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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秋季(三) ...

  •   人要往前看,时间是可以解决一切的。这是倪安晓对我说的话。
      我牢牢记在心里。
      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这话很有份量,也很有道理,只是或许在我身上不适用。
      我想,什么是时间过不去的坎呢?时间解决的了一些事,却是要如何遮盖得了那些伤痛呢?那些已成往事却在心里留下过毁人的伤痕,又该如何遗忘?是不是痛苦往心里咽,会让自己和别人好过的多?
      倪安晓本意是安慰我。我知道,但有些事情他无法体会。不过我还是应该谢他的。毕竟他还带了好吃的月饼给我。

      感伤没有持续很久,随着假期结束,我又把它尘封起来。日子似乎一切又正常了。
      到了放假后上课的第一天,一大早,老师就来收作业本了,教室里唉声叹气,一看他们就是没有做作业的人。
      我这么想着,乐呵呵地,有些幸灾乐祸。
      但其实,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假期里就宅在家了,基本作业完成了,但我明显感染了假期综合症。想要认真听课就明显犯困。
      坐在教室里。
      老师的粉笔与黑板亲密接触,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我抬头看着,却没有看老师写的字,只是看着粉末从黑板上掉下来的样子。
      “有些同学,上课没有好好听讲,老师不说,是不是当老师是傻子了?”老师严厉及了。
      我自顾自地盯着看,与老师视线相对后,我才恍然大悟。
      周围是同学的哄笑声,我的脸霎时红了一片。我心虚地开始记笔记,脑子里却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就突然想起了倪安晓,我想,像倪安晓这样的好学生,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老师都是偏爱好学生的。
      我假装认真做笔记的时候,乔林让后边的同学塞了张纸给我,只是我还来不及看呢,老师就把我手上的小纸条拿了去,她没有打开,只是过去把乔林也一起拎了出来。
      “你们两个给我后边站着去。上课不认真听讲,还开始传起纸条来了。”
      我们两个灰溜溜地往后走,并排站在教室后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眼瞪小眼,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乔林。不过谁叫她传纸条给我呢。
      站着上课其实也还好,就是腿酸,我不想听老师讲什么仁义礼智信,也不想看粉笔稀稀疏疏掉落粉尘了,我就看着班级里同学乌压压的后脑勺。
      从第一个数到最后一个,周而复始的数,不知道数到什么时候可以下课。
      我有的没的数来数去的时候,随后倪安晓从窗外走过,他路过的时候下意识地往我们班里边扫了一眼,看见我与乔林站在后边,他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后一笑。
      我顿时窘迫了,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我轻声问乔林,“为什么倪安晓不用上课?”
      乔林掐了我一下,“笨蛋,隔壁班体育课。”
      我了然,还没用从解惑的通畅中解脱出来,老师又冲我们吼了一声,“站在后边还站不好,是不是要站在操场上去了?”
      我与乔林都纷纷低下了头。
      老师真凶,我想。
      一天就在这样惊心动魄下与老师斗智斗勇中结束了。
      放学回家后,姥姥站在门口。
      “姥姥我回来了。”我说。
      姥姥应了一声,给我拿下了书包,面部却绷都很紧。
      我看出了疑惑,忍不住问,“姥姥怎么了?”
      姥姥没有答话,过了很久,她才道,“今天是不是没认真听讲,站在教室后边了?”
      我一听,脑子霎时发怔了。
      想要解释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却最终因为看见姥姥额上的皱纹,止住了。我低下了头。
      “姥姥对不起。”
      姥姥叹气一声,“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读好书才有将来,姥姥老了,手头也上也没有人脉,帮不了你的。”
      我沉默了没有说话。
      “唉,洗把脸,吃饭吧。”姥姥佝偻着身影,看起来格外的苍老。
      我站在原地,眼睛突然湿润了。
      一阵难过袭上心头,止也止不住。
      吃饭后,我特别认真地做作业,我头脑里,突然想起了倪安晓的一笑。
      姥姥坐在一边,戴着老花眼镜,手指上戴着顶针,很幸苦地在挑花。姥姥没去过学校,为什么会知道?
      是不是因为倪安晓。
      我心里一下子火起,火急火燎地把作业做完,我就借口有疑问请教倪安晓,很快就出门了。

      我站在倪安晓家外,抬头看倪安晓的房间,里边漆黑一片。倪安晓他去哪里了呢?
      我带着一腔怒火,生生压制了,带着一些礼貌我敲开了他家的门,门很快就开了,出来的是倪安晓的妈妈,“安晓妈妈,我这里有一题题目不会,想问下安晓,他不在吗?”
      “是顾池啊,安晓去打篮球了。在那篮球场那里。”他妈妈热情的冲着我笑着。
      “哦哦,谢谢安晓妈妈。”
      告别了倪安晓妈妈,我去广场的篮球场上找他。
      我去那里的时候,倪安晓正在投篮,他打的还挺好的。我这么想着,随后倪安晓很快就发现我了,他拿着篮球就蹭蹭跑来,“顾池,你怎么来了?”
      我愣了一愣,很快板起了一张脸,“是不是你告诉的?”不理会他的疑惑,我冷冷盯着他。
      “什么?”他睁着无辜的眼睛看我,很是不解。
      “是不是你告诉姥姥今天我被罚站的事情的?”
      他摇了摇头,“没有。”
      我有些不相信,狐疑地想要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他一直看着我,一副真诚的样子,到反而显得我无理取闹,“那你说会是谁?”
      “我真没有。”倪安晓这么说的时候,陈诺突然出现了。
      她说,“安晓,顾池,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这才看见陈诺也在,她已经走到我们跟前了,她笑语盈盈,语气也是轻轻柔柔,和她人一样。
      看见她,我霎时便有些发怔,脑袋里不可遏止地想起她亲口承认她喜欢倪安晓的事,我装作漫不经心道,“陈诺你也在。没事了,就是有个问题过来请教一下倪安晓。”
      陈诺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倪安晓,“是吗?那解决好了么?需要我帮忙吗?”
      “嗯,解决好了,解决好了,不需要了,谢谢你啊陈诺。”我连连道。
      “那就不能和我说说吗?”陈诺微笑着看我,“可能有其他解决地方法呢。”
      我有些尴尬地站着,倪安晓先出的声,“没什么,就只是一个问题而已。”
      “嗯,是的,是的。那我先回去了。”
      我头也不回地管自己离去。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尴尬。我原本只是来质问倪安晓的,为什么看见陈诺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我什么答案也没有问到,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倪安晓,我就这样急不可待地回了家。
      身后是陈诺的笑声,她在笑什么,我不知道,但在我耳朵里听起来是极大的刺耳声,我不想这样,听起来叫人觉得是对自己的一种讽刺。
      回家后,姥姥还在挑花。听见我的推门的声音,她抬起头看了看我,“问好了?”
      “嗯。”我撒谎了。
      “那把东西都收起来,理好了,不要忘记带去学校。”姥姥取下老花镜,仔细地看着我。
      “好,姥姥。”我走近姥姥,捱着她坐下,“姥姥,我会好好用功的。”我承诺。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姥姥很欣慰的看着我。
      “嗯。”我重重地应了一声。
      将作业塞进书包后,我上楼了。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居然难以入睡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姥姥知道我罚站的事情困扰着我,还是因为晚上去找倪安晓这件事情困惑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才好。
      翻来覆去,索性开了灯,下了床。我赤着脚,批了件外衣,站在窗户口处,我怔怔地看着远处。
      窗口处看不见那个篮球场,我下意识探出头去,夜色太深,也看不见什么,脑子却似乎能够听见篮球撞击地面的碰碰声。
      “小池,还在干什么,可以睡觉了。”姥姥在门外轻轻叩击了一声。
      “睡了,睡了。”我慌忙地应了一声,把电灯关掉,但我还是站在窗户口,我把头伸出去很远,我想知道,我究竟能不能看见倪安晓。
      究竟是不是他告密的呢?
      我想,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那么做呢?难道说是因为,恰好在那个点遇上了我那样的事,因此被我怀疑,这是不是也是一种不公平的事?我连证据都没有,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冤枉别人,如果真不是倪安晓,倪安晓应该会生气吧。
      唉。我叹了口气,还是觉得很困扰。或许我应该问下姥姥,是谁告诉她的。
      不过算了。以后好好学习,再不被任何人抓住尾巴就好。这样也不怕别人告密了,我暗自下了决心,随后乖乖回了床上。
      至于陈诺,她与倪安晓在一起呢。
      我有些困惑,不过谁和谁在一起,是他们的自由。
      是啊,这都是他们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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