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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女人痛痛快快下了山,可到了村长家门口,又坳着说不想进去了。她反悔了,管别人死活去,她既不是索命阎王,也不是济世佛陀。

      男人哄着劝着,“洛儿,那孩子也是荆家的血脉,咱们能瞅着不管吗?以后不见你爹爹了?”

      “我不要姓荆的了,我要姓张了。那老头能耐,让他自己再生一个呗!”女人赌气,耍赖不讲理。

      “洛儿,我的好娘子,孩子是无辜的啊!我们去看看,去看一眼也好!他还那么小啊!你上回也说,那孩子小小圆圆的脸很可爱啊!这一折腾,圆圆的小脸只怕瘦的不成样子了!”

      “谁让他倒霉!摊上那么个娘呢!”女人到底心还是软。

      进了里屋,看见一张大土床上晕睡着一大一小,脸色都很苍白。一个胡子半百的老头坐在床头,见了来人,不待询问,便惭愧地说道,“老夫自以为在十里八乡也算得上一个好手,今日接了二位的银子,却对病症束手无策,实在惭愧。方知果然有人外人,天外天。诊金老朽稍后自当原封不动的归还。二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怎么淋了雨就要死不活的了?难道昨儿个下的不是雨水,而是孔雀胆,鹤顶红?”

      “夫人难道不知,昨儿风寒入侵,虽说难治根,到底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这母子俩体内本就寒毒深重,不知是什么法子压着的!昨儿夜里风雨再一激,寒毒冲破桎梏,直入心脉,老朽是没法子可想了。”

      “哼!不就是寒毒吗?”女人略过床边的大人,直接捞起里头小孩的小胳膊,触手冰凉,脉息奄奄一息,嘴唇乌紫,女子微微使了点力气,轻轻以指甲划破小孩的皮肤,绯红的血珠渗了出来,稍许又凝结成疤,只见得一道细痕,正是寒毒攻心之症。

      好狠的毒!

      “小洛,你救救傲儿吧!”床上的女子不知何时苏醒了,冰凉的手紧紧抓着她,挣扎着求她。

      “放手!”荆洛心中反感,使劲摆脱。把妇人拖到地上,那人依然在苦苦哀求,“小洛,看在爹爹的份上,你救救傲儿吧!”

      “你们武家什么时候这般落魄,救不了自家的宝贝疙瘩,偏生要跑这儿招人嫌!”

      “小洛,是姐姐对不起你!可是傲儿他是无辜的啊!他也是我们荆家的一点血脉啊!你就看在这个的份上,救救他吧!”女人不停地用虚弱的声音嘶哑地央求着,“张大侠,你帮我劝劝小洛吧!傲儿——傲儿他的身子拖不得了!”

      “洛儿,把这孩子留下吧!以后见了爹爹,也好有个交代!”

      “荆水,我不欠那老头的,你别拿他说事!我也不欠你的,你有多远死多远去。怎么?在武家享不了福了,要死了还想着来折腾我呢?我又不欠你们的!——愣头青,我又不欠你们的!”女人突然怒不可遏,有些疯狂的想把眼前一切都毁灭。

      “洛儿,是我错了!咱们回山上去,再也不管这些事儿了!你别难过了!别难过了!”男人紧紧拥抱着妻子,把温暖传递过去,慢慢平复女子起伏的情绪。心里很痛,“洛儿,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别闷着自己。”

      那叫荆水的妇人惨然一笑,似乎在用最后一点力气,半趴在床头,摩挲着少年的头,“傲儿,娘亲对不起你!自打你出生就没让你过上安定的日子,总是东躲西藏,这一回,终究是躲不过了啊!别怕,孩子,娘亲陪着你,一直陪着你,走到哪儿都陪着你!洛儿,姐姐最后求你一件事,你让人把傲儿和我葬在一块吧!这孩子,离了人会寂寞的啊!”

      荆洛正要迈出房门的步子停下了,“你居然离开武家了?你居然离开武家了?”

      “当年娘亲逼着你,害了你,我却没有帮你,是我对不起你!后来你终于逃脱了,我也不想再留在那个地方了。本想就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可是却舍不得这个孩子。洛儿,姐姐对不起你,本来再没有面目来见你,可是,这孩子,这孩子真的很叫人心疼啊!他自打生下来后,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总是跟着我东躲西藏的。可这孩子很乖巧,也不像别的孩子那么哭闹。我总念着,他或许是来替我赎罪的!洛儿,你留下他,好不好?”

      “武家看他不是看得很严吗?你怎么把他带出来的?”

      “洛儿,他不是那个傲儿,你难道没发现,他才不过四岁的样子吗?那个傲儿,是他哥哥,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傲儿,被摔死了,就这么从阁楼上被扔到了地上,他都还没学会叫娘!”女人神色凄苦,难以自抑。

      “洛儿,我们走吧!”男人才不管是这个还是那个,他只管自家的娘子。如有必要,他可以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荆水,你说,这个孩子是你跑出来后才生的?跟武家没什么关系?”荆洛的心情平复后,突然觉得,也许把这个荆家的血脉留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武家的人一直在找我,现在应该是知道傲儿了,可是傲儿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一点都不知道武家的事。我只跟他说,他爹死了,有坏人在追娘亲,所以才要常常搬家。”

      “既然如此,那这个孩子我抱走了!以后他姓荆,是荆家的人。你把这瓶药拿着,足够你支持到武家。要死,回去再死,别再我看见你!”

      “洛儿,让我再看看他,好不好?”

      “还看什么,从明天起,他就没娘了。看着想也白想,不想我弄死他,就自己去武家把事情解决了,要是有麻烦留下,我让他到阴曹地府找你玩去。”不能心软,再也不能心软。那女人活着也是窝囊,不如死了干净,不如死了干净。

      “愣头青,接着孩子。今儿的事,听到看到的都给我当在做梦,否则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姑奶奶可不负责。”轻轻一拂袖,“嘭”的一声老木桌裂开成好几份,“哐”地连连掉在地上。

      村长家的和大夫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都傻了,原来彪悍的张家媳妇还是个武林高手,越发的惹不起了。

      众人连连应道,“我就是一哑巴,今儿的事儿保准烂在肚子里,谁敢乱说,就被雷公老爷劈死。”

      “各位,我家娘子并非威迫大家,实在是为大家着想。江湖中事,沾上一点半点都可能有杀生之祸。平头百姓还是过自己的安泰日子重要,我家娘子是不想大家因为今日之事惹上什么麻烦。偏偏我家娘子又是为善不欲你知,这才这般相告,还望各位心中体谅,切勿顾此失彼才是。言尽于此,在下告辞!”

      出了门去,女子果然冷着脸等在屋外。男人赶紧赔笑着上前,“娘子莫怪!为夫不就立刻跟来了吗?救孩子要紧!救孩子要紧!”“你跟他们说那么多干嘛?偏生就你多嘴,要是还有下回,就让你睡一年的地板,看你能不能吸取教训?”

      “娘子莫气,夫君错了!以后惟娘子马首是瞻,再不违娘子的意。娘子这回可能宽恕为夫?”男人一边哄着自家的娇妻,一边耗费内力护住小孩的心脉;心里颇是欢愉,终于又解决了娘子心中的一个结。

      他家娘子,人人都说冷面冷心,只有他知道,他家娘子是怕了;怕再受伤,所以守着小小的世界,宁愿寂寞着幸福。而他,便只有握着娘子的手,上穷碧落下黄泉地守候着自己此生唯一的瑰宝。

      小孩儿的寒毒在大夫眼中难治得紧,必须得火阳之宝才能祛除寒毒,可小孩的身子弱,哪儿经受得起火阳之物?

      那是在普通人心目中,张耿青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说,他在如今江湖中,是可以放豪言自己武功天下第一的人物。有他一身深厚的内力保护,有珍藏的火阳之宝,救下小孩儿根本是水到渠来的一件事情。

      小孩醒了,一眼见了女子,乖乖地叫,“小姨!小姨丈!”

      接着四下望了望,委屈地问,“我娘呢?我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笨小子!你要是敢哭我就把你扔外面去喂狼。”

      被自家小姨一凶,小孩想哭,可又怕被丢掉,只能委委屈屈地吸着鼻子,眼泪汪汪地一会儿望着小姨,一会儿又看看小姨丈。就是不敢让眼泪流出来。

      “小傲乖啊!你娘亲有事不能照顾你了,让小姨丈和小姨照顾你。你小姨不是想凶你,只是你刚刚才病好,哭着对身体不好。小傲乖,小姨丈给你好吃的果子,你别哭,好不好?”男人软声细语地劝说下,小孩起伏的抽噎声慢慢停下了。

      “傲儿知道。娘亲说爹爹想他了,她要去找爹爹,让傲儿跟着小姨。小姨和小姨丈都会疼我的,只要傲儿乖乖听话。傲儿会很听话的,娘亲还会回来看我吗?”

      望着孩子清澈的眼睛,张耿青突然不敢说了,有些话,对于孩子而言,太过残酷。

      “笨小子,听好,以后你不再姓武,跟小姨姓荆,名字嘛,就叫天。荆天,惊天,恩,很不错。记住了。要是记不住,我就把你扔狼窝里去。”

      “呜呜,傲儿不要,傲儿不要叫天儿。傲儿是傲儿,不是天儿。小姨你欺负人!我要去找娘亲。呜呜——”

      “不准哭!不过是一个名字,你想叫傲儿,就还叫傲儿好了。荆傲,也不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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