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木更更

7、Jose

　　吃过早饭，方行想着找个理由去找卫来，但一通电话打乱了他的计划。
　　“方行，我回国了，快来G市机场接我。”
　　听着话筒里Jose的声音，他甚至以为自己接错了电话，重新看了一眼手机号，的确是Jose的国际号码。
　　“不是，你怎么回国了？现在你们不在休假期啊！”国外可没有寒暑假。
　　“我回国还要看有没有假期？那破大学我都挂了多少科了？肯定是毕不了业了。”Jose坐在行李箱上看着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语气满不在乎。
　　方行彻底服了，这家伙还知道自己肯定毕不了业，还真是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啊。
　　“行，那你去地下停车场等我，大概得一个多小时，现在路上早高峰，有的堵呢。”
　　挂了电话，方行随意换了一件衣服，戴上口罩打了辆车去机场。
　　坐在机场出口柱子旁边的Jose开始找起了地下停车场，他一边看那些悬在上方的花里胡哨的指示牌，一边机场出口大厅里来来回回打转。
　　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十几分钟，周围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好奇打量他，左看右看，也没发现几个工作人员，至于询问路人……算了，他还是再看看指示牌吧。
　　“underground parking，电梯，这边好像……”看着上面小小的箭头指示，Jose陷入了沉默，这个向上指的箭头，到底是上面还是前面？
　　刚才他是按照前面走的，根本没找到电梯，不如现在往上走，看看能不能找到。
　　Jose拉着行李箱，上了一处扶梯，然后成功的进入了转机候机厅的安监大厅。
　　“……”
　　他就说他不认识路，非让他找什么地下停车场，Jose恼羞成怒彻底摆烂，坐在安检大厅里不动了。
　　一个小时后，顺利到达机场地下停车场的方行，几乎是以逃命的速度下了车。
　　这一个小时，Jose过得疲惫不堪，方行也没好到哪里去，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出租车司机这么爱聊天，他已经尽量不开口表示自己不愿意陪聊，可一个小时的时间，这司机快把他祖宗八辈都打听清楚了！
　　下了车，他就往机场出口的地方张望，那里三三两两聚着不少拎着大包小包等车的路人，但都没有Jose的身影，只好给他打电话。
　　“喂，Jose，你在停车场哪呢？”方行是知道Jose有点路痴，也就没准备让他来找自己，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他的路痴程度。
　　“什么？你在转机大厅的安检处？这两个地方也差的太远了，怎么会跑哪里去？”他对这个路痴彻底服了。
　　等方行气喘吁吁地找到他时，这人已经对着地勤小哥哥开上屏了。
　　“那你们上班还真的挺辛苦的，一天面对这么多奇葩，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吧。”这个找地下停车场跑到转机大厅的最大的奇葩毫无自知之明，肆意的评价他人。
　　苦命的打工人最听不得有人对他们工作艰辛的理解，像是找到了人生知己，那小哥哥拼命地点头，但碍于职业素养，在吐槽出口之前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Jose长了一张温柔多金的帅脸，一双桃花眼注视着别人的时候，像是注视着爱人，深情款款。再加上他一脸认真，两人虽然是来回客套话，但眼看着小哥哥的脸慢慢红润了起来。
　　“咳，不好意思打扰你们雅兴，Jose，我看你已经不需要我来接你了，是吗？”方行实在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儿看他散发魅力，忍不住打断道。
　　那位小哥哥像是突然回了魂，意识到自己实在是说的太多了，连忙收声，十分熟练地换回职业化笑容。
　　“抱歉，耽误您时间了，刚才和您聊天很愉快，欢迎您乘坐中国国际航空，祝您生活愉快。”说完，冲Jose和方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如果不是离开的速度过快，这番举动确实称得上完美镇定。
　　“你来的可真不凑巧，我还没和人家上联系方式呢。”Jose一脸哀怨，目送小哥哥离开的背影，刚才那个小哥哥真的很有趣，他们相谈甚欢。
　　“那我为他庆幸，今天是他的幸运日。”也就是在中国，没人知道这花花孔雀开屏有多频繁，一年365天，他哪天不觉得别人有趣？
　　被人揭穿Jose也毫不在意，耸了耸肩，笑得一脸温良。
　　方行也就吐槽两句，才不管他对谁开屏，只要不开到他面前，全当没看见。
　　“走吧，你准备回哪？”方行拿出手机打车，准备先把他给送走。
　　Jose见他直接转身就走，回身拉起行李箱追上他，中间差点碰到从电梯上来的路人，“真不好意思，我在追人，见谅。”
　　“不是，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不邀请我去你家住吗？我在国内可没有房产，你忍心把我丢在冰冷的酒店里吗？”
　　方行被他吵的头疼，但如果不搭理他，只会更加的起劲儿。“嫌你丢人，不邀请，忍心。”
　　“你可真是太无情了，一点意思也没有。”Jose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方行面无表情，“谢谢。”他可一点都不想有意思。
　　这次两人成功的回到地下停车场，方行先在手机上给他定了几天的酒店，然后开始打车。
　　“这几天你先去酒店待着吧，我明天正式开学，等我空下来再带你逛逛，你……”方行扭身跟他说话，发现从刚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竟然没了踪影，再定睛一看，那人正跟一个女孩儿聊得开心。
　　“……”
　　不愧是你，花孔雀。
　　方行此时此刻很想就把他扔在这儿，心里一直默念：好色罪不至死，罪不至死，长舒一口气走上前去。
　　“我觉得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安顿下来，你觉得呢？”
　　Jose听着这句咬牙切齿的话，深知方行的忍耐力马上就要到极限，只好不舍的同女孩儿道别：“真想和你一起去看佛蒙特州的枫叶，相信再过不久它们就红透了。”
　　“那也许需要缘分。”女孩儿笑道，冲两人摆了摆手，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方行，她可真是个好女孩儿，那么自信，那么张扬。”Jose性取向虽然更偏向小男生，但这种大方自然的美，任谁都会迷恋。
　　方行不听他扯，拽住他的胳膊将人带走，“那今天也是她的幸运日。”
　　坐上去酒店的车，方行可算是松了口气，接下来只要把这家伙丢进酒店，就算是彻底解脱了，不管他想撩多少男孩儿女孩儿，他都眼不见为净了。
　　不过……
　　“你为什么要来中国？不是刚交了一个小男朋友吗？”碍于司机在场，方行压低声音问他，谁知这人根本毫不在乎，直接跟他哭诉起来。
　　“别提了，我本来打算带他出去旅行，谁知道正好抓住他出轨，你说，我这么帅，这么有钱，还这么温柔，他为什么要出轨！”
　　车子正在此时突然紧急刹车，方行身体惯性向前倒，伸手扶住前面的座椅才再次坐直。
　　司机显然是听到了这句话，眼睛频频朝后视镜上张望，连车速都降了下来。
　　方行咬牙看了一眼那个还在戏精拿着手帕假哭的人，恨自己为什么要多嘴问那句话。
　　不过这的确是个怪事，或者说，Jose的每段感情结束的都很奇怪，他虽然很花心，几乎是见一个爱一个，但每段感情开始前都会认真追求，而且在相处过程中从不劈腿，花钱也很大方，但每次不是被分手就是被出轨。
　　有时候方行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Jose不太行……
　　“我劝你收着点儿，别在这儿丢人。”虽然被出轨听起来的确很难受，但他知道，Jose没有多伤心，也没多喜欢那个交往了不到一个月的男朋友。
　　“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难怪你那个青梅竹马不喜欢你。”Jose哼道，收起手里依旧干净的手帕。
　　方行被这句话噎得心口疼，心想他被出轨真是活该，他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吧。
　　接下来两人都彻底安静了，谁也不搭理谁，司机恢复了一开始的行驶速度，Jose靠在椅背上懒散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象，方行则拿出手机戳了戳他哥。
　　“哥，你在干嘛？”消息发出去好几分钟，他哥都没有回复，方行无聊地点开他的头像，再关掉，再点开。
　　‘你拍了拍卫来’
　　在一次意外发现这个拍一拍功能之后，方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开始疯狂拍一拍他哥。
　　‘你拍了拍卫来’
　　‘你拍了拍卫来’
　　……
　　“别拍了，再拍脑震荡了。”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卫来原本是在开组会，他原本是不用去的，毕竟他还没正式毕业，不算教授的研究生，但这次的实验数据很多他都参与了，所以也破例让他跟着一起讨论。
　　开会的时候他把手机开了震动，结果就是差点没把他的腰给震麻了。刚开始还以为是那个群聊，点开一看发现是方圆圆这小子在对话框里直拍他。
　　方行见他哥终于出现，一扫刚才的无聊疲懒，坐直身体跟他哥聊天。
　　“哥，你忙什么呢，这么久才回我。”
　　“本来还可能需要更久，谁让你一直消息不停，教授都注意到了，让我赶紧先处理。”
　　“那今天不能见面了吗？”
　　“嗯，这几天都会很忙，你把你的课表发给我，我看看咱们时间什么时候重合。”
　　“好吧，那你接着忙吧。我这会儿不在家，回去就发给你。”
　　“行，你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玩太晚。”
　　卫来倒是不担心方行交什么坏朋友，就是担心他和朋友去什么不好的地方，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儿，胆子都非常大。
　　方行答应了，他原本就没什么兴趣出去玩。
　　和卫来聊天结束，方行像霜打的茄子，再次蔫儿了。
　　一旁的Jose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嫌弃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家伙，真被他哥勾了魂儿了，一点儿出息都没有。
　　把Jose扔到酒店，方行一刻也没多待就直接回了家，还没在沙发上躺几分钟，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他生怕又是Jose打来的，接通之前特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标着两个大字“妈妈”。
　　他快速的接通，“妈妈，今天感觉怎么样？你那里现在应该是晚上十点多了，怎么还没休息？”
　　“马上就要休息了，今天感觉很好，想着你这时候应该起床了，就跟你打个电话。”
　　方行听着电话里有些失真的温柔话语，笑得柔软。
　　“你在国内怎么样，我就说先找个阿姨照顾你，你非不要，现在连饭都吃不上吧。”
　　方行笑着说：“妈妈，现在国内外卖可发达了，而且我还能出去吃啊，放心，饿不到的。”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而且，而且哥哥也会照顾我。”
　　“是了，我都忘了还有卫来，他怎么样，好久没见了，还真是想他。”
　　说起卫来，方行话就多了，“哥哥现在很厉害，直接保研了，听说那个教授的研究生很不好考，但却很器重哥哥。”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优秀，委屈你吃几个月外卖，我和你爸大概十月底回去。”
　　“不着急，你们慢慢玩嘛，我能照顾好自己。”面对妈妈，方行既不稳重也不毒舌，在他心里，他还是那个拉着妈妈手撒娇的小孩儿。
　　两人隔着电话聊了许久，直到那边方平催他妈妈睡觉，“圆圆，跟你爸爸说几句话？”
　　“不要，不想跟他说话，妈妈，你照顾好自己，挂了。”
　　“哎，这小子。”林秋看了一眼挂断的电话，笑着调侃方平，“你儿子还记仇呢，你说说，非得跟他吵架，这下好了，连话都不想跟你说。”
　　方平才不在乎那小崽子愿不愿意跟他说话，走过去抱起自家老婆，“睡觉，你今天算熬夜了，都说了在国内饿不死他，你非不放心。”
　　林秋拍了拍他的胸脯，睨了他一眼，“是谁刚才趴我跟前儿偷听电话？”
　　“我那是听他有没有跟你告黑状，谁想他了？”
　　林秋闻言笑得更开心了，“是啊，谁说你想他了，哈哈哈。”
　　挂了电话的方行却没心思再去睡懒觉了，他想起临回国前跟他老爸大吵一架的事情，那还是第一次跟老爸吵架，虽然是他单方面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