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华》连葵

16、第十五章 乐家嫡女有医才

　　待二人一番查探之后，最后达成共识。

　　“乐老夫人，这些药物配的都十分高明！李某不才，请老夫人告知这是出自哪个神医之手？”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十分惊异的看着老夫人，希望得到乐老夫人的告知，医者从来都是惺惺相惜的。

　　崔医师似乎意识到什么偷偷扭头撇了我一眼，众人一听赫赫有名的李郎中如此说来，纷纷放下悬着的一颗心，厅内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老哥哥！您说笑了，哪里有什么神医不神医的！原是我家丫头胡闹配来的，因她大嫂子怕有不妥，你知道的我家老大那身子骨的，她处处忧心惯了的！原来也不该麻烦你的，恰巧今日你在府中，改日定要替我那孙儿再细细调理一番！”老太太笑着说，命人赶紧添了新茶给李郎中。

　　“大公子的病，老夫怕也是回天无术，好生将养便是！老夫人既然得遇神医，大公子的病自当性命无虞！若老夫人能告知这位神医住处，老夫定要讨教一二。不瞒老夫人说，大公子荷包所配的这几味真真是十分高超，若能日日带在身边，确实对喘疾十分有用的！”李郎中以为乐老夫人不肯告知神医去向，只拿丫头打幌子。也是，现在颇有本事的人都性情高傲、恃才傲物，他如今垂垂老矣！

　　“李郎中说笑了，真是我家七丫头胡闹着呢？这方子当真有奇效？七丫头！”老太太有些不可置信慌忙的喊我，众人也都十分震惊。

　　整个内厅一下子炸开了花，李郎中莫不是开玩笑？如果先前是恭维话，这番言辞过后势必不是恭维！什么？我们乐家七丫头是神医？

　　我被当众点名不得不从人群里站出来，满屋子的人都在瞅着我，有惊讶的、有赞叹的、有质疑的！一时间我被推向了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这就很让人不自在了，我十分拘束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可是这个小丫头？”李郎中这个老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那些药物搭配可是出自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小丫头？这么大不过是当学徒背药理的年纪呀！

　　崔医师见到故人会心的笑了，在李老头耳边低语了两句，不知道说什么。李老头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到逐渐平缓，再到满眼赞赏，他捋着花白的胡子，细细的打量我。

　　“恕老夫冒昧，姑娘用在大公子香囊里的药可是有百部、枇杷叶、桑白皮、前胡、杏仁、川贝，这几位药材？”李老头询问我。

　　我寻思这李老头明明是在出题考我，凭着他的阅历里面的两味葶苈子和矮地茶怎么会无从查觉，不过是拷问我这个方子是不是真的出自我手。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回李爷爷，还有两味葶苈子和矮地茶。”我乖巧的回答。

　　“姑娘如何会放这两味药物啊！要知道这葶苈子虽然有效平喘之实症，下气行水消痰。但大公子可是先天不足的体寒之身，如何用的了这大寒的葶苈子呀！”李老头追问我，句句紧逼。

　　“李爷爷，我大哥哥虽然是先天体寒，但是他肺气之闭塞，膀胱之水湿由来已久。宁大嫂嫂，我且问你，我大哥哥可有小便不利，胸腹积水之症状？”我转头询问宁大嫂嫂。

　　“是！七妹妹！确实如此！”宁大嫂嫂惊讶的回答我。

　　“李爷爷，我以葶苈子入肺、膀胱经，以泄肺行水，如何不得？”我反问。

　　“敢问姑娘，用量几何？”李郎中语气里不再有极强的质疑，但依然追问我。

　　“我这是用在香荷中，以气养人，用一钱！若煎水服用量降到半钱！但我大哥哥体寒，当用荷包日日携带为好！”我满条斯文的说，这些东西好像就在脑子里跳出来一般，都不需要多想。真奇怪！我怎么懂这么多。

　　李老头微笑的点点头继续问我，“姑娘又为何会用矮地茶呢？”。

　　“矮地茶味辛、平，入肺、肝经，化痰止咳、利湿退黄；宁大嫂嫂儿，我大哥哥可是面色黄蜡、痰稠难咳？”我问。

　　“确实如此，如此！七妹妹竟然跟真的见过你大哥哥一般！”，宁大嫂嫂着急地说，她好像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众人看我说的有模有样纷纷感到十分惊喜，连连叹服，连郑夫人都觉得不可置信。

　　“七姑娘你未曾见过大公子吗？”李老头十分惊异的看着我，在他看来医者当要亲自问诊，望闻问切当是！不见病人，妄下论断是大忌！这也没错！但是我这不过制香在里面，功效也是天长日久的！我不能跟别人说，我闻到云姐儿一身药气便知道大哥哥吃的什么药物了，在听云姐儿说的乱七八八糟的事情，七七八八的才出来的。谁信呢？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原在园子里见过给大哥哥取药的丫头们，顺耳听他们聊了几句，又见过药材，七七八八的猜出来些。我原也不懂什么，不过自作主张配了些药材。想着大哥哥能早日好起来，今日这般热闹大哥哥却独自留在那阴暗暗的屋子里。李爷爷，是我莽撞了！”我顺口编来一个谎话，满是情真意切，听得那宁大嫂子满眼泪花，只小夭和采薇都迷惑的挠着脑袋。

　　“罢了！老夫今日怎么会强难一个小姑娘呢？”他捋着胡子觉得自己确实对一个小姑娘在苛刻了！随即喜笑颜开的笑起来，满眼都是光亮。

　　“乐老夫人！您真是养了个好孙女儿啊！这丫头颇有天赋，若静下心来，当真是前途无量啊！老夫真是老了啊！”李老头向乐老夫人十分得意的说，好像见到了什么宝贝一样，这是极高的评价，满屋子的人都十分惊喜，唯独乐家老太太面色不太好。

　　“义父！您糊涂了！”崔医生在一边不住的提醒使眼色，崔医生从小是一个孤儿被李老头养大，因来的时候衣服上绣个崔字！李郎中是个善良的人，不忍抹去女孩子原本的姓名。从此便叫李崔！后来医名鹊起，被称之为崔医师。

　　李老头注意到养女的提醒，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也是，如此名门之后，日后定是作为世家公卿的宗妇，相夫教子，掌管一家事务。怎么会去学医呢？

　　“老夫糊涂了！老夫糊涂了！乐老夫人谅解。”李老头十分惋惜地说。

　　“无妨，无妨。李老爷子说的哪里话，是我们七丫头胡闹罢了，不过也难为她一片心意！老爷子，日后我们家大公子还是要劳烦您受累的！且留下来吃杯酒，我们家老太太是日日盼着她的老哥哥过府与她吃酒呢？”郑氏打了一个圆场。

　　老太太和李老头吃过一杯酒，就领着养女崔医师离开了。有留下满堂的妇人们继续说笑。
　　“今个儿姑娘的荷包制得都是各有千秋，老祖宗！您逮给咱娘们定下个高低来！”郑氏是个极聪明能干的！

　　“五丫头贵在样式新巧，六丫头那自然是没的说，七丫头嘛！贵在一片情真意切上，这小云姐儿就是个蒙混好吃的！”太太看着各色荷包，左右为难。

　　“你如今已被宗明扶了正，自然是这乐府的当家主母，你来宣布吧！”她突然拿出一个荷包又扔进盘子里，示意梅嬷嬷递给郑氏，然后一本正经地说。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众人都有些懵了。多少年一直没被扶正的郑氏如今正了声明了嘛！那岂不是二公子和六姑娘也成了嫡女。还没等大家惊醒过来，另一个爆炸的消息也跟着炸开了。

　　“老祖宗！我是托了顾姐姐的福气！原是因为顾姐姐在的时候，惦念着七丫头还小，怕我照顾不好！遂把我这个不顶用的扶了正，盼着我能对几个姑娘一视同仁！”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那我便提老祖宗宣布：今年的彩头，非六姑娘莫属！但是···”，郑氏笑盈盈的继续说，说着郑夫人的周婆子端来一个盘子。

　　“今年老爷特加了彩！五姑娘的和七姑娘的荷包也十分出众，一并得彩！至于云姐儿嘛！”还没等郑氏说完，老太太快人快语的打断。

　　“如今，你这个做奶奶的，还不赶紧自掏腰包给我们云姐儿！不然我们云姐可不认你。”老太太调侃道。

　　一时间众人都跟着调笑，狠宰这位新夫人，逢到这样的喜事，郑氏是躲不过是要多灌些酒的。

　　正在此时外面小厮来报，要准备开席，好戏马上开锣了。都是些端午的应节的老戏，如：《斩五毒》、《盗仙草》之类的。外面的鼓点紧锣密布敲打着，乐府上下到处洋溢着喜庆气氛，众人相拥而去。

　　一夜之间乐府多了两位正夫人，二公子、六姑娘、七姑娘都成了正经的嫡子、嫡女！这怕是乐府十多年最大的人事变动！像这种巨大的变动下，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在众人此起彼伏的道喜的声里，只有五姑娘乐黎满是落寞的躲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