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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妄想和灾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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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忍冬城周边的地区调查了好几天后才回到附近的营地,哈伊蒙德所察觉到的那道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魔力沿着这片荒原一路向着西南而去。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发现。
哈伊蒙德想,如果迪尔斯真的回到巢穴,那对整个斯尔蒂帝国都是一场灾难,自己必须在他回到潘多拉姆之前阻止他才行。
“可是潘多拉姆有什么?”阿尔斯特皱眉,“他为什么要回那里?”
“潘多拉姆有再生的魔法,那里的一切被巨大的再生符文覆盖,生活在那里的人不老不死,迪尔斯可以在那里获得新的生命。”哈伊蒙德说。
“老师,你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吗?”阿尔斯特犹豫着问,“那你……”
到底活了多久啊。
阿尔斯特看着哈伊蒙德的眼神,还是没敢问出口。
哈伊蒙德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他有时候真的不理解阿尔斯特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但他还是冷静的说,“但那还不是最糟糕的,潘多拉姆是天灾的源头,如果迪尔斯能够控制天灾,那即使是我也没办法阻挡他。”
“是什么天灾?”阿尔斯特迷茫的问。
“它毁灭了潘多拉姆,如果放任不管,也许它会毁灭整个世界。”哈伊蒙德叹了口气,“我们要尽快出发,希望我还能找到回潘多拉姆的路。”
阿尔斯特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军帐的门被掀开了,他转过头,看着法瑟冷着一张脸走进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阿尔斯特殿下。”兰特莎跟在法瑟后面走进来,“我们什么时候向提尔塔的方向进军?”
“随时都可以,既然法瑟在这,你们就听他的指挥吧。”阿尔斯特说,“我有其他事要办,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
兰特莎觉得自己已经把脏话骂出来了,但事实上她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在幻想里把阿尔斯特拎起来来了好几个背摔,她和阿尔斯特对视半晌,然后狠狠的转过脸,拒绝接受这个命令。
我们辛辛苦苦打到这个地方,凭什么要让法瑟率领总攻啊,阿尔斯特殿下,您还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提尔塔现在基本上就是斯尔蒂军队嘴边的肉,不管是谁都想咬上一口,这场仗打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最后一仗的胜利和荣耀吗?凭什么转手让给什么都没干的法瑟殿下啊?
法瑟显然也对阿尔斯特的话也有意外,他挑了挑眉,说,“既然如此,那我……”
“阿尔斯特殿下,如果您打算在和个时候离开军队,至少需要得到凯尔陛下的许可。”安德烈在旁边很冷静的打断了法瑟殿下的话。
“阿尔斯特,我觉得你的护卫教养一直不怎么样,你没有告诉他不应该打断别人的话吗?更何况我还是……”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父亲的。”阿尔斯特没有理会法瑟,对安德烈说。
法瑟脸色难看起来,他盯着无视自己的阿尔斯特,但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带着卫队离开营帐。
“阿尔斯特殿下,你不是认真的,对吧。”看到法瑟离开,兰特莎立刻说道。
“不,我确实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阿尔斯特对他说。
“所以是不是和……”兰特莎看了眼哈伊蒙德,而后者对着她露出了别有深意的微笑,似乎略带警告,让兰特莎把后面半句话吞了回去。
“殿下,我能问您打算去哪吗?”安德烈却把她没说完的话换了个方式问出来了。
“迪尔斯还活着,我要去杀了他。”阿尔斯特看了他一眼,“还有别的问题吗?”
兰特莎听到那个名字,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她的眼神不知觉的移开,无意间却看到诺西亚老师笑着看着自己,对自己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他一定知道玛莎的身份。
兰特莎一想到这个,觉得全身都在冒冷汗,只想找个借口溜出去。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赞同您这样做。”安德烈说。
“喂……”兰特莎拉了他一把,用眼神警告他别再说了,这是他能插嘴的事吗?
“帮我准备两人份的干粮,我可能要去很久,一路上应该没什么可以补给的地方。”阿尔斯特显然没把安德烈的话当回事,看到安德烈还想说什么时,不耐烦的皱眉,“现在就去准备吧。”
这绝对是非常艰难的旅程。
阿尔斯特在看到安德烈为他们准备的路上的食物时由衷的想,他非常确定这些食物应该不太符合哈伊蒙德的胃口,而他的老师一旦吃不好就会心情糟糕,虽然嘴上不说,但那种时候情绪早就摆在他脸上了。
和这样的老师待在一起,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天灾吧。
他对哈伊蒙德所说的天灾还没有明确的实感,但对即将到来的行程非常紧张和兴奋。
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期待着第二天和老师一起去春游或者野餐一样。
难道老师说的没错,自己每次遇到他都表现得像个孩子?
阿尔斯特难得有些心虚的想,他很快把这样的念头甩到脑后,带上行李和干粮去找哈伊蒙德。
他看到哈伊蒙德在营地往西不远的一处山丘上,周身涌动着魔力,似乎在探查着什么,阿尔斯特在旁边看了很久,直到那些汹涌的魔力重新汇聚到哈伊蒙德身上,才走上前。
“老师,我们可以出发了。”
哈伊蒙德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连瞳孔的颜色都变淡了,像被天上半透明的云层遮盖住了一样,过了很久才慢慢恢复。
“阿尔斯特,你想过要继承皇位吗?”哈伊蒙德忽然问他。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吧,老师。”阿尔斯特看着他,无所谓说,“不过老师不是说过不想留在菲尔诺斯吗?我也不想以后都被困在皇宫中。”
“我只是觉得,这样把你从战场上带走会影响你的前途和凯尔陛下对你的评价。”哈伊蒙德叹了口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我不介意。”阿尔斯特说,“而且迪尔斯显然比提尔塔更危险的敌人,老师既然叫上我,应该是需要我的帮助吧。虽然我不明白您为什么需要我,但毕竟事关斯尔蒂帝国的安全,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和您一起去。”
“我确实担心自己不是迪尔斯的对手。”
“老师你在开什么玩笑,他肯定打不过你的。”
阿尔斯特笑了出来,他靠近哈伊蒙德,“没必要和我也撒谎吧,你直接说自己不忍心下手不就好了,毕竟那颗心脏上的伤是你的剑留下的,那颗心脏也是你做的,如果不是你救了他,他肯定早就死了。”
“阿尔斯特殿下……”
“老师别这样看着我,要你去杀死迪尔斯的命令又不是我下的,不过如果老师不想亲自动手,我确实很乐意帮忙。”阿尔斯特笑着说。
“你明白就好,迪尔斯这次必须死。”哈伊蒙德说。
“我知道。”阿尔斯特立刻说,“既然如此,老师还在犹豫什么?”
哈伊蒙德没有说话。
阿尔斯特看着沉默不语的哈伊蒙德半晌,皱着眉追问,“老师,你不会还隐瞒了别的事吧?从菲尔诺斯出来之后,我就觉得老师的情况不太对,您是哪里受伤了吗?如果老师不想耽误时间,我可以让医生直接到这里来。”
“不,不用。”哈伊蒙德甚至有些慌乱的拒绝了,他冷静了一会,然后承认道,“我确实受了点影响,但是不要紧,很快就会好的,只是要和迪尔斯交手确实有点勉强。”
阿尔斯特看了他一会,似乎想确认这些话的真实性,但哈伊蒙德看着他,眼神看上去不容置疑,阿尔斯特确实也没有找到发现什么问题,就在刚刚,他感受到的老师的魔力,甚至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加汹涌和强大。
“好吧,老师。”最终,阿尔斯特妥协道,“如果你身体有什么问题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他们从忍冬城出发,在荒无人烟的原野上行进了半个月,在一个傍晚看到远方出现城镇时,阿尔斯特和哈伊蒙德都松了一口气,阿尔斯特是因为终于有机会见到除了哈伊蒙德以外的人,而哈伊蒙德则小声感叹了一句,“太好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走错方向了。”
阿尔斯特:“……”
自己的老师是不是有点不靠谱啊,我现在有点慌怎么办?
不过好在,他们显然到了一个哈伊蒙德来过的地方,而且终于即将见到别人,这十几天在荒野上度过的日子让阿尔斯特老觉得自己是末日的遗孤。
尤其是在哈伊蒙德说到天灾之后,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一闭眼就会看到菲尔诺斯变成了一座死城。
尤其是今天早上的梦格外真实。
他看到铺天盖地的黑色雾气一团一团的出现在菲尔诺斯的街道上,每一处雾气都在吞噬着血肉和尸体,把他们变成枯竭的干尸,他甚至看到那些雾气朝着菲尔诺斯金碧辉煌的宫殿冲过去,一瞬间吞没了自己的父亲。
阿尔斯特就在这样的画面里被惊醒,他惊魂未定的走出帐篷,看到的仍然是遥远的、似乎永远不会有尽头的荒野,那一刻,如果不是哈伊蒙德站在雪白的黎明里看向自己,他一定会因为这好像没有尽头的旅途崩溃。
到了这种时候,阿尔斯特也不得不承认,不管他再怎么喜欢老师,这样的旅程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他们一直在赶路,跟上哈伊蒙德的速度会耗费他大量的魔力,在休息的时间里,他还要学习哈伊蒙德教的符文,那些从未听说过的规则让他头晕脑胀,睁开眼睛就觉得晕晕乎乎,晚上的噩梦更是让他连觉都睡不好。
最重要的是,因为军队干粮完全满足不了哈伊蒙德对食物品质的要求,哈伊蒙德变得非常容易暴躁,他只要多说几句话,不管说什么,都会让老师露出非常不耐烦的表情,后来几天里阿尔斯特几乎一句话都不敢开口。
这实在太糟糕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和老师谈恋爱,就已经进入到了结婚几十年后相看两生厌,哪怕说一句话他都要嫌我烦的阶段呢?
这个时候,阿尔斯特觉得爱确实不总是盲目的。
就算他还是非常喜欢老师,也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产生“这样的老师也很可爱”的念头来安慰自己,他只想尽快把老师喂饱,好让原来的那个哈伊蒙德回来。
这么想这个城镇简直就是大海里的灯塔,沙漠里的绿洲,拯救阿尔斯特的天堂——已经快要被折磨的失去理智的三皇子殿下看着不远处低矮的城墙麻木的想。
然而此刻的他没有想到,他以为的天堂其实是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而他梦中所看到的一切好像末日降临时的景象,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