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言溢善》奶咸木子

12、桃花满面春风舞（三）

　　次日，魏子州叫来了温言和沐溢共同进食，饭桌上，三人不约而同都选择了沉默，除去温言巴巴进食的声音，气氛多少有些诡异。沐溢忍不住了，放下碗筷，看向早已没有了食欲的魏子州。道：
　　“在下知道子州兄近日较为繁忙憔悴，可当下宋小姐下落不明，时刻都有生命威胁，关于那妖精的事，还望魏兄尽早告诉在下，不要最后酿成大错，追悔莫及。”
　　魏子州的手微微一顿，放下了碗筷，叹了一口气道：
　　“抱歉，沐兄，是我考虑不周了。魏家与宋家都是氏族大家，地位相差不大，相必你也有所耳闻。我与阿嫣从小便相识，自是青梅竹马，但却未两心相悦，准确来说，我爱慕语嫣，可她却只是把我当作哥哥，魏家与宋家是世交，我和语嫣打出生起便许下婚约，她一直对此婚姻不满，可有着双方父母的压迫，她也不敢违抗。三年前，在她及笄之年，我八抬大轿将它娶进家门，那天，是我打出生起最高兴的一天，也是我最难过的一天，我的心上之人，要嫁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我只能偷偷发誓，婚后要极力对她好，让她幸福。可我忘了，在与她成亲之日，她拥有幸福的权利，早就被我剥夺了。
　　我到达洞房时，她早已睡下，就像今天不是一场婚礼，而是她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我深深叹了口气，给她扯正了被她踢掉的被子，醉醺醺的倒在地上睡了。之后，我原本以为她会彻底与我决裂，可她一改往日的性格，与我，非常热情。我原以为她开始慢慢接受了我，既来安之，可到头来，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我早该想到的，阿嫣她从未接受我，从未爱我，从未试着看看我。”
　　温言早就放下手中的饭碗，一只手撑着脑袋，直视着魏子州，另一只手扣着桌子，哒哒哒的敲着。等魏子州说完后，沉声问道：“哦？听你这话，子洲兄，你当真爱慕宋小姐？”
　　魏子州一顿，叹声道：“.....倾慕了十几年的人？又怎会轻易放下？”
　　沐溢接着问道：“那你又如何断定那妖精来你府上是为了害人？”
　　魏子州回答道：“从出生起，我的身子就不怎么好，总是接受各种调理。自打阿嫣嫁过来之后，准确来说是妖精来之后，我的身子愈加虚弱，有时严重甚至都下不了床，吃了许多药，虽然后来情况有所缓和，但还会经常感到疲惫。”
　　魏子州的脸色是比较苍白，不难看出是个病秧子，一想到初见时魏子州的模样，沐溢打了个冷战：那妖怪也吸精气吸的也太猛了吧？把人都吸成什么样了。
　　沐溢面露惋惜，从袖子里掏出一小瓶东西，对着魏子州道：“子州兄，不必担心，我这有我们雾都山的绝佳秘方，秘制复灵水，能让被吸了精气的凡人快速恢复气色，念你我投缘，就算十两银子？划算吧？”
　　温言无奈敲了敲沉浸在推销中的沐溢的头，道：“走了，阿溢，我们还有别的事。”
　　沐溢只得道：“子州兄，那灵水便留在这里，银子的话下次再给吧。”
　　温言与沐溢离开大堂后，来到了宋语嫣曾经住的府邸，虽然这里闲置了多日，但任然打扫的很干净，让一名下人帮忙去叫了宋语嫣的陪嫁丫鬟，两人就坐在客席中等待着。
　　温言沉声对沐溢道：“魏子洲，有问题。”
　　沐溢笑了笑，道：“嗯，温兄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温言也笑了笑，也轻轻嗯了一声。这时，一位打扮的稍微精致的婢女走了过来，跪在了地上，有些哽咽道：“二位道长，奴婢玉颜，应二位道长之要前来拜见，二位道长可是找到了些我家小姐的消息？”
　　沐溢赶紧摆了摆手道：“姑娘你先起来，我们受不起这礼，很抱歉，我们还未得到些关于宋小姐的消息，但我们定会极力追查，请姑娘放心。”
　　玉颜闻声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道了声谢谢。
　　沐溢见她心情平复了，才继续追问道：“玉姑娘既是作为陪嫁丫鬟，相必与宋小姐十分亲密，能否与我谈谈宋小姐？”
　　玉颜点了点头，道：“道长说的不错，我家里情况不好，七八岁便被家里人买到宋府，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那时候的小姐与我年龄相仿。她是所有同龄人羡慕的对象，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用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我印象中的小姐，对别人总是一副笑脸，喜欢和人们打成一片。小姐待我很好，比起主仆，我和她更像是朋友。
　　我喜欢看她弹琴跳舞，这是我从未拥有过的。可她在做这些事时好像总是不开心，她说，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不喜欢被人当作商品观看，不喜欢活在压迫中。我不懂，生活在如此富裕的家里，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望尘莫及的，为何还会不开心？
　　我想让她开心些，我问她喜欢什么？她说，她想试着去过一个平常人的生活，我便教些我们在乡野间玩的游戏，给她做些乡野间常吃的饭菜。从那以后，小姐的笑容逐渐多了，我想，小姐想要的，可能也只是一份简单的快乐吧。
　　我和她也逐渐变得越来越亲密，无话不谈。在小姐豆蔻之年的那年元宵，我被她拉着出去玩，人很多，我和小姐一个不小心走散了。我拼命找着小姐，终于在花灯桥上发现了她，她在桥上发着愣，我以为她想放花灯，她却微微笑着说不了，她已经放完了。
　　回到府邸，小姐在房间里拉着我说她遇到了个很奇怪的人，她与我讲了许多，我也没太听懂，不过我想，这个人应该对小姐很重要，我从未见过小姐如此长篇大论的评价一个人。那天深夜，有一位少女在房间里脸红的述说着她的心事。
　　在那之后，小姐每天都会去府邸外不远的竹林中幽会，却骗人说是去竹林练琴。她身边也多了一位丫鬟，名叫灵犀，用来帮她打掩护，小姐经常与她混在一起。逐渐的，我也懂得了小姐的心思，她心悦竹林的那位公子，可她却早已有了婚约，她也常常为此犯愁。
　　小姐担心的还是到了，在她及笄之年，便被父母强迫嫁与魏家。结婚前一天晚上，小姐抱着我大哭了一顿，我很心疼，听说那魏公子是个病秧子，觉得他配不上小姐，我不放心，便主动要求陪嫁。
　　大婚那天，小姐意料之外的冷静，静的可拍，我怎么哄小姐，她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但大婚后，她却很开心，比以前更加活泼了，我本不相信奇异之事，当是小姐想开了，便未多想，可谁知......
　　听她是妖怪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经过三年的相处，性子还是摸得清的，我不信她会害魏公子，毕竟这些年她对魏公子很好。可先前那位道长却在魏公子每日都必须喝的药中察觉出了妖气，而这药就是妖怪每天熬制的，魏公子身体愈来愈虚，都是因为那妖怪。
　　我看错她了，她都是装的，她是铁了心要魏公子的命，小姐.....小姐她恐怕已经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