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定》妄怜

1、chapter01

　　些许蝉鸣点缀了夜空，流水无尽。

　　“何晟？”
　　直到有人拿出自己准考证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何晟答到。
　　晃卡的那人拍了拍自己胸脯：“你想什么呢？我天菱第一美男子沈闻可以帮你答疑解惑哦。”
　　何晟抿着唇，又想了一会。
　　“去你的，怎么，考的特好？”他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说到底还是心慌。
　　蝉鸣哪能形化成星星飞天上去？
　　天上哪能流下水来？
　　这都乱套了。
　　他不知怎么就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寻思了半天。
　　自己心里想的，这会儿自己还得寻思。
　　美男子敲了敲桌子：“你怕什么啊，三模考那么好还不够？”
　　“但是我高考那天没发挥好……”何晟还想继续解释，就听摆在桌上的闹钟响了，定时九点。

　　在一个小包间里，坐着一桌天菱一中重点班的理科高考生。
　　这主意还是沈闻出的，说什么定点查分有仪式感，组团查分有落差感。
　　仪式感不知道算不算有了，反正落差感是有。
　　他们每人几乎都在闹钟响起的时候颤抖着拿起手机输准考证号。
　　过了大概半分钟，就陆续出现了不同的叫喊声。
　　这声音分三个派别。
　　第一派是开心的，因为自己考了理想成绩或是够上了理想大学分数线。
　　第二派是沮丧的，因为自己的分数与期待分数和理想大学失之交臂。
　　而何晟自成一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了晟哥，考的不好啊？”属于第一派的沈闻满脸笑的伸过头来看何晟的成绩，“我跟你说啊，考不好了下回可以……”
　　第一派笑得最大声的人看清何晟成绩以后不光立马闭嘴，不笑，还想抽自己：“操，我他妈还想安慰你，我就是嘴欠。”
　　这什么天文数字。
　　数学150，英语146，语文121，理综300，总分717。
　　“行，什么也别说了，我就不配当理科生，高考状元非你莫属。”
　　从第一派转到第二派也挺容易的，只要伸头看看旁边人的成绩，就能以快到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速度迅速转进第二派。
　　“啊？”何晟听见他说“高考状元”，刚睁开眼，稍微瞄了一下就又把手机扣过去，“靠，我七百一十七啊？”
　　人家不是没考好，是根本没看。
　　但是……
　　这分能用“没眼看”形容？
　　沈闻冷笑几声说：“对，你七百一十七，你厉害。”
　　“你呢？”
　　“我？我六百六十九。”沈闻把手机伸到何晟面前给他看，还贴心的帮他读出来，“数学一百三十四，英语一百三十六，语文一百一十，理综二百八十九，总分，六百六十九。”
　　读完就有人喊：“卧槽，谁那么牛逼啊。”
　　“牛逼个屁！你敢说我在班里算考的好的？”沈闻回敬说。
　　这群理科生笑成了一片。
　　不管考的好不好，高考完了对他们来说就算是一种解放。
　　沈闻看大家这么“支持”他，从座位上站起，敲敲桌子：“诶，别笑了各位，我这点分哪算什么。比起我，你们是不是应该更好奇某个人考了多少分啊？”
　　人们都在起哄，有的在配合沈闻说“谁啊”，有的在叫“晟哥”，而有的女生静静的望向沈闻，等他开口。
　　“来，鉴于大家起哄得这么热火朝天，我给大家念一下啊。”他清了清嗓子，“我晟哥，首位数字——”他伸手比了个“7”。
　　听声音就知道有人中途放弃了。
　　“七百多少？”有个心理承受能力好的女生问到。
　　“七百一十七！”
　　“操。”
　　沈闻真他妈是个好兄弟。
　　真正的好兄弟就应该在你耳边突然大叫一声。
　　然后吓你一跳。
　　“你给我滚蛋吧，一会隔壁大街的人都听见你叫唤了。”沈闻口中的某个人拿着沈闻和自己的手机和准考证，把沈闻拉到包间门口，“我们先走了啊，你们也快点，下午好像要返校。”
　　沈闻出门站稳了以后立马夺过自己的东西：“考的好还不让人说了？”
　　某人没搭理他，等出了大门才小声跟他说：“丢人不丢人？上届状元七百三十多呢，我可没那么厉害。”
　　“这次卷子难嘛，正常。”
　　正常你个大头鬼。
　　何晟叹了口气说：“彼此彼此，我看你高考比你三模高了不少啊。”
　　“高了不少，跟你也差了不少。”
　　“还行，不是特别多。”
　　“是，您寻思着怎么才算多？都快差五十分了还不算多。”沈闻又冷笑着说，“你和你表哥那才叫差的不多，好像就几分吧。”
　　“没事干嘛跟我表哥比？”
　　“为了凸显出我晟哥的牛逼气质，必须不能跟上届比。”
　　何晟心说我可真特么谢谢您。
　　其实不用沈闻说，他自己知道他跟上届差了多少。
　　上届那位，数学英语全满分，理综就错了个生物的选择题，语文就不说了。
　　毕竟一中有个惯例——理科生语文不太好，但文科生数学还行。
　　不知道是什么鬼惯例。
　　反正任凭怎么说，人家也是考了730多。
　　“但是他俩有个共同点。”
　　“你别跟我说叫‘都是状元’。”
　　何晟点头后又出现了第四派，沈闻独创的“现在就想打架”派。
　　“行，我算是知道了，你认识的高考状元就特么是批发的。”
　　去你妈的批发。
　　“少放屁了，咱们提前回去一会，找老刘去。”
　　“哦呦。”沈闻拦在他前面，“想找老刘问名次啊？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口是心非呢，真是我莫大的罪过。”
　　“滚。”何晟踹了美男子一脚，把他从自己视线里请了出去，还算轻。
　　成效也不错，至少美男子一路都没开口说话，他耳根清净了不少。
　　一中环境很好，别的重点高中该有的规模都有，只多不少。
　　他们高考，以天菱一中特有的进度来说，高一高二的学生们还在上课复习准备期末考，有几个不好好学习的逃课出来，正被保安拎着耳朵训。
　　年级主任老刘是他们班主任，任教数学，办公室在五楼，旁边就是空空荡荡的高三重点班。
　　何晟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
　　“来来来，我的宝贝儿。”老刘开门见是何晟，一下就把他揽在了怀里，“第三啊，不愧是我教出的好学生。”
　　沈闻激动这么半天才第三啊。
　　“别这副表情啊，省第三，不错的啦。”
　　“嗯，您先别太激动。”何晟从他怀里抽了出来，“我想问点别的。”
　　“老师知道，你想问状元吧？”
　　何晟不置可否。
　　“这次状元就比你高两分，挺遗憾的，是四中的宋康捷。”
　　“害，这次四中可是烧了高香了。”有老师附和到。
　　“是呢，这怎么说，发挥超常？”
　　何晟和沈闻都知道，一中和四中早就是死对头了，各种考试都要比，竞赛比，活动也比，而四中每回都紧跟在一中屁股后头，本来以为四中要跟一中比命长。
　　没想到。
　　这是憋着个大招呢？
　　“想好填什么志愿了吗？”
　　老刘怕一会真烧起高香来，提了一嘴“填志愿”，各科老师立马住嘴。
　　“难道这就是年级主任的威严？”沈闻小声跟何晟说着。
　　何晟没搭理他，继续回答老刘的问题：“早想好了。”
　　“咱能上天大，还是要上的。”
　　他不知道老刘这话什么意思，接了句：“当然得上，要不然考这么多分白考了吗？”
　　老刘看他还是那副死样子，笑了半天，然后才想起问他：“打算报哪个专业啊？”
　　“我其实挺想进修一下物理的。”
　　物理老师正在嗑瓜子，听了何晟说要去天大物理系，立马不嗑了：“好啊，物理系好啊，以后老师就能找你代节竞赛课了。”
　　“啊……？”
　　真是“荣幸之至”。
　　“沈闻呢，要填哪个？”老刘又回头问沈闻。沈闻正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突然被老刘一提名，还有点“受宠若惊”。
　　“我跟晟哥填同一个专业吧。”他挠挠后脑勺说，“主要是别的我真不太行……”
　　“还行，这分可以了，比你三模高不少。”老刘说。
　　“？”
　　合着您和何晟串通好了呗。
　　是串通好一起拿三模开刀还是串通好一起嘲他分不高？
　　其实也没必要知道。
　　“刘老师，您别挖苦我了……”
　　可怜了沈闻，刚才还在冷笑，现在冷笑不出来了，只能苦笑。
　　他旁边的人不知道哪根筋断了，也跟着他苦笑。
　　“你俩这什么表情？”老刘皱起了眉头。
　　何晟的亲爹何经诚其实想让他读文科，大学去学个法，而他的宝贝儿子不但读了理科，还给他抱回来个探花。
　　下午填完志愿他还跟沈闻说了一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是何晟回到家才知道，自己迫切想回家的心态就是错误的，从头到底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