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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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这日，城中各处果然出现了七座神龛，陆行之带上不知何处寻来的纸笔，在我的描述下简单画了一张宴江城的草图，而后对照着神龛的位置一个个点上，果然能连成一个倒北斗。不过前去查看这些神龛时却没什么发现，这些神龛除了其中空无一物没有供奉任何神像以外，和普通的神龛并无不同。陆行之浓眉紧皱着：“若是十六月满才开始献祭，这些神龛为何今日就出现呢？”我突然想到了有个妖似乎提到过这件事，那妖脸上表情怪异地称十五的神龛为“捕蝇草”，我跟陆行之说了，他迷惑更深，不过神龛里里外外看了几遍也确实没看出什么来，我们也无计可施。“总觉得今夜会有什么事发生。”我抬头看了看阴郁的天空，也许是野兽的本能，我觉得异常烦躁不安。陆行之叹气：“静观其变吧。”
是夜，浅眠的我被惨叫惊醒了，我抬眼就看到陆行之也翻身坐起在床上，他脸色一变：“有人进城了！”现在这个时段有活人进城？不是有结界吗？我随着陆行之跑到窗前推窗望去，刚好天上居不远处就有座神龛，五层的高度让我们把神龛附近发生的事尽收眼底。白日里平平无奇的神龛如今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正在吞噬着一个道士装扮的男人。那男子右半边身子已经被“吃”了小半，此刻正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陆行之脸都白了，二话不说就要翻窗过去救人，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不对劲，等一下！”“师兄！”又有一个道士过来了，他干脆地对着神龛抛出三张蓝符，拔剑飞奔过来。受到符箓的刺激神龛反而直接一下子将那受伤的道士“吞”了下去，然后一团黑雾从神龛中涌出，迅速地包裹住了提剑而来的另一个道士，将其裹挟着也“吃”了下去。
这边平静了下来，哀嚎声却没有停止，想来其他几处的神龛大概也是与此处差不多的惨烈。而且城中的群妖也躁动起来，几十个妖围住一个道士将其逼至神龛的位置，欣赏人类的绝望。来人似乎不是很多，这场惨无人道的骚乱只持续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结束了，没有尸身没有血腥味，周围静的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我探出头看了看天，按理说应当只能看到阴云的天空此刻皓月当空群星闪耀，为了将猎物引进来，结界竟然开放了，不过随着猎物被吞噬殆尽，黑云又渐渐地将天空遮了起来。陆行之扣住窗框的手骨节泛青指尖发白，他眼周微红：“原来，这就是捕蝇草。”
与我预想的不同，陆行之在此之后并未有太多反应，他只是在窗前呆立了半晌，随后就默默地爬上床榻背对着我躺下了。我毕竟是一只妖，理解不了他面对这些人被残忍杀害的痛楚，更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我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陆行之没有反应，我叹了口气，想着要不自己还是先出去吧，也许他现在不想跟妖同居一室。这时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这呼吸是不是太过平缓了……我俯身歪头凑过去，这家伙竟然已经睡着了，而且睡的很香的样子！这……以我二百年间混迹人间的经历来看，应该没有人目睹了如此惨状后倒头就睡的吧？好吧，也许陆行之他不是人呢，我耸了耸肩，四肢并用爬到床铺内侧，比陆行之更加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们再去神龛查看时仍是一无所获，我在妖群中旁敲侧击，可惜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陆行之拿出画的地图横竖看了一番，想了想又点出了两个位置。“这两处什么都没有呀？”我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小巷。陆行之在其中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似乎确定了什么：“北斗有九星，七显二隐，若其他七处为捕蝇草，这二处隐星位置必然有其他作用。”反正我是什么都感觉不到，抬头看了看天空，结界仍是关闭的状态。“今夜还会有道士出现吗？”说实话，比起未曾见过其恐怖的仇貘，我还是更怕像天无生那种对妖赶尽杀绝的道士。“也许他们昨晚已经进城了，跟我一样隐蔽气息藏于某处，你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真是奇怪，一个道士天天口口声声护着一只妖，而且他还知道我这妖并非良善之辈……这怎么看其中都有猫腻，阴谋，果然是阴谋吧！说起来他去斩杀仇貘带着我做甚，我身上有什么能为他所用的东西吗？想也想不通我就懒得继续深究了，更何况我可没打算跟着他进什么领域。
算着时辰，已经到了满月西升的时候，宴江城的所有妖都倾巢出动，兴奋地嘶吼着争先恐后地将自己准备的祭品投入就近的神龛。我跟着陆行之混迹其中，为了谨慎起见他让我在七个神龛分别投了一颗妖丹，确认了这七处确实不是领域入口，而后我们便去了其中一处隐星位置。陆行之嘴中念念有词，将指尖咬破鲜血涂于眼上：“果然在此。”他借着咬破的指尖虚空画符朝着他视线的方向拍去，一团黑雾凝成的神龛便出现了。陆行之倒出剩下的妖丹给我，让我一个个投进去，最后那颗千年妖丹进入后黑雾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后出现了一个八尺高的椭圆形黑色漩涡。陆行之朝我伸手：“走吧。”我无视掉面前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倒退了一步：“献祭已经完成，我可以出城了，对不起陆行之。”陆行之并没有追上来，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他不能，数以千计的道士从宴江城各处涌出，与群妖厮杀起来。一时间妖风肆逸惊雷乱起，面对此番突如其来的混乱，陆行之权衡一番还是选择了飞身去帮落入下风的道士。我与陆行之遥遥对视，他突然冲我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一副全然不慌乱的恣意：“你走不了的，狐狸。”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