了几天，青州的疫疾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不断攀升的死亡书目，染地范围也在不断扩散，城内百姓人心惶惶，纷纷涌向城门口，意图逃城，更有甚者威逼官府解封，但都被一一震慑下来。无论是本身疫疾还是城中安序都不容乐观。

　　看着青州请求援救的奏折一本一本地摞起来，太子忧烦地暗暗太阳穴，问道：“诸位对此事有何高见之法？”

　　“按臣之见，青州之事来势汹涌，不宜拖久，赈资也应随之安排充沛，也可调动宫中医术精湛的太医同时招募民间医师，通过地方官府的查证通过即可前往；另外，城中百姓已经开始人心不安，近几天青州所发生的事相信大家也有耳闻，一个小小的郡州府恐怕应付不过来，也应尽早安排主帅，主援治理，安定民心。”礼部尚书沈矾站出来说道。

　　太子望了一眼太师，略有深思，点点头，说：“在理。”

　　 接着御史大夫陈浈暗暗地看向沈矾，一挑眉，他也跟着站说道：“殿下明察。此次的疫疾短短几天便发展到这种状况，确实不可小觑，赈资一事按章仪由七部处理，而主帅一任，臣认为……二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

　　然后他又接着说：“二殿下是我们皇族中人，派殿下前往，足够向下面的人证明我们对青州一事的重视，对民心起到极大的安慰作用，况且二殿下理政多年，博学多才，又是横平的关门弟子，在外求学多年，学识自当是同辈中最为渊博，我们相信二殿下是能够勘此大任。”

　　大殿中的大臣们一个个的，看到有人出了头，纷纷附议。

　　“确实，此事非同小可，青州城中已经开始有所躁动，必须由皇家中人出面，才能给他们心里最大的安慰。”

　　“大殿下是指望不上了，如今陛下病重，又需要太子操持朝政，总不能让小殿下去吧。”

　　“是呀，而且无论是从威望还是实力，二殿下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况且现在青州时局混乱，也没时间再挑了。”

　　…………

　　呵，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秦摇民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来，这些老东西，净说一些漂亮话，有事就把他给推出去。

　　谢太师，这场戏的始作俑者！秦摇民心知肚明。

　　他撇了一眼旁边的谢太师，谢太师就在一旁神情自如，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没有参与到其中来。他看似站在中立，实则每每利用他的党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拱了出去。

　　手段不算高明，但对他这个羽翼未丰的二皇子来说百试百灵啊！

　　秦摇民恨的牙痒痒。

　　太子先发话，问：“谢太师，你怎么看？”

　　只见他握紧芴板，不慢不急地回答道：“臣认为，众大臣说得在理，但也不甚妥当。二殿下乃是我季禺的尊贵，又是同辈中的不可多得的翘楚。现在青州情况尚不明朗，万一有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啊！”

　　说完谢太师脸上的皱纹就挤在一起，一脸愁容的叹气，倒像是在为他担忧，心里却有着别的算盘。

　　呵！这个伪君子。

　　已退为进，很会嘛！

　　不过他要先动一步，说：“臣愿意前往，季禺百姓有难，作为臣子，自是义不容辞，我等在这里就是在这个朝堂之上不就是为了季禺的千千万万的子民在打算吗，怎能又因为贪生怕死而置数十万青州百姓而不顾呢！臣愿领命。”

　　青州之事，确实不能落在谢太师的手中，谢太师近些年来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得父皇看重，先是利用自己的赏地一步一步地将手伸各州，掌控财库命脉，再私底下结营私党，妄图掌控朝堂。

　　多少正直的大臣也有所意识，但苦于没有证据，难以揭告他。毕竟他年老功高，没有十足的证据，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而如今父皇病重，谢太师没了父皇的支持，难免会有一些大动作。如若谢太师利用青州作为跳板，一跃而掌控朝局，到时候季禺的劫难就来了。

　　秦摇民绝对不能让此事发生。青州之事对他来说可能是一个困局，但他必须要去。

　　因为他也有另外的打算。

　　“既然如此，二殿下，本宫令玉林军护送你上路，事急从权，青州的事也请各部得尽快安排妥当。三日后，等各部筹备好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