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大人动动心》呦呦无鞋

8、两个选择

　　“你知道《瑶山玄法》在哪？”钟离陌明显将信将疑，他盯着琴峪，问出的话里藏着惊讶与疑虑。

　　琴峪倒还是那副扬下巴，挑眉毛的不屑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怎么？堂主不相信？那这样吧，我先把一卷的下落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找到了，那你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之后我会再考虑告诉你另外一卷在哪。”

　　这些话莫名让钟离陌觉察到了一丝挑衅的意味，他微微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们万阴堂的眼线遍布大江南北，他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时间，都没有找寻到一丝一毫关于《瑶山玄法》的下落，而眼前一个毛头小子竟然说自己知道，实在有种撒诈捣虚的嫌疑。

　　想到这里，钟离陌缓缓地仰起头来，沉冷的目光深深落在琴峪的眼里：“我长这么大，从没有人敢跟我谈条件，你是第一个，很有趣，想来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游戏，”他嗤笑一声，继续说道，“不过，我不喜欢别人在游戏里获得主动权，所以，我准备改一下规则。”

　　一听钟离陌根本没有要和他谈判的意思，琴峪的神色一下子沉了沉，心里有些气不过：姓钟的这小兔崽子真的是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

　　可是令琴峪没想到的是，钟离陌何止不懂规矩，简直就是阿笙提到的变态。
　　只见他似乎很享受琴峪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紧张之色，淡淡扯了一下嘴角后，竟然缓缓地走到了琴峪的面前。他的目光像两根不带丝毫情感的冰锥，看得琴峪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肩膀后，只好低下头去，躲避开他的目光。

　　钟离陌被琴峪的样子引出一声嘲弄的笑，突然抬起手来指了指他身后的阿笙和林堂。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呢，就是我先杀他们其中一个，如果你说出了《瑶山玄法》的下落，我就考虑放过另一个，然后把你杀了。第二呢，就是你说出《瑶山玄法》的下落，我放过你，杀了他们两个。”

　　这话说的丧心病狂，顿时让琴峪和阿笙的神经都紧紧地绷了起来。

　　四周燎炉中的火焰烧的正旺，微黄的火光从眼前晃过，阿笙凝着心神，神色复杂地盯着陷入思忖的琴峪。钟离陌给出的这个选择，更像是一次人性的考验，他猜想，琴峪应该会选择第二，若是他真的这样选了，他也许会恨他，也许不会，毕竟在死亡面前，大多数的世人都会先顾自己，更何况他们和琴峪连朋友都算不上。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琴峪竟然很淡然地扬了扬嘴角，然后眼神坚毅地看向钟离陌，语气平静道：“你给的这两个选择，我一个也不会选。”

　　“哦？”
　　这个答案明显让钟离陌感到意外。

　　“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朝云门派的弟子，而且他们两个人曾经为了换取长生水把我卖给了一个魔头，我本身就恨他们，所以他们的生死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你大可杀了他们，不过我好心提醒你，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估计他们不久就会赶回朝云，若是朝云的弟子死在了这里，保不定你们万阴堂有人走漏风声，当然，堂主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自然不会害怕朝云来报仇，只是万阴堂是否还能在修真界立足，就说不准了。”

　　钟离陌在琴峪说这些话的时候，就阴沉起目光瞪了一眼旁侧的蛇女，当即有杀意波动，看得蛇女急忙垂下了头。琴峪说的没错，万阴堂如今还没达到能够和整个修真界抗衡的地步，钟离陌无论是安排人给朝云的掌门人下毒，还是派人在荒山野岭杀掉朝云的弟子，只要朝云抓不到把柄，他都可以装傻充愣，缄口不言。但是在万阴堂直接杀朝云的人，却是需要三思的事情。

　　琴峪见钟离陌有了顾虑，便继续说道：“至于我吗，你想杀就杀，杀了我，我顶多就是去我老舅鬼帝那里多说几句好听的话，他就会让我还阳了，但是这样的话，《瑶山玄法》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了。”

　　经过刚才的试探，琴峪清楚知道钟离陌这人软硬不吃，还有极强的控制欲，他想要掌控全局的与钟离陌谈条件根本不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赌一把了，赌《瑶山玄法》在钟离陌心中的分量，如果分量足够高，他们活命的机会就足够大。

　　果然，面具之下，钟离陌的眉轻轻皱了一下，紧盯着琴峪的那双眼睛虽然还是冷的，但是多了一抹努力压抑情绪的深沉。

　　他在压抑怒火！琴峪成功捕捉到这一点后，开始等待机会把被动重新换作主动。

　　怎知机会还没有等到，身后的毒蝎糙汉子就气呼呼地踢了一下脚下昏迷的林堂，似乎这一脚并不解气，于是，他凶狠万分的大步朝着琴峪走了过来，紧接着，一把揪起了对方的后衣领，扬起粗壮的手臂把人顺势扔了出去。

　　“臭小子！给你脸了！敢惹我们堂主生气！”

　　琴峪被摔得五官皱起，感觉骨头都要碎了，倒在地上一时起不来身。一旁的阿笙心中一怔，竟莫名生出了可怜之意，想要过去扶起琴峪。只可惜他刚拖着沉重的双腿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天龙用脚踢中了腿弯，那力道不小，他本身又受了伤，一瞬间便失了重心，跪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糙汉子去到了琴峪的跟前，抓着琴峪的脖领把人强行从地上拽起来后，又朝着对方的腹部狠狠锤了几拳。

　　“够了毒蝎！”钟离陌适时开口，没有让糙汉子打死琴峪。

　　只不过琴峪不死也被打得不轻，他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嘴角染着一条血痕，衣服也被扯烂了，露出了胸膛上染了血点的皮肤，在交织的火光里，有一条黑红色的小蛇似乎在吐着信子蠕动。
　　琴峪从不知道他的身上还有这样一个文身，毕竟他也是刚刚适应这个身体。

　　可是四周的人群里，蛇女注意到了这个文身后，眼里顿时显露出了一道异样的情绪，像是惊愕，又像是惊喜，但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她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开始担心起琴峪来。

　　糙汉子不敢忤逆自家主子的命令，只能不情愿的收起砸向琴峪的拳头，把人用力丢在了地上。

　　琴峪再次被摔得咳了两声，尽力把卡在喉咙里的淤血咳出来后，这才擦了擦嘴角，努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抬眼，钟离陌已经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仍是面对琴峪嗤笑了一声，然后装腔作势地抬起手来伸向琴峪的脸颊，琴峪下意识地去躲，却被钟离陌钳住下巴，被迫与他对视。

　　阿笙单膝跪在地上，望到这一幕，一双眼睛红的如同那燎炉里的火焰，伏在地上的手掌没来由地攥了起来。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觉得琴峪如今的模样让他觉得心疼。

　　好在钟离陌只是把遮住琴峪眉眼的几缕碎发拂到一侧后，就松开了他，然后放缓语气问道：“刚才你说鬼帝夜尘是你舅舅，可有证据？”

　　琴峪勾着唇角哼了一声：“长生水这么珍贵，鬼帝没有给朝云，却给了我，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

　　钟离陌微微想了一下。鬼帝夜尘脾气古怪，最看不起的就是凡夫俗子，更不可能把长生水随便给人，可是他却把长生水给了琴峪，还特地在上面施了咒法，替琴峪保护长生水免造他人之手，确实惹人遐想。若琴峪真的是鬼帝的外甥，那他可不能明着杀了他，至少现在不能。

　　所以，钟离陌最终还是后退了一步，他冷着眸子，低着声音说：“我答应你最初的条件，不过你要是敢耍我，我就先割掉你的舌头，然后再慢慢折磨你。”

　　琴峪抬了抬下巴，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让堂主失望的，《瑶山玄法》的下卷就在雾漫林后山的一座石像的右边，紧贴底座下挖三尺就可以找到。”

　　钟离陌听后，稍微勾起唇角轻轻一笑，然后命令毒蝎和天龙赶去了雾漫林。他们利用法术，大约一天的时间便可以赶回来，而在这之前，琴峪他们可想而知的被关进了地牢。

　　万阴堂的地牢如同这名字一样，阴气沉沉的，还又冷又潮湿。

　　琴峪倚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抬手揉了一下自己肿起的肩胛骨，怎知刚一落手，就疼的长“咝”了一声。

　　旁边闭目静坐、调理气息的阿笙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他，心中犹豫了两秒后，竟慢慢站起身来，去到了琴峪的身边。

　　一时间，琴峪有些受宠若惊，以为阿笙定是要关心他两句，忙低了低头，讪讪地笑了起来。
　　“嘿嘿——啊！”

　　他没想到，阿笙安慰的方式如此不同，只见他一个字都没说，就抓紧琴峪的胳膊，托住他的肘部，一抬一扬，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瞬间疼的琴峪尖叫出声。

　　“啊！——啊！——”

　　阿笙被他喊的翻了个白眼，待把他脱臼的胳膊接好后，就赶紧松开，然后抬起手指头给了他一记暴栗。

　　琴峪急忙闭嘴，目光明澈地盯着阿笙看。

　　阿笙不知为何，突然被他的这道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低了头，默了片刻，故意揶揄他：“刚才你被人打成那样，也没见你喊一声，怎么？在我面前就怂了？”

　　琴峪努努嘴，坦然道：“我那时候也想喊啊，可是我必须忍着，我不能让那个万阴堂的堂主看不起，如果他认准了我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就会用千万种方法把我折磨到说出《瑶山玄法》的下落为止。”

　　没想到他还算是一个有骨气的人。阿笙这样想了想，又问琴峪：“你真的知道《瑶山玄法》在哪里吗？”

　　他的话里充满了质疑，琴峪顿时认真道：“我当然知道了，”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以为我是在骗那堂主，然后借此拖延时间？”

　　阿笙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没骗他，我说的那个地方真的有《瑶山玄法》。”

　　“可是，”阿笙的脸色变得沉重，“《瑶山玄法》里的道法仙术听说高深莫测，修炼者便可无往不胜，如果真的让钟离陌得到了，人间怕是要更加不太平了。”

　　听到这些话，琴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好想告诉阿笙，如果钟离陌得到了《瑶山玄法》，就是为人间除了一个天大的祸患，可是他暂时还不能告诉阿笙有关《瑶山玄法》的事，至少在这里不行，因为他实在担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