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施夷则

22、第二十二章

　　恍恍惚惚间，三年光阴就无声无息地挤过了指缝。
　　这一日，春光大好，我哼着小曲拐进蔻色的院子，小径旁奇花争相绽放，真一幅美不胜收的风景。刺啦轻响，我立马止步，想也不用想我的最佳着装黑纱斗篷给挂破了。我回头一瞧，果不其然，路边的一朵娇艳玫瑰正纠缠着我的黑纱。都已习惯了这套路，我直接撕裂黑纱，将斗篷让给了玫瑰花。
　　“你已经弄坏了我九十九套斗篷了。”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蔻色折下一支鲜红桃花，丢入挎在胳膊上的竹篮，懒洋洋地对我娇嗔道。
　　我索性脱了斗篷，步入花海，走到蔻色身边，接过她臂上竹篮。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蔻色随即转身坐到花圃凉亭中，轻抿茶杯，润了润嗓子，方道：“先说清楚了，今年做的胭脂，我要送给央歌几盒，这是年前便应下来的，所以没你的份了。”
　　我继续蔻色未完成的事，大把大把地摘下妖娆桃花，扔进竹篮。待篮子盛满了花，才歇下走到亭子里道：“我阿蘅是什么人，岂会干横刀夺爱的苟且事！”
　　“你干的苟且事还少吗？”蔻色反问。
　　“哎呀呀，蔻色你说的真准，就是干得少了些。所以大清早的，我特意跑来找你合计着苟且一下。”我面不改色从容地从袖口掏出几份邸报，打开头条，递给蔻色。
　　蔻色慢悠悠地从竹篮中挑出支桃花，斜插入鬓，方睨着邸报，软语读道：“天都邸报，蓬山神君新收弟子三年蒙面，各路神仙猜疑不断众说纷纭。”
　　“这有什么好看的？”蔻色反问。
　　“的确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我阿蘅也有一天能上天都头条！”我喜滋滋道，可真是不容易，我这样的路人甲竟能登上天都邸报，那是万万年也砸不到的馅饼。天都邸报，一直就是天庭核心领导层的喉舌，这便说明了咱阿蘅至少在天帝洗脚时关心过一句，方登了头条。
　　蔻色轻叹：“人家天庭关心的是慕仲。”
　　“嗯，嗯，的确沾了师傅的光。”我喝了一口雨前龙井，悠悠道：“但现在重要的是钱，而不是人。蔻色，再瞧瞧下面的小报，保证你看得热血沸腾。”
　　蔻色翻过天都邸报，黑水晶似的眼立即瞪得有些变形了，讶道：“东海知音！”
　　我颇有些得意洋洋了，天都邸报是有官方背景的大报，只要是修真者聚集的地方都能用灵石买到。可这东海知音却是盛传在民间的第一八卦爆料报，常常是有市无价，极难得手，整个蓬山也未必有上五份。这期东海知音还是我从经纬阁漂亮小道士手中连哄带骗顺来的。
　　蔻色手一抖，双目发光道：“东海知音我快十年没有买到过了。呃，这期的头版是，可怜女子容貌尽毁被迫蒙面三年，大义凛然的师傅啊为你撑起一片天！
　　蔻色声音清软，听起来特别的甜糯，只酥到骨子里。
　　“本期特刊：东海知音特查小分队带你探究蓬山五弟子黑纱下的容颜。近三年来对于蓬山神君新收的弟子，仙界一直颇为关注，特别是此女长期蒙面，从不露出真实面容，使得本就神秘的蓬山派更加令人好奇。顺应这股热潮，不少赌庄趁机开出关于此女容貌的盘口，据特查小分队最新得到的情报来看，最高赔率赌此女美艳惊寰的已到达一比一百。为何众神认定这位神秘的五弟子丑胜无盐呢？据在蓬山派内部的东海知音的热心读者反映，五弟子入门之前曾受情伤，容貌尽毁，幸得蓬山神君怜惜，收为弟子，故五弟子每现身时必蒙面。但另有一说，乃言此女容颜与昔日蜀山舜华极为相似，慕仲旧情难忘，又怕众神知晓，便让五弟子日日蒙面……”
　　“这里面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心痒难耐的？莫非你真的相信什么慕仲旧情难忘之类的，对他下手么？”蔻色抬起头问道，水眸里尽是疑惑。
　　我闻言，一口茶呛在嘴里。将六界第一杀神慕仲扑到在床上？呃，我一条性命好像不太够用。可不知怎么的，我眼前却又浮现出那日我抓着慕仲衣襟，他春光微泄的妖魅模样，心口一阵火热乱跳。
　　美色误国，红颜祸水，我急忙默念起来，良久，方对蔻色嬉笑道：“漂亮男人到处有，关键是怎样让漂亮男人投怀送抱！所以，总得需要钱财的。”我指着东海知音的一个疙瘩处，重重道：“赌我容貌的最高赔率已达到一比一百，蔻色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上天送给我们的金山银海吗？既然上天如此优厚我等，我们也不好意思推辞了吧。”
　　蔻色媚眼遽亮，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脸蛋，狼似的如饥似渴。
　　我估摸着已打动蔻色了，笑道：“蔻色，我当你是亲姐们才将这等好生意告诉你。其实你妹妹最近手头有些紧，想向你借点赌本，这样吧这桩买卖成了的话你二我八。”
　　蔻色极为肃穆道：“你二我八，毕竟你没钱。”
　　有钱的是大爷，但也不用这样大爷吧，我讨价还价道：“蔻色亲姨呀，你要大头的，总得给侄女留下点肉末啊，侄女住在南山园一年的饭钱不少啊。”
　　“不是亲姐妹么？怎么辈分一下子就涨到姨侄女上了，我可承受不起，到时候阎君老头又得找我理论了。”蔻色微微笑道：“阿蘅侄女，姨不是给你留了一口的吗？”
　　二八分，二八分，几乎是没有啊，我沮丧道：“这肉末也太丁点了吧，塞牙缝都不够。”
　　蔻色忽的站起，一张俏脸移到我眼前，柔声道：“让姨瞧瞧你的牙缝有多大，帮你补补牙齿。”
　　瞧着蔻色兴奋莫名的眼神以及她指间溢出的淡紫色光芒，我一阵发毛，遂笑道：“阿蘅每日认真刷牙，一日三次，一口洁白钢牙，绝无蛀牙，亦无牙缝。”
　　我说得是咬牙切齿，蔻色笑得是倾国倾城，真真是美人钢牙两相欢。
　　“我且去取了积蓄，便立即前往东海地下赌庄。”蔻色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掏出副白玉算盘，啪啦啪啦一阵乱响后，蔻色极为满意地夹着算盘踱步出了花圃。忽的，蔻色回眸一笑，媚态横生，娇滴滴道：“阿蘅我差点忘了告诉你，这次经纬阁的监考官是无崖子，这孩子可是号称仙界考场四大名捕之首，你不能小觑了，小心跌了跟头。”
　　“呵呵，多谢提醒。”我轻松笑道。如果连这点消息也不知晓，那不是我太小瞧经纬阁的毕业大考了，就是我阿蘅混迹阎君手下的三千年全睡大觉了。
　　“哦？有准备了？”蔻色眯眼，随即从瑰色水袖中取出一枚水晶球，轻轻旋转，水晶球犹如圆月般清辉明丽，“阿蘅，这是我最新炼制出来的记忆球，可以复制下任何影像文字，实乃考场必备作弊道具。”
　　“怎么算？”我习惯性问了一句。
　　蔻色笑道：“内部亲情价，只收你一根青丝。”
　　我着实垂涎那水晶球，一般的作弊手段无非都是文字传递，可这水晶球却是突破到了立体图像层次，完全可以手把手地教你如何发出一个法术。但蔻色所要的东西实在太古怪，上次是眼泪，这次是头发，事有异常必为妖，思及此，我咬咬牙道：“听闻此次考场设有屏蔽设备，就是为了防止神识传音这等高级法术作弊。”
　　蔻色一笑：“那套屏蔽设备是我炼制的。”
　　果然是树根从内部烂起啊，我叹息着，掀起衣角，露出里层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道：“蔻色，总不能让我熬夜的辛苦白费了，况且我习惯了老传统法子，用起来顺手。”
　　蔻色抿着艳丽的唇，似笑非笑道：“阿蘅，你念旧的毛病一直改不了啊，总是喜欢第一眼瞧中的，哪怕以后的更好。”说罢，蔻色踏云往东海而去。
　　我愣愣地在花丛中待了半个时辰，才想起今日就是经纬阁三年毕业大考，便拔腿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停电是杯具，隔三差五的停电是巨虐，如吃饭频率的停电是蹂躏~~~~
不用怀疑，我正处于被蹂躏之中……
%>_<%
冬天停电是没有办法滴，但慕仲是神奇的，俺们争取保持这“缓慢而深情的”更新速度，不许过分抗议（偶尔还是可以的），否则我将直接变成内蒙古列车让雪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