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道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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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啊啊啊啊啊！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班长啊啊啊！告诉我吧告诉我吧告诉我吧啊啊啊！”
“所以我到底认不认识啊！是不是我们班的？诶诶诶你别走啊！哇塞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算了，我就问一句！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学委吧！”
“你这怎么越走越快了？被我猜中了？你别恼羞成怒啊？诶，你越这么瞪我可是越容易让我浮想联翩我跟你说！”
……
爱阳一步三阶地跳下楼梯，从后面勾住俞蓝的脖子吊在他身上，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甲盖都透着浓浓的八卦欲，平光眼镜都没法盖住他眼里兴奋到极致的小火苗。
俞蓝却是自那一句惊天话语后再未吭声，被爱阳问得烦了就直接下楼要回餐桌，好让凤琪首司他们把爱阳的注意力给拉开。
事实证明他这一招还是有效的，靠近餐桌看见坐在那和首司肖雨说笑的成晟之后，爱阳马上就住了嘴，只是勾着他脖子的力道加重了不少，像是某种隐秘的提示。
俞蓝懒得理他，拉开椅子坐下，在爱阳落座之前伸手把那一碗满满当当的脑花往餐桌中间一推，推到了放吃完的烧烤签和骨头等垃圾的位置。
一直用余光瞄着成晟的爱阳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面前的碗没了。
吃到这个时候大家基本都饱了，桌上的话题从学习到游戏，又从游戏到恋爱，最后转回学习。
黄涛和曾捷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座位，爱阳的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才发现他们居然在前台和老板聊得不亦乐乎，无论是大笑还是叹气，都是刚刚和他们一起坐着的时候不一样的，属于他们成年人的情态。
不会是在聊什么育儿经吧？不对，大黄有儿子吗？
内心刚吐槽完这一句，他就意识到了身边的某些变化。
往餐桌对面一抬眼，他就看见脸上带着些微因醉意而泛起的潮红的高大壮提着一罐啤酒，单手撑着餐桌边缘站了起来，目光直直地投向他的右手边。
而他的右手边，就是俞蓝。
嚯，正戏终于要上了？酒壮怂人胆吗？不过——
他抬起手肘撞了一下旁边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桌上的状况，一边专注着手里的游戏的凤琪，下巴冲高大壮微微抬了抬，意思很明显。
爱阳：他喝了多少了？
凤琪目光往桌下散乱着的十几二十个啤酒瓶扫了一眼，比出了“八”的口型。
这堆啤酒还是左何楠和汤润叶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去外面的便利店里偷偷摸摸提回来的，生怕自己会被老板给当场揭发。
一群人当着两位老师的面在桌下暗度陈仓，曹宽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和大黄强调大家杯里的是“橙汁”。
店里的餐桌都是没有桌布的，只微微垂眼都能看见对桌穿的是哪一款球鞋的高度，爱阳可不信黄涛没有发现他们在搞什么小动作，只是不想扫了少年人们高昂的兴致罢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高大壮就一个人干了三分之一的量，这得是多怂呢？
这样想着的同时，高大壮在全桌人的目光里仰头又干完了一罐啤酒，脸上的红比刚刚深了一个度，却不全是酒意上头的缘故。
盯着俞蓝又看了几秒，他终于沉沉开口，一字一句都说的很慢，像是思虑了很久，又像是现场即兴而起的字斟句酌。但无论是什么，都能看出他此时的严肃。
“俞蓝，你告诉我，你受的那个处分，真的是因为偷窃吗？”
这句话一出口，就连旁边几桌的声音也弱了下去，大家都拿眼睛悄悄去看俞蓝的表情。
俞蓝只是抱臂靠上椅背，抬眼看着他，没有说话，表情也一如既往的淡，看不出情绪。
高大壮看他这模样，好不容易蓄起的一腔孤勇顿时就洪水决堤般泄了个干净，张口闭口好几次都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抬手挠头又抓脸。
如果不是场面不对，爱阳倒是很想给他拍张照做个表情包，“手足无措”到底是规矩了些，“手舞足蹈”才更有表情包的味道。
最后还是旁边的左何楠看不下去了，直接在桌子底下给了他膝盖窝一脚，趁着他不稳躬身扶桌的时候凑过去小声提醒：“先说谢谢的事！”
经他这么一踹，高大壮才从刚刚的局促状态中稍稍回神，被酒精麻痹过的大脑情绪都是一阵阵的，来的凶去的也快。
因着左何楠的提醒，他垂着头缓和了一下醉意带来的眩晕，再抬起时刚刚已经发紫的脸总算是回归了初始的酡红，声音倒是比刚刚弱了些轻了些，但也没到发虚的地步，听起来倒是更像在说某种掏心掏肺的知心话。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在努力地表达着自己。
“俞蓝！你可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很烦，烦得要死，看见老肖就想和他吵架，跟他犯浑，如果那天不是他，我就不会这么烦了……”
“明明和高二那群崽种打架的不是我，他就听了钟文那狗逼的几句话就来找我谈……谈谈谈，谈个屁啊！老子的确不是是好学生，但也不能什么坏事第一时间就直接找我是吧？还说我态度不好？他要是被人莫名其妙冤枉了我看他能有什么好态度！”
想起那天肖寿鱼的话，再回忆他当时那副自以为是的表情，高大壮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刚想继续骂他几句，膝盖窝又是一阵疼痛，左何楠磨牙声切切：“说！谢！谢！”
高大壮只得暂时收敛起火气，再开口时话语里的委屈显而易见。
“我一直都想和你说声谢谢，本来我当时都撸起袖子想跟他打一架了，别的老师都不敢过来劝我们，也没人给我说句好话。当时你过来帮我证明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高兴！”
“本来当时就应该和你直接说谢谢的，但是我之前……就因为你那些传言，说了挺多混话，傻逼事也没少干……我这个人，就喜欢把所有的东西都分得清清楚楚的！反正我当时，就是心里有个坎，我就在纠结应不应该对你说这声谢谢！看它值不值！”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特讨厌偷东西的人，我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和你说过，说过也算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说清楚！”
“左何楠知道的，我爸是个残疾，右手没了，是被我爷爷亲手拿柴刀砍掉的，因为家里少了三百块钱，几十年前的三百块钱，我爷爷教一整年的书都不一定捞得到，当时我叔叔就指着我爸说是他偷的。”
听到这，爱阳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抚上左手虎口处被皮肤贴遮挡住的弯月形疤痕，又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的时候顿住，垂下眼若无其事地把手放开了。
俞蓝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心念微微一动，嘴唇轻轻抿了一下。
另一边，高大壮继续道：“可那明明就是我叔叔偷的！他做的事他不敢认，不敢认就算了，还栽赃我爸，还装出那种可怜样！我爸手没了人废了，和人家一岁小孩一样，从头用左手学写字学吃饭，天天受人家指指点点……”
揩一揩有些发红的鼻尖，他深呼吸一下之后才继续开口。
“所以我一直很恶心那些偷东西的人，无论他们有多少不得已的理由，偷，本来就不对。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差班的，各种各样的传闻大杂烩一样，所以听了你的那些，我就，先入为主当了真，现在仔细想想，我反应其实一直都过头了……对不起，这事是我干差了！”
突然弯腰鞠了一个躬之后，他看向爱阳。
“后来认识了老板，老板慢慢和你玩的很好，我其实能想到你应该不像传闻里那么……不好。但是当时我……也算是太要面子，想着反正我俩没啥联系的必要，那之前的那些浑事……也不是多大的事。”
“说到最后我其实也挺自私的，你没帮我之前我自信得很，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你，结果你一帮了我我就慌了，就怕自己受了讨厌的人的功，然后开始想方设法给你洗白。”
把目光重新放到俞蓝身上，他咧嘴笑：“从上周到现在，我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你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结果每次都没能问出口，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磨磨唧唧娘们儿似的，今天算是天时地利人和，我就想要你一个答案。”
“如果你真偷了，那我该道歉该谢谢还是照旧，毕竟我爷爷虽然希望我嫉恶如仇，但也不愿看见我变成个是非不分的混球，你继续和老板玩，我也继续和他玩，我们照样互不相干。”
“可如果传闻都是假的，要我再鞠多少次躬说多少次对不起随便说！你心里要是有气，要打要骂我都受着，敢有一句逼话我高能名字倒过来写！只要你之后也能把我高能当个朋友！”
“我们今天就直接把这一切都算清了！我们两个人，两个班，既然以后都是兄弟班，都说亲兄弟明算账，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搞清楚了对大家都好，你就说行不行吧！”
话到最后他的情绪又上来了，拍着桌子的架势不像是要和好，倒像是在喊架。
理达班的人除了爱阳、凤琪和俞蓝，其他人都是一副随时准备上来劝架的模样。
20班早知道自家大壮是什么德行，统一抱臂靠坐在椅子上，就等着看俞蓝反应。
然后他们等到高大壮气势都降了下来，等到黄涛和曾捷发现这边气氛不对要往回走，等到盘子里沾着胡椒粉和孜然的油渍都凝固，俞蓝都是和刚刚一样的表情和动作，除了垂下了眼好像在思考什么之外，并无什么其他的反应。
左何楠对着爱阳狠命眨眼：你准备工作怎么做的！说好的万事俱备就差一声吼呢？！？
爱阳无辜耸肩：可能是日子没挑对，不然咱们改日再来？
左何楠又瞪向凤琪：你不是说大佬不介意别人和他提处分的事吗！为什么我感觉他现在生气了？！？
凤琪战略性打游戏：我不知道我看不见不关我的事哎呀有人抢我野！
无人可抓的左何楠把最后的希望放到了默默吃吃吃的汤润叶身上。
左何楠：兄弟，吃得好吗？
汤润叶：？
汤润叶：要来一口吗？
终于，就在左何楠要被理达这群比音痴的调子还要不靠谱的玩意儿给气疯的时候，俞蓝终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起了那双被灯光渲染得异常温柔的眼。
“行吧。”
高大壮愣愣地听他说出这两个字，还没问出什么行吧不行吧的，就见俞蓝撑着椅背站了起来，和他隔着一张桌子对视。
“那就说清楚吧，看你纠结这么久我也累，传言说的没错，我是被学校处分过，因为偷窃。但是——”
看着高大壮一瞬间耷拉下去的眉眼，他加重了语气：“我从来都没有偷过什么，无论是钱还是物。”
“那……”没等高大壮把“那你怎么会受处分”给问出口，一只大手压到了他的肩膀上，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按回了座位上。
“来来来！都是同学！说清楚了就好！你们刚刚的果汁呢？大家一起敬一杯！”
接过左何楠递过来的可乐，黄涛拍拍高大壮的肩膀，对着还在和爱阳交换眼神的凤琪使了个眼色。
凤琪马上了然，端起自己面前一杯还满着的“橙汁”就越过爱阳往俞蓝手里塞：“班长班长，来，你喝这个！”
“喂，那个是——”
没等爱阳话说完，俞蓝就已经接过那杯啤酒，对着黄涛和高大壮举杯做敬，接着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放下杯子，俞蓝坐下的时候偏头看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说什么？说你喝的那杯是我喝过的吗？
而且……如果没看错……你喝的位置也是我刚刚碰过的……间接接吻应该不算接吻吧？
爱阳笑笑：“没什么，就想说你这样干酒可能会把人帅晕过去。”
至于是把谁帅晕，爱阳抬眼扫了一下那边自俞蓝回来后就有些正襟危坐意味的成晟。
凤琪不知道这其间的弯道，从旁边探出一个头对着俞蓝竖大拇指：“真的！班长你刚刚帅呆了！我要是女生我肯定当场土拨鼠尖叫！”
“啊——好帅啊——”汤润叶和首司配合地掐着嗓子开始喊，惹得周围哄笑一片。
气氛又渐渐活络起来。
明显已经有些醉了的高大壮眯着眼，远远地敬自己对面的爱阳。
“今天……真的谢谢老板了！一直帮我牵桥搭线的……你不知道吧，我啊，之所以和你亲近，就是感觉你身上没有那些学霸那股气！”
“那些成绩好的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对于我们这种差班的……都有点害怕！害怕然后就是不屑，不屑就不屑吧，还老喜欢拿我们成绩不好、将来没前途、对不起父母来说事……”
说到这他突然一拍桌，眼睛瞪得很大。
“我学不进去，我考不好，我承认是我贪玩爱闹，我爸妈的确为我成绩操心，但是我只要愿意担着我以后的日子，对我同学朋友父母，个个都真心实意，怎么着也轮不到别人给我的人生打红叉吧？”
“知道你们班以前什么样子吗？就你们隔壁雅礼那样。我看着都发怵！你们自己怵不怵？你们班现在好啊！我就喜欢那种大家有奔头的感觉……他们班那种死水一潭，和学习机器似的，你问问楼里的老师有多少是喜欢的？不过他们班主任也……”
之后就是一些对老师们的牢骚了。
高大壮酒劲上头，被左何楠他们逮住各种套话，连小学三年级偷亲前桌小班长的事都给套了出来，最后终于被逼得恼羞成怒，一群人在不算宽敞的大厅里你追我赶。不知道是谁往哪扯了条红领巾，他们干脆玩起了盲人摸象，时不时有被桌椅拌得人仰马翻的声音响起。
“一群皮猴子，也不知道等会儿医药费要谁赔！”虽然是在骂着，曾捷却没有要去阻止的意图，只是靠着收银的柜台看大家在闹。
“你可以相信他们的自愈能力要比医院的药水厉害。”
爱阳站在她旁边，目光在店内扫视。
班上的同学基本都在大厅里闹着，黄涛去楼上平台接电话了，俞蓝刚刚被来摆摊的俞和谐叫出去了，暂时不会回来，老板和老板娘也在路边的摊位忙活着，此时这里只有他和曾捷两人。
两人静了一会儿后，爱阳才突然轻轻开口：“老师，你知道俞蓝处分的前因后果吗？”
自相熟之后，爱阳基本没再叫过曾捷“老师”，平时都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喊，只有在偶尔的玩笑时才会蹦出一句“曾老师你好凶哦！”
所以曾捷瞬间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只是学生对老师提出的一个问题，与她和他、亦或是和另一个少年是不是朋友，没有关系。无论答案如何，也不会有影响。
看着场上被大家逗得钻桌子底的高大壮，曾捷声音也很轻：“我不知道，他不愿意说，至少对我是不愿意说的。”
“老师们之间就没有些消息吗？他可是你们的第一名。”
“所以学校并没有公开他的处分原因，只是学籍档案里提到了一些，”曾捷垂眼，“你要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比起躲在别人后面打探，他可能更希望你对他坦荡一些。”
“知道了。”爱阳低眉顺眼地受教，但是曾捷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多少。
所以她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他要是想说当然不会瞒你，他不想说，你还是做好因为这些行为惹到他的准备吧。”
“知道了。”
曾捷：“……我去楼上吹吹风，你看着他们点，别真去找人家店家要医药费！”
目送着曾捷绕过散乱着的桌椅拐上楼梯，爱阳似有所感地回头，果然看见俞蓝手里拿着一根红彤彤的东西走了过来。
“我刚刚好像没说我要冰糖葫芦吧？”爱阳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极为自然地接过了那一串裹着亮晶晶的糖衣的糖葫芦。
俞蓝瞥一眼他小心翼翼拆着外面裹的塑料膜生怕自己的手沾上糖丝的动作，嘴角微弯，从兜里掏出手机看时间。
9:07，虽然是批的十点的假条，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对于他们这么一大群人来说，还是有些晚了。
抬眼扫视一圈过去，他径直朝里面角落里开着茶话会的一群人走去。
“差不多该回去了，大家收拾一下，顺便把那群人给拉一下吧。”踢踢还在激情五排的凤琪的椅子，俞蓝歪歪头指了一下那边已经开始叠罗汉的一群人，再扭回头就对上了成晟有些歉意的目光。
“怎么了？”他低头，声音因为距离较近的原因有些低，用爱阳的话说就是“无论怎么听都感觉下一秒就会深情告白的渣男低音”。
成晟抬头看他，眼睛映着灯光，也是亮晶晶的。她举起手，晃了晃腕上的手表。
那是一个学生中比较习惯用的电话手表，成家父母不允许家里的孩子在上学时带手机，但还是特意给他们准备了用于联络的电话手表，以防平时有什么急事却无法联系。
“我弟刚刚下了晚自习，现在还在来找我的路上。”成晟朝门口看了一眼，“刚刚打给他没接，不知道到哪了，能再等一下吗？”
俞蓝跟着回头，却是和门口舔着糖葫芦的爱阳对上了眼神，后者还冲他歪歪头，笑容比糖葫芦还甜。
“等把他们拉开还要些时间，你再试试看能不能打通，问清楚他到哪了，”俞蓝扭回头，余光瞥见凤琪又要再开一局，马上眼疾手快地一把夺下了他的手机，意思很明显。
不把那群人料理完就别想拿回手机。
待凤琪不情不愿地离开之后，他才继续看向成晟：“实在不行就等一下和曾姐说一声，他们先走，我陪你继续等。”
“好，那我先联系他。”成晟感激地对着他点点头，手指在手表的显示屏上戳戳点点几下之后，“嘟嘟嘟”的连线音在这方小角落一声比一声清晰。
但这一切都比不过那声穿透大厅喧嚣的稚嫩的“姐姐”清晰。
“小昱！我在这！”成晟惊喜抬头，冲门口背着书包有些局促的小少年挥手。
俞蓝把凤琪的手机揣进兜里后也回头，却在看清成昱的脸的一瞬间愣住。
这个小孩……
没等他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听到姐姐呼唤的成昱自然而然地看过来，于是也刚好看清了他的脸。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得措不及防，也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成昱刚往前迈出一步就像是被什么吓到一般，马上转头就跑，刚好和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门边的爱阳撞上，爱阳往后退的时候一脚踩空门口的台阶，乒乒乓乓压翻了好几张摆在外面的折叠桌椅。
反应过来之后从里面追出来的成晟和俞蓝只来得及看见他跌跌撞撞闯过路口红灯的背影。
发现白着脸撑墙站起的爱阳时，成晟马上跑过来想要扶住他。
反观俞蓝，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往外追出了十几米才停下脚步，回身和爱阳对上视线的时候，脸色也是如出一辙的苍白。
“没事吧爱阳？有没有受伤？手有没有折到？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刚刚为什么这样！”抓着爱阳的一只手，成晟不断道歉，发现俞蓝走到近处的身影之后，她的歉意更浓了。
“他马上小升初了，因为学校的原因一直和我爸妈冷战，刚刚可能就是压了很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了。现在他应该是自己回家了，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不好意思！我先给他道歉了，回去之后我会再和他好好谈谈的，对不起！”
从爱阳的身上收回目光，俞蓝皱眉：“学校的原因？”
成晟有些不明所以：“对，我父母是想让他在二中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愿意，吵过好几次了，我问他也只是说不想去。”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可能是叛逆期提前了吧，我也在试着说服我父母看看要不然就让他去一中吧。”
“一中挺好的，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搞清楚他为什么那么抗拒二中，如果是什么难言之隐一直不解决，憋出毛病了可不好。”爱阳看着俞蓝，扯起了嘴角。
如果他刚刚没看错的话，俞蓝刚刚第一眼看见那小崽子的眼神明显不对，之后还比人家亲姐姐追得远……
而且，那小崽子也是在看见俞蓝之后才跑的吧？他在怕俞蓝？或者说，他不去二中会和俞蓝有关系？
俞蓝看了他一眼，没应声。
这么苍白的脸色不像是摔的，倒是和昨天晚上见到曾姜宇的时候差不多，而且刚刚他突然往门边走的动作也很奇怪……
所以，会让他有那样反应的是五岁到十二三岁的孩子？他到底在怕些什么？
两个人满腹关于对方的心事，面上却没有表现分毫。
成昱的到来又逃走也就如一个小插曲一般，在大家的有意无意之下被放了过去。众人收拾妥当，终于拉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学校走去，引起路人的频频侧目。
一个少年走在街上或许毫不起眼，但是一群少年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总是能在一瞬间吸引无数的目光，那是追逐着青春的光彩的未老的另一些少年。
回到学校清点完人数之后，众人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拢住被子就是一场好梦，但是有两个人注定没那么容易安眠。
站在窗边盯着翠绿的折鹤兰看了不知道多久，俞蓝终于拿起了手机。
摁亮屏幕之后直接就是和成晟的聊天页面。
新的十几条消息全是成晟发过来道歉的，但是仔细想来，她也没什么需要为弟弟的逃跑对他道歉的，或者说，该道歉的也不应该是她，也不应该是这件事。
长出一口气后，他手机轻点屏幕。
Blue：初二上期开学前一天，你有没有回过学校？
Blue：一个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道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