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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鹦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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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蛰故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主动来访,当府内小厮引我来见他时,他神色还甚是惊讶。
李青袭与柳蛰故似是旧相识,见面甚至不用我多言介绍,李青袭就已经开始诉说事情原委,将密旨递给柳蛰故,问柳蛰故是否愿意帮他。不过柳蛰故的态度暧昧不明,他在看到这密旨上的私印时,下意识地摩挲着这封密旨上的私印,我猜他认得这私印是陛下所有。
柳蛰故将密旨折好,再递回到李青袭手边。意料之内的情形,柳蛰故对李青袭的求援不置可否,反将视线转到我身上,递给我茶盏时,捎上一句:“甘大人高见?”
我浅尝一下柳蛰故递过来的茶,赞叹这茶不错后,随后说:“我记得令尊近日从戍边回来,这些随性的亲信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柳蛰故态度暧昧不明,颇为玩味地说了一句:“可那才不过两千人。”
无声中,我与李青袭的眼神不断交接。
“我可以说服门下侍中傅大人调动乌勾臣,乌勾臣现掌管金吾卫。两年连晋三级的虞霜客为人正直,在北衙禁军中任职,是泉州一战成名的武将,有口皆碑。有这两位的加持,起码可以保证皇宫内暂时不会暴乱。”我稍微侧身,我鲜少有这样敬重的模样,向他拱手作揖,“只要柳兄说服令尊派兵在宫外驻守,里应外合必不会导致局势不稳。”
“此事于我不难,不过我倒想问问,你有这么神通广大,能请得来这两位?”柳蛰故脸上虽挂着笑,心里却觉得对我的能力和脾性了如指掌,有讥讽之意。
我对他这番话倒是十分熟悉,恍如重回到前两年秋末猎场比试的那一回相互放狠话,时过境迁,连同我的心境也有了悄然变化,只淡淡说:“今晚我会带诚意来见你。”
柳蛰故感慨一句:“甘大人,希望你如今的刀法和从前一样好。”
不管这话有多呛,柳蛰故也算应下来了,我也该和小狐狸道别了。我站起来,朝李青袭拱手行礼,跪在他面前恭敬地说道:“十三皇子可否赐我密旨?”
我刚将双手伸前,李青袭马上就将密旨放在我手上,给得毫不犹豫。
李青袭的声音青涩稚气,收起先前谨慎的样子,低声说着:“甘大人,幸得你我相识。”
未曾见到小狐狸说这话时是什么样的神情恐怕是我的遗憾。
我讨了密旨就走了。
到门下侍中傅逐府宅,扣门许久,却始终不见小厮来开门。等待中,我抬眼看屋檐上落了好些鸟儿,想着是不是傅大人将家养鸟放出来玩耍,却见其中不少鸟儿身上有着骇人的伤口,竟然还渗着血,正想着这些鸟这是得了什么怪病,就见一只虎皮鹦鹉掉下来,身上那骇人的伤口从腹部划到眼睛旁,再仔细看伤口整齐异常,就像被人一刀砍下来。
其他鹦鹉徘徊在天上,鹦鹉学舌的一声声“救命”凄惨地回响在我耳畔,来不及思索私闯民宅到底是不是君子所为,我先挑矮墙翻进去,却因为不熟宅子,走了许久都没看见什么人,再绕绕我可能就辨不得方向了,迫于无奈,只好进到走廊,想着这情况实在怪异,留意了方位,可惜静悄悄的,一点人声也没有。
直到我到走廊转角处,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还不清楚来者是谁,我随意推开一间房门,随后轻声关上门,躲起来听着外面是什么声儿。
他们似乎在寻找,因为我听到好几声门开的声音,谈论着的声音皆是年轻的男声,还有些嘈杂的、分不清的声音,像是佩戴了兵器。
我将放置长榻的一侧拉起隔帘,俯身贴着里边的墙走动,走到书桌这儿,拿起焚香的铜炉,我惦着很足分量,就留在手上,接着蹲在另一侧的隔帘与墙的夹角里,我静候着打开这扇门的人。
进来的人正如我想的那样,握着着剑,在谨慎地观察着书房内的陈设,随后直直地朝隔帘挡着的那一侧走去,听见隔帘被掀起的声音,我悄悄探过头去瞧这人,身形修长,腰腹紧瘦,虽握着一柄长剑,却没有穿戴护甲,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我谨慎地缩回夹角里,摆弄了下手里的铜炉,看了眼对角的陈设摆放,将它重重掷向随墙书橱,引来一声响儿。
他目光被这一声响儿吸引的同时,我转到座屏之后,与他隔着不过两步的距离。
他原地愣住了,往后张望了好几遍,才去查到底什么原因引出了这一声响儿,书橱上的古玩与书籍被打落一地,他用剑抵着地,手随意翻着书籍,直到看到更在里边的铜炉,意识到是这屋里的人砸的。
他才意识到已经晚了,我踏上书案,利用书案的高,随后往他背上一跳,压得他起不来,佩剑也脱手甩出去了,我准备顺势捂他嘴,意料外的是他力气出奇得大,我竟一时牵掣不住,他直骂:“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这院子里还有其他金吾卫在!你敢……”
遭了。
乌勾臣还没骂完,我就松手了,他见我立马起来,握拳想要再打时,我与他几乎同时说:“怎么是你!”
恰巧这时外边的人听到了这屋内的动静,赶快进来救场,三方登时愣住。
见乌勾臣脸憋屈得通红,拳头还高高举起,俨然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我立马解释:“我不知来的人是你,我在府前看见傅大人养的鹦鹉被人残害,想着傅大人肯定受难了,特意进来救人的。”
乌勾臣看了一眼我,又瞧门口立着的这些人,手一挥,说话还颇有脾气地说:“自己人自己人,别看了,去其他地方查去。”
见聚过来的人被派走后,我松了口气,主动攀谈:“你可还好?我真不知是你,可否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次草莽行径。”
乌勾臣怒呵我,知道是我后也不好还手,双目仍有怒气,瞪着我说:“我竟不知你有这样的本事,原来御前切磋那两回,你竟还让我了?”
天可怜见的,我原本还想求他办事,怎么先惹到他了。我心里直叫委屈,表面上好声道歉:“真是对不住,我心里还想着怎么力道这么大,竟和你有得一拼。”
乌勾臣仍是盯着我,不过他性格怒气来的快去得也快,所幸没有太跟我计较,见我也说起乱飞的鹦鹉,乌勾臣其实诧异得很,他说着:“你也瞧见了?那鹦鹉闹了好大的动静,我离这儿三条街都看见了,平时这些鹦鹉很乖的,我瞧着就不对劲特意带一队人来看看。”
我最想知道的事还没问,急着追问:“傅大人找到了吗?”
乌勾臣却出乎意料地摇头,整个人疲惫得狠,向我解释:“最近这几日,城门口又不严查,没有来历的流民和商旅无端增多,我管着金吾卫已经分了好几波人去管城南那边,我这边人手不够,查这院子倒是费劲得很。”
想着情况紧急,我能帮个忙就好了,主动请求跟着一起查。
房间查完了,也没有查到傅大人的踪迹,我提议去鸟舍查探,却在路过竹林,我听到了一声异响,像是野兽低吼嘶哑之声,微不可微。我停下脚步,望向这片竹林,心里却有不安之感,询问乌勾臣这片竹林之后是什么地方,乌勾臣说是一座亭子和一段期河支流,亭子旁还设案桌,仿古时做的曲折流水宴席。
我看着竹林,觉得有些不放心:“派人看过吗?”
“还没,那正好我们去查一下。”乌勾臣引路,我跟在他身后,他还带了三两个人一同随行。
在这竹林,我和乌勾臣还没走几步,就又听见野兽嘶吼之声,这下我听得更清楚,是被训话的狼的低吼,乌勾臣停住脚步,压低声音吩咐跟来的人去报信,我顺势要了他人身上的一柄佩剑。
乌勾臣吩咐的时候,我仔细地观察着这地势,还有假山的造型,待乌勾臣安排好后,说照这位置,直接过去可能会打草惊蛇,倒不如先在高处静观其变,才好做应对之策。
我和乌勾臣走到假山处,得见的是身着外邦服饰、拿着兵器的人控制着傅逐府上的人跪着,身侧还有三只体型不容小觑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