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谅直

3、无题

　　我小时候去过些地方。有的地方富庶，那里的人总是更关心今天的茶水香不香。但是大多数情况下，更多地方并不很富裕，但是我还是要去陪一陪爸爸的。因为我是跟着爸爸去的，爸爸是因为工作去的，工作上的事情没有选择。
　　有一个小城我记得最深，连那里路灯什么颜色，海蛎子什么滋味都记得清清楚楚，简直不像是小小的人仅仅在哪里住了两个月就能有的如此细致深刻的记忆。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奶制品，每天都必须要喝至少一小盒牛奶。小时候我还特别喜欢吃冷饮，冰棍要不是妈妈管着，我一天就能吃掉好几根。更别提在南方的小城里，空气潮湿黏糊，根本没有什么能和夏天里一根冰棍带来的凉爽一较高下。
　　但是每次出去散步，我去小卖店里买冰棍吃的时候，都觉得奇奇怪怪的。
　　“吃哪个自己选，”妈妈站在冰柜旁边问我，自己在一边打量这个小卖店。
　　“没有巧克力味的呀，我想吃巧克力味的。”
　　“牛奶味的有呀，吃牛奶的吧。”
　　“那，我要这个。”
　　“换个小一点的，每天不能吃多多的冷饮。那个牛奶棒好吃，吃那个吗？”
　　旁边结账的一个女人也盯着这个小冰柜。
　　我听妈妈的话，把手里的一个牛奶味雪糕马上换成了小一点的牛奶棒。虽然雪糕小了一点，但我非常乐意做这个交换。因为那个牛奶棒更香更甜，比手里的这个“傻大个”好吃。甚至我都要为了选冰棍冒冷汗了，刚刚光顾着看有没有巧克力味的雪糕了，根本没看见牛奶棒。要是没有妈妈的提醒，我就要吃这个一一般般好吃的冰棍了，我每天只能吃一个雪糕，那样我就亏大了。我赶紧把牛奶棒从冰柜里拎出来，带着一小股冷气放在收银台上，然后把冒着冷气的冰柜关好。
　　“拉各肖底贵哦，大底还篇以些。要肖底？”
　　那个女人看看冰棍，又看看我妈妈。我妈妈没听明白她说了什么，她就又很努力地再说了一遍。我妈妈才明白，哦，她在说那个小一点的冰棍贵一点。
　　“就要这个，没事。”
　　结账时，那个女人有看了一眼我。我还站在冰柜旁边，扫视这个小店有没有我喜欢的零食，冰柜在在收银台上，已经有一些水珠凝结在上面。
　　“好了，付完钱了。吃吧。”
　　我马上撕开包装，开始吃冰棍。但是总感觉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还在我的身上徘徊。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零食。去，去里面看看去。自己拿。”
　　“我想回去了，妈妈。”
　　“不买了？刚还说要吃薯片。”
　　“明天，明天我们再出来吧。妈妈，我想回去了。”
　　之后在小城里，我再没怎么和妈妈在散步的时候去买冰棍吃。妈妈叫爸爸买了一箱牛奶棒放在房间的冰箱里，我每天都拉开卧室房间的玻璃门，坐在高出地面的飘窗上，看着远处爸爸工程的工地，吃着我的冰棍。
　　每次吃冰棍，我都会想起那个女人轻轻的那句问话。这个时候，冰棍的牛奶味就没有那么香甜了。
　　我始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雪糕不再香甜，为什么我会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