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暮一朝晨》故淮

110、云舒

　　于乐沉默了一瞬，然后嫌弃他有时候智商不在线地叹了口气。
　　雇佣兵见状，怕他再次嫌弃地闭上了嘴，不过，是因为怕小姐她会跟着他嫌弃他。
　　于乐看着云舒，道：“这三种原因的可能性都很高，我们虽然晚了他们一步知道，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失去主动出击的资格。……云姐，那我们还接近梁正吗，还有孟津那边……”
　　云舒想了想：自然是要接近的，不过是从孟津那边。
　　“孟津？”于乐皱眉道：“可是听梁正方才所说和反应来看，想要找到孟津，估计会很难，而且……”他这个附赠的消息都不知道告诉了有多少人了？！
　　云舒抬手制止，改变了主意：还是算了，两边都不要去接近好了。
　　于乐不明白她意思地一怔，道：“不是说他之所以要我们来找梁正，是想让我们通过他接近某个人吗？怎么又放弃了？”
　　雇佣兵听不懂，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所以他就只能听着，不插嘴。
　　云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垂着眼眸。
　　于乐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斟酌了半晌，他叹了口气，说：“云姐，那现在该怎么办？”
　　云舒摘下了面具，从而露出了清丽的俏脸，她“道”：关于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我，想去见见他。
　　知道她说的是谁的于乐，“可，他那边……”
　　云舒笑的很是好看：我知道，他会帮我的。
　　于乐立刻：“云姐，这不是他会不会帮你的原因，要知道，他那边可能平静不了多久了，用不了多久，他身边将会是最危险的地方，云姐，我们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而且……他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厉害啊。”他昧着良心，闭着眼，如此说道，只为劝退云舒如此危险的想法。
　　云舒抿了抿唇：……我已经想好了。
　　于乐嗫嚅片刻，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一般她这么说的时候，不管是谁劝都已经没有用了。
　　深知这一点的于乐，也放弃了去劝，他妥协地叹了口气，道：“那云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云舒看向他们。
　　雇佣兵感觉到可能是自己的任务要来了，也看向了她。
　　按兵不动，随机应变。云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暗中保护我吧。
　　想必她要留在他身边，估计会很难，而且有他的阻碍，可能会更难。
　　于乐垂眸，沉默了一瞬，然后颔首：“是。”
　　“是。”虽然雇佣兵不懂唇语，但见于乐如此这般，也不由的应了一声。
　　虽然现在不懂，但事后，去问懂的于乐，他不就懂了吗？
　　于乐抬头又道：“那其他人的安危呢？”
　　云舒：……会有人去管的，但如果无人去管，帮一帮，也是可以的。
　　“嗯，好。”于乐应完，又道：“云姐，那如果最后所料与你的最初所想，有所出入该怎么办？”
　　云舒摇了摇头：不会的。
　　于乐看着她，认真道：“世事无常，世事无绝对，倘若你最后所料与最初所想，相差太多，那我们就会为了您自身的安全，放弃所有计划，包括救她。
　　云舒表情严肃，拒绝：不可。
　　于乐还没有说些什么，智商在线的雇佣兵，却看出了她这是拒绝的意思，再结合他们的前言后语，……他猜测可能是小姐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的道：“小姐，唯有你保护了自身的安全，所有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就像他说的，请一定要先保护好你自己。”于乐道。
　　云舒抿了抿唇。
　　车辆平稳驶过城区，继而驶向南方。
　　路上虽然没有多少车辆经过，但君撷那时不时的觑一眼，着实是让察觉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慕明卿有些受不了。
　　慕明卿轻叹了口气，转向他，“你在看什么？”
　　“看你，你好看。”
　　“……好看到你时不时偷看？”
　　君撷毫不脸红，“嗯。”
　　“……好看到你连路都不注意？”
　　君撷一顿，似是察觉到了危险一样，解释道：“我在军营的时候，有专门训练过一心二用的这个项目。”
　　慕明卿冷漠：“你想说什么？”
　　君撷严肃：“像这种程度的一心二用，完全不是问题。”
　　慕明卿木着张脸，他木着张脸的时候，跟冷下脸时没什么区别，都是下颌微微绷起，唇角下拉，只不过木着张脸的时候，还是能看出与冷下脸时的些许不同，——下颌绷的没有那么紧，唇角下拉的也没有那么厉害。
　　只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能看出这些许差别。
　　就比如，君撷。
　　君撷叹了口气，又道：“你不想我看着你吗？”
　　言辞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委屈之意。
　　慕明卿沉默良久，少顷，叹了口气，扶额，岔开话题：“君撷，你和楚伯父他是不是有见过？”
　　这个话题再聊下去，谁知道会不会偏到西伯利亚去……
　　来自于他的问题，君撷下意识想了想，反应过来后，沉默了一瞬，顺着他的犹豫道：“没有……吧。”
　　“伯父他今天也问了我一次。”
　　“两次吗？那看来是真的有在哪里见过？”
　　慕明卿点头道：“嗯，从伯父问的时间来看，大概是你小的时候见过。”
　　“小时候？和你在一起的那期间吗？”
　　慕明卿也不确定，“……可能。”
　　君撷细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时间太长了，有些想不起来……”不过，这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那个时候离开了宏源大厦之后，他遇到了一群人，领头的人好像是……
　　慕明卿见他想的入神，提醒道：“不怕出事吗？”
　　“什么？”君撷一怔。
　　慕明卿无奈道：“看前面。”
　　君撷反应过来，下意识目视前方，反应过来后，委屈地“哦”了一声。
　　慕明卿见状，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
　　君撷鼻腔轻哼了一声，算是哄好了。
　　慕明卿见状，无奈叹了口气。
　　路过某一个路口时，慕明卿似是察觉到什么地皱了皱眉，然后朝着车窗外看去。
　　看到路口时灵时不灵路灯下站着的人时，他立刻：“小孩儿，停车。”
　　君撷下意识停下车，刚想问问他原因，见他始终盯着一个方向看，也忍不住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手上拿的是……狐狸面具？
　　……是前不久才找过他的云舒？！
　　慕明卿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方向。
　　是她，不是说让她去找梁正帮忙吗？
　　怎么……
　　他还在走着神，而君撷却是面色一沉地已经推门下车，他听他说过，且还对上了她的信息。
　　嘭——
　　车门被重重关上时，慕明卿也回过了神，他看着君撷抬脚走向她的动作，当即就是眼皮一跳，下车跟上。
　　“君撷。”这小孩儿，怎么……
　　慕明卿冷着一张俊脸，伸手就要抓住他的手臂。
　　但君撷还真的被他抓住了，不是因为欲擒故纵，而是因为眼前所看到的。
　　他看着在黑暗中靠着路灯明显年纪不大的女人……小姑娘，微眯着眼睛，“你……”
　　云舒听到声音，抬头看着他，在时灵时不灵的路灯下和月光的照射，看清了她没戴狐狸面具的俏脸，正狼狈地往外渗着汗水，包括看不到的地方。
　　此时的她微弯着腰，捂着右手臂，而被她捂着的小臂，正顺着指尖往下淌着鲜血，像是被枪打中了一样。
　　也许是因为路灯的时灵时不灵，他们之前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云舒之所以还待在这儿，没有被人发现拉去警局，也是因为天色已晚和时灵时不灵的路灯原因，当然，还有她隐藏的很好的原因。
　　鲜血滴落到沥青地面的滴答声和迸溅声，被无声的放大。
　　云舒虚弱：云舒。
　　身后刚拉住君撷的慕明卿，见状，也是不由得一怔，他颔首微蹙着眉梢地看着她，说道：“你来找我，还是因为上次想让我帮忙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上次想让他帮忙的事，她……
　　云舒看着他，苍白清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苦笑，好看的眼睛也染上了淡淡的哀伤，她点了点头。
　　慕明卿沉默了一瞬，皱了皱眉，“是梁正那边出现问题了？”
　　云舒点了点头，随即她咬了咬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停止了咬唇的动作。
　　慕明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君撷却啧了一声，丝毫没有要怜香惜玉的粗暴将她拉起，紧接着朝着停着的车大步地走去。
　　不是心软，是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他可不想大半夜还进警局一趟！
　　慕明卿见状，刚想说些什么，但又咽了下去，少顷，扶额叹气，跟上。
　　君撷推搡着把她塞进后座后，面无表情地坐进了驾驶座的位置。
　　慕明卿：“……”
　　车门嘭地几声响后，继续前进。
　　慕明卿眼见着离回去的路越来越近，——这小孩儿真的有那么好心把人带回去吗？
　　他试探的建议道：“先把她送到萧尘那边吧，正好她身上的伤也需要有人处理。”
　　医院是肯定去不了了，枪伤还得走程序，一套程序下来，也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
　　这样太麻烦了，还是去找他比较省时间。
　　君撷开车动作明显地顿了一下，少顷，似是不相信他会心软，“……嗯？”毕竟，他以前可是最爱捡人了，虽然都是别人主动黏上去的。
　　本来就心不软的慕明卿，无奈道：“萧尘他家也在这个方向，距离不远，现在开车送过去，不会耽误我们回家的时间的。”
　　君撷眼睛一亮，不用把这个女人带回家了？！
　　他不想带她回去，如果可以的话。
　　慕明卿摸出手机，拨通萧归尘的号码。
　　半晌后，他挂掉电话，揉着眉心，道：“还好萧尘住在这附近，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把她往哪送。”
　　君撷反应过来了什么，“……他也住这？”
　　“嗯。”慕明卿点头，说：“他一开始不住这，只是担心我的状况，才会在这附近买了一套房，生怕我找不到他人。”
　　“……哦。”
　　慕明卿听出他平淡语气中的微酸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因为缺席了他的过去，所以，才敏感的连萧尘的醋都要吃吗？
　　还……挺可爱的。他心道。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道：“萧尘是因为楚伯父的“托孤”才会对我多般照顾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搬到这附近呢？”
　　君撷眼睛闪了闪，没有说话。
　　慕明卿觑着他，唇角浮现出笑意，——倒是挺好哄的。
　　后座的云舒，见状，则是垂下眼眸。
　　要是她还在，哪怕她仍然仇视着她，她们也是……朋友吧。
　　我……好像有些想你了，傅九颖。
　　她偏头看着窗外，如同看着她们的……过往一样。
　　萧家。
　　萧尘把云舒手臂里卡着的子弹用镊子取出来后，直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吁了口气，道：“好了，只要子弹取出来了，问题就不大。”
　　他把子弹处理掉后，边擦着手，边皱眉问：“小慕，这人是你从哪儿捡来的，受的还是枪伤？”
　　“……你是不是嫌麻烦才不把她往医院送的？”他看着他的突然加重语气问。
　　慕明卿也没有丝毫掩饰：“……嗯。”
　　萧尘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偏过头。
　　果然，还是因为嫌麻烦才把人往我这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