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惨高岭之花你别跑了》是九笙鸭

52、父亲

　　陈念这自爆的行为让纪惜雪尤为震惊，当天夜里十二点，刷到消息的大小姐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质问陈念是不是疯了。

　　陈念无奈，只能解释：“我只是不想把他一个人留在舆论中间，有什么事情，我陪他一起扛过去就好了。”

　　电话那头的纪惜雪沉默、沉默，只留下一句：“陈念，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竟然能学会为别人考虑。”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陈念站在阳台上，吹着外面的风，任由风从他的脸上划过去，吹痛他现在敏感的神经。

　　“我变了吗？”陈念张开自己的掌心苦笑，然后摇摇头。他觉得自己不是变了，只是觉得一些欠的债，需要有人来还。

　　有了陈念出头之后，对于白笙寒的非议果然小了许多，甚至有些人开始反过来职责发帖人的图谋不轨，就是想要造谣，让别人上当受骗。

　　校园歌手大赛还在继续比拼，而那场风波看起来更像是造势，无论是学生的支持率还是评委得分，白笙寒都拿了一个好名次，顺利挤入了前三十强的名次里。

　　陈念知道这个消息后，本来想好好庆祝一番，谁知道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

　　“喂？您好，请问是陈念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个女声，说这话的时候很有礼貌。陈念皱眉，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只能应下来：“是的，是我。”

　　“是这样的，您的父亲陈鹏飞在刚刚被救护车送到了a城第一人民医院，目前急需进行手术，请您抓紧来到我院进行签字。”

　　“你在开玩笑吧？陈鹏飞那么硬朗的身子骨，还能去医院？”陈念笑了，并不相信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甚至全然把对方当做骗子。

　　“现在这骗子骗人也不知道好好研究研究，怎么样都能出来骗人了？我告诉你，就算是陈鹏飞那个混蛋真的死了，这件事也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少爷气冲冲挂掉了手里的电话，还因为接到了这种拙劣的诈骗电话而感到分外搞笑。可没多久，赵叔的电话就打来了。

　　陈念愣了一下，拿着电话接起来。

　　赵叔的声音很焦急，气喘吁吁的，看上去不太好。“少爷、少爷您在哪呢？老爷进医院了，您快来看一看吧，我刚交完单子，可现在做手术还需要直系家属签字，您快来吧。”

　　“什么？你说陈鹏飞？”陈念愣住了，看着手机感觉有点头晕。他手脚发凉，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弄到反应不过来，难受的厉害。

　　赵叔很焦急的回复，语速比起往日优雅从容的曲调不知道快了多少。他也算是老人，对死亡也有着一定的恐惧，所以催促起来更急躁了。

　　“是啊，可不就是你爹吗。我的好少爷哟，这边正推到手术室去抢救，就在第一人民医院，你快来吧。”

　　电话在急躁的脚步声里被挂断。陈念知道，赵叔很有可能被医生叫走了。他抓起一件衣服就往外走，不敢再从外面停留。

　　拦下一辆输出车，陈念急躁开口：“师傅，去第一人民医院，要快一点，快一点。”

　　司机师傅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看见陈念这副着急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在医院里，面临着生死攸关的大事。他在车上安慰着陈念让他不要着急，然后抄了条近路就往医院跑，很快就到了医院门口。

　　陈念给赵叔打过去电话。“赵叔，你在哪呢？我到了医院了，你告诉我地址，我这就去找您。陈鹏飞怎么样了？还活着吗？我还没原谅他呢，可不允许他那么轻易死了。”

　　“四楼的手术室前面，你去大厅坐电梯上来。老爷还在抢救着呢，等生命体征稳定下来就可以准备手术了。你快来吧，阿念。”

　　火急火燎冲入医院大门，陈念看了看还没下来的电梯，当机立断选择了从一旁的楼梯爬上去。四楼并不是很高，年轻人的身体爬的很快，他绕到电梯门口，就看见了赵叔出来接他。

　　“赵叔、赵叔。”陈念喊，然后快速跑到对方面前去。赵叔看到自家少爷的那一刻，眼眶就已经红了，他伸手拍了拍陈念的肩膀，低声喃喃：“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陈鹏飞怎么回事，身体好好的怎么进医院了？是什么病？现在还好吗？什么时候能做手术？”连珠炮似的问题从陈念嘴里问出来，赵叔看着他，眼眶湿润一片。

　　“老爷是突发的急性脑梗，原本我陪着他在饭桌上吃饭，结果人突然之间倒下去了，倒下去之前我们还在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叔擦了擦眼泪，很是自责。他带着陈念往手术室方向走，推开沉重的大门，和他一起在门口的椅子处等待。

　　“当时整个家里很乱，就只有我、厨师、和家政阿姨在家，不知道老爷昏迷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掐人中也掐不行，我们立刻打了120，我就送着他过来了。”

　　“医生初步诊断后告诉我们是急性脑梗，推着老爷进了手术室，从我这要了电话，我去给他办理手续，等我拿着东西上来的时候，护士才和我说电话没打通。我这才又联系的你。”

　　回忆起一开始的那个电话来，陈念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相信。他安慰安慰赵叔现在的情绪，从口袋里递出包纸来。

　　“我来了，赵叔，没事的，我来了。阎王爷现在带不走他的命，陈鹏飞还得和您一起下棋呢。”

　　陈念的父亲和赵叔基本上也算是情同手足，虽然名义上是管家，可是没有人会真把赵叔当做管家，因为他的确是陈鹏飞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之一。

　　听着陈念的安慰，赵叔叹了口气。“阿念，真的难为你了。你今天还在上学吧，接了个电话就跑过来了，路上辛不辛苦？”

　　陈念摇了摇头，眼神不自觉飘到了手术室门口。红彤彤的手术中三个大字看起来让他有点眼晕，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陈鹏飞身子骨那么硬朗，怎么说脑梗就脑梗了呢？

　　他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陈鹏飞了？上次是和白笙寒一起回去，到了最后自己扔下筷子从家里跑出来，好好的一顿饭不欢而散。

　　平心而论，这些年，陈鹏飞并没有再亏欠自己什么，反倒是自从母亲死后，他对自己的关心逐渐多了起来。陈念叛逆、倔犟的不肯接受他的好意，自顾自的和对方疏远，回忆起来的时候，一度认为对方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我不辛苦，赵叔，主要是你，你坐一会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看着呢。”陈念低声安慰着，扶着赵叔坐下，自己走到窗边，猛吸了一口空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一张手术通知单从里面走出来，目光在陈念和赵叔身上转了圈，而后问：“你们两个里面有陈鹏飞的家属吗？”

　　陈念点了点头站出来，从对方手里接过来手术通知单。“您是病人的儿子吧？病人脑梗昏迷，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现在需要进行动脉溶栓的手术，需要您签一下这份手术通知书，表示知情。”

　　白色的纸上用黑色的墨印刷着许多字，陈念忽然间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猛然一瞬间有点恍惚，总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手术有什么风险吗？”陈念哽着嗓子问医生，握着笔的手止不住颤抖。

　　“病人现在是脑梗的状态，是有一定风险的，根据个人身体状况风险也不完全相同，手术过程中可能会有凝血功能障碍、心肺功能异常、以及过敏性休克等，但如果不继续进行手术的话，脑部组织可能会缺血坏死。”医生看着陈念作答，又在后面补充道：“手术最危险的可能是危及生命，但如果不手术，致死、致残率都会大大提高。”

　　陈念此刻明白了，一方是尚有一线生机，另一方是生机全无，哪怕医生说的委婉，他此刻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择才对。可他始终想不明白，陈鹏飞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倒呢？

　　从母亲死后，陈念和陈鹏飞之间的关系就按下了暂停键。他总感觉记忆力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还存在，无视了对方日渐佝偻的腰和苍白的发。人生在世，随着年龄的增加，所有人都会变老，而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觉得恍惚一瞬间里，有什么都不一样了。

　　“好…”陈念拿起笔来，颤抖着在手术知情书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眼眶红着，鼻子也有点塞，用签字笔留下一行黑色的印记，签下了陈念两个字。

　　他把手里的知情书递给医生，轻飘飘的纸条从手里拿走，可是心头依旧沉重万分，不能让他从这份不自觉的害怕与痛苦里脱离。

　　赵叔看着陈念这样，叹了口气，然后坐到他的身边来轻声安慰。“少爷，别害怕，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陈念抬起头来，从鼻腔里嗯出一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