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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江鹤川的年假才休了三天,就被紧急召回医院。

      踏进门诊大楼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从医几十年,从来没休过年假。

      每年派出去进修一批,规培轮转一批,基层支援又调走一批。

      医院本就人手紧张,再加上学校强制要求医学生在三甲医院实习,私立医院能招到的实习生更是寥寥无几。

      如今流感病毒肆虐,肺炎患者激增,住院部早已被呼吸科占满,连走廊都加满了床位。
      江鹤川走到自己的诊室门口,抬头一看,“骨科”的牌子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呼吸科诊室(三)”

      他表示玄幻了,然后王鹿禾丢来一本全新的蓝皮书内科学和崭新的听诊器,幸灾乐祸道:“呦,休年假被抓回来啦。呼吸科主任那都挤满了,医生们排队在学习,我善心大发来教你怎么用听诊器。”

      “……”

      他一个骨科用什么听诊器,听病人骨头上病毒有没有打架吗?

      上一次用这玩意儿,恐怕还是实习期。

      江鹤川试图挣扎:“我要是搞不定,可以摇人吗?”

      王鹿禾露出标志性的括弧笑:“没人给你摇,你们骨科除了陈主任,全员上阵,一个都跑不了。”

      临时抱佛脚学了点皮毛,江鹤川硬着头皮坐诊。

      第一位患者捂着胸口坐下,递来CT片:“医生我咳嗽咳了好久,这片有什么问题,是不是肺炎啊?”

      江鹤川对着灯一照:“嗯…有点脊柱侧弯。”

      “……”

      诊室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患者一脸茫然,江鹤川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稍等,我看看肺。”

      最后江鹤川借用大学时期仅剩的知识,判断患者双下肺野纹理增多增粗,开了止咳药,让他回去多休息。

      浑水摸鱼熬到下班,江鹤川累得灵魂出窍,回家洗澡时差点滑倒在浴室,扶着墙才没当场表演“医学奇迹”。

      当他醒来看手机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群消息99+大部分是其他科医生@呼吸科医生来帮忙的,也不知道这一波流感什么时候过去。

      朋友圈刘潇洋更新了一条动态。

      [我师姐真是大大大好人,休息天还来帮我忙,可惜我不能感恩戴德送她回家。]

      配图是个憨态可掬的橘猫抱着玫瑰的表情包。

      底下还有人评论:〔小羊之前见过你师姐,真飒,有没有男朋友啊。〕

      刘潇洋回复:〔你别想了,我师姐喜欢大她十岁,成熟型男人。〕

      江鹤川从床上弹起来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机会来了。

      他火速冲进浴室,刮掉下巴冒出的胡茬,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生怕晚一步许珥就已经到家。

      *
      派出所门口,路灯昏黄,江鹤川靠在车门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

      没过多久,许珥推门而出。

      她换下了警服,简单的咖色卫衣配牛仔裤,脚上一双黑色马丁靴,锁骨发随意散在颈侧,像是下一秒就要跨上机车,轰响油门,消失在夜色里。

      江鹤川看着她跟同事挥手告别,转身的瞬间,眉宇间闪过一丝疲惫。

      他心头微动,刚想上前,却见许珥已经抬眼看了过来:“你怎么在这?”

      江鹤川晃了晃车钥匙,笑得人畜无害:“来接你下班。”

      许珥抬起酸涨的眼睛,目光在江鹤川身上转了一圈,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身穿出一种我这辈子都挂不上号的医学大拿。”

      深蓝色衬衫配暗红色领带,外搭西装,这身打扮她只在杨乐山身上见过。

      江鹤川低头看了眼,这可是他压箱底的西装:“听说你喜欢大十岁成熟型男人。”

      “你不会又是听小羊乱讲吧。”难怪刘潇洋一直追问许珥喜欢什么类型的,当时薛昊在旁边,她不想让人误会随便瞎说的。

      “那你喜欢怎么样的?” 江鹤川一脸认真。

      许珥抬头看着对方,好像是他第二次问这话了:“帅的,最好是帅如维纳斯黄金比例般的奇迹,帅得让我恨不得又哭又叫从五行山下嗖的一声窜出来,跑遍五岳和珠穆朗玛峰来一个螺旋跪,为帅气哭泣到震撼灵魂出五脏六腑的颤抖。”

      “……”

      江鹤川在思考许珥这话有几分可信度,仿佛她喜欢的不是人,跟上次的回答好像产生悖论。

      许珥等着江鹤川该怎么回话,谁料他弯着腰摸摸胃苦笑道:“忙了一天没吃饭,胃有点疼...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

      许珥一愣,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但看他脸色确实不太好,想起高中时候江鹤川确实有胃病,连喝了一个月的粥瘦成锥子脸,还是心软道:“去哪吃?”

      江鹤川立刻直起身:“那我开车,等我两分钟。”

      “喂你...”许珥话没说完,人已经跑没影了,望着空荡荡的派出所门口,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这时,隔壁刑警队的人三三两两下班出来,看见许珥独自站在门口,领头的笑着打招呼:“许警官,这么晚才下班?”

      “没有,过来帮忙整一下材料。”

      “哦,是文源中学那个案子吧。”他们一群人走来: “正好我们要去吃饭,一起?”

      “不用。”许珥扫过他们,目光在几个眼神轻佻的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其实很多女生对这些行业都有职业滤镜,但只有同行才知道某些人品到底有多烂,无下限。

      大家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罢了,那些被制服束缚的欲望,往往比常人更加扭曲。

      “哎呀,一起一起。”一个男人伸手就要搭许珥的肩膀,却在半空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钳住。

      “这位警官,她在等我。”江鹤川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皮笑肉不笑有些瘆人。

      男人触电般缩回发麻的手腕,干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江鹤川留下一句 “失陪”带着许珥走了。

      身后传来几声不满的嘀咕,却没人敢真的上前阻拦。在榕市,江家的地位和汤局的关系,让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只能眼巴巴看着,连句狠话都不敢放。

      江鹤川上车后取出一片酒精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刺鼻的酒精味让许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降下车窗:“抱歉。”

      多年不见,他的洁癖似乎愈发严重了。被反复擦拭的指关节泛着淡淡的粉色,在昏暗的车厢里透着一丝暧昧的欲色。

      许珥鬼使神差地问:“要是跟我牵手,你也会这么使劲擦吗?”

      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表示什么,而江鹤川眼眸一暗直勾勾地盯着她。

      许珥突然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不知何时,江鹤川已经解了领带,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隐约露出锁骨和胸肌的轮廓。深蓝色衬衫包裹着宽肩窄腰的身材,在夜色中散发着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

      骨科医生,确实很有料。或许刚才问她的理想型应该加个身材好,血脉偾张的那种。

      “干嘛?”她强装镇定地别开眼,却因为副驾驶狭小的空间无处可躲。

      江鹤川反而倾身靠近,微凉的指尖轻轻搭上她的手背,声音低沉:“你不一样。”

      许珥只觉得心跳快得不像话,慌忙抽回手系上安全带:“去,去哪吃?”

      “老地方。”

      夜晚的谷屋比白天更加热闹,轻音乐与人声交织。老板看见江鹤川,擦着汗迎上来:“江医生来啦,位子一直给您留着呢。”

      趁着许珥看菜单,江鹤川朝老板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有些滑稽。

      他们被带到靠窗的角落,屏风将喧嚣隔绝在外,暖黄的灯光下,只有两道身影在木质桌面上交错重叠。

      没过多久,老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胡萝卜雕刻的“生日快乐”四个字浮在清亮的汤面上。

      许珥诧异地抬头:“今天是你生日?”

      江鹤川把面推到她面前: “是你生日。”

      “我的生日貌似上个月过了。” 许珥对自己生日一向不在意,不过叶静舒上个月给她买了蛋糕。

      “今天是你阴历的生日。” 江鹤川取出一个精致的礼盒,丝带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生日快乐,许珥。”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让许珥心头一颤,在榕市,只有最亲近的家人才会记得阴历生日。

      早上许蔓慧还特意打电话提醒她吃长寿面,只是工作太忙,她早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这个人好像高中时候就记得这事,他说:“那多好,这样你和家人过生日时,也会想起我。”

      许珥确实从未忘记。

      “谢谢你还记得...”她看着那个显然价值不菲的礼盒,轻轻摇头:“但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及你。” 江鹤川攥紧手心,渗出汗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燥热: “许珥,我喜欢你。”

      许珥抬眸看着他,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

      “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不管你是周珥、许珥,还是其他什么身份,只要是你。”江鹤川的声音里混杂着太多情绪:“我每天都在想,重逢时该说什么、做什么...”

      “许珥,你能不能对我别那么谨慎,漏出点破绽吧,让我知道你也曾找过我,想过我。”

      许珥的手指在桌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我以为上次和你讲的很清楚了。”

      “江鹤川,我…”

      在她说出拒绝的话前江鹤川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急促的声音传来,隐约是医院有急事叫他回去。

      “你去吧。”许珥如释重负般说道:“我自己打车回去。”

      江鹤川起身时留下一句“抱歉”,却固执地将礼盒重新塞进许珥手中:“还当我是朋友就收下,如果不喜欢刚才我说的话就忘了吧,但别不理我。”

      许珥闻到一股绿茶的味道,没等她回应,一滴泪就砸在了桌面上。她震惊地抬头,看见江鹤川泛红的眼尾和仓皇转身的背影。

      他哭了?

      江鹤川哭了?

      是她把江鹤川弄哭了?

      许珥瞳孔地震,突然很想凑过去看看对方哭得怎么样,天呐,她现在答应还来得及吗?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

      最后许珥食不知味地吃完长寿面,结账时老板笑着说:“江医生已经付过了。”

      收银台旁边有个黑板,贴着很多便利贴,新旧交替,大部分都是一中生过来写的金榜题名,考上理想大学。

      许珥一眼就看到褪色的纸张上,江鹤川整洁有序像打印出来的字迹,上面写着:

      [如果能再见,喜欢你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全世界。]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在心上,许珥终于明白,江鹤川的喜欢一直很热烈,他的爱也一直很拿的出手,是她在退缩。

      家里的各种情况,职业的危险性,她都没有很大的把握完全理清,所以不想多出一份不确定性在感情上,也是对他的不负责。

      站在路边等车时,一辆黑色SUV猛地刹在她面前。车窗降下,男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脸色阴沉:“上车。”

      许珥借着月色勉强认出眼前人: “我自己…”

      “你要是不怕江鹤川丢下病人跑过来就自己打车回去吧。”喻舟睡一半被电话狂轰滥炸叫醒,能有什么好脾气。

      许珥最终还是上了车。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相信喻舟的话,但今晚亲眼目睹江鹤川的眼泪后,她突然不敢赌了。

      后座上的许珥沉默地摩挲着礼盒,喻舟透过后视镜打量她许久,终于不耐烦地开口:“想问什么就问。”

      前面红灯,喻舟停下车看到她手中精致的礼盒,语气傲慢:“周珥,不对,许珥,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吊着江鹤川,享受他的付出一味索取,玩弄他感情。想养鱼,劝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这个后果。”

      果然,在喻舟嘴里就听不到什么好话,许珥直接丢一个白眼:“谢谢喻大少这么高看我,这么多年过去了嘴还是这么欠。”

      前方绿灯,车子启动后,喻舟冷哼一声,车内再度陷入沉默。

      他们本就不熟,高中时碍于江鹤川的面子,许珥对喻舟的刻薄话总是一笑置之,现在她依旧没有顾忌。

      许珥下车时还是勉强道了声谢。正要离开,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白色长外套的瘦弱女子,及腰的黑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瘆人。

      她一直往这边看,也不知道是找谁,许珥警觉地问:“你是?”

      还没等对方回答,喻舟已经快步走来:“云栀?你怎么在这?”

      云栀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打扰你们了?”

      “不是,她只是我高中同学,额,是我兄弟喜欢的女人…”喻舟拍了拍额头,感觉怎么解释都不对,看向许珥:“哎,你快解释一下。”

      许珥淡淡点头:“这位女士,我是警察。这人脾气暴躁,有语言暴力倾向,建议您保持距离,小心家暴。”

      喻舟:“……”
      你他妈还不如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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