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一口酥鱼

9、9

　　自从换座位一事发生后，三班的人都知道祁厌对宋稚声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

　　至于是哪种不一样，暧昧得很，三两句没人说得清。

　　而宋稚声感觉自己也追人之路挺顺畅的，反正祁厌是心知肚明的。

　　每天早上，祁厌桌洞里都会出现不同类别的东西，什么牛奶糖果小零食……感觉学校门口的杂货店要被某个小姑娘搬来了。

　　祁厌早上刷牙的时候，感觉自己牙有点疼。

　　"……"

　　这样下去可不行。

　　于是祁厌在新一周的早上，提前了半个小时到班级，将正在往他桌洞里放东西的宋稚声抓了现行。

　　"你、你怎么来这么早？"

　　宋稚声手还没收回来，人有点慌。

　　祁厌无奈："抓你。"

　　宋稚声呆呆地"啊"了声，"为什么？你不喜欢这些吗？"

　　祁厌突然走近她，他个子高，两只手按在桌沿，将宋稚声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离得太近了。

　　宋稚声第一次跟他离得这么近，险些呼吸不畅。

　　"你喜欢我。"祁厌低声说。

　　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

　　他没用疑问句，显然是十分确信这件事的。

　　宋稚声低下了头，手指都绞在一起，没说话，等于默认。

　　祁厌不清不白地"嗯"了声，"那怎么不说？"

　　"……我在追你。"宋稚声很小声的说。

　　祁厌笑了声，将桌洞里的小东西拿出来，"你说这些？"

　　"嗯……"

　　宋稚声羞耻的不行。

　　祁厌的笑声更低了，却也更近了，仿佛就贴在她耳边。

　　"宋稚声，谁告诉你追我要靠这些了？"

　　他的语气暧昧不明，宋稚声听不太明白。

　　"那，那靠什么？"

　　看着她胆怯可怜又懵懂无知的样子，祁厌"嘶"了声，骨子里的恶劣本性忍不住暴露出来。

　　"还没成年？"

　　宋稚声不明白怎么扯到这个话题上的，不过还是老老实实作答："还有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

　　这倒是让祁厌有些意外，他以为宋稚声至少还得大半年。

　　虽然快成年了，也还是高中生呢。

　　起码……要等到高中毕业吧。

　　祁厌心想。

　　祁厌松开了宋稚声，没再圈着她，凑到她耳边说："提醒你一下，我成年了，不太吃小孩子那一套。"

　　宋稚声耳根子一软。

　　他说的够直白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

　　祁厌察觉到她的反应，勾唇，"所以，你要做点别的吗？"

　　宋稚声的感觉有点奇怪，按道理这样的祁厌她应该害怕才对，但她不近没有害怕，甚至还有些……兴奋。

　　既期待又兴奋，甚至还有些胆大包天。

　　她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见过祁厌的这副样子。

　　他打架的样子，在老师同学面前清冷的样子，以及他在她面前说着这种话的样子。

　　好像认识这段时间以来，祁厌一惯能将情绪控制的很好。

　　宋稚声更想看，祁厌失控的样子。

　　该怎么做呢？

　　做点别的什么，是指什么呢？

　　宋稚声想了想，舔着嘴唇，伸开手抱住了祁厌，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

　　"要这样吗？"她的声音有些闷，但是挡不住的软糯。

　　祁厌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温香软玉，也没料想到，身子莫名一僵，但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他抬眸扫了眼班级右上角的摄像头，人没动，任由宋稚声抱着。

　　他想看看她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宋稚声没听见他说话，也没见到他有所反应，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够。

　　于是她往前走了一步，更紧的抱着祁厌的腰，身体几乎密不可分。

　　她贴上来的时候，祁厌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软软绵绵贴到他身上。

　　-又软又香。

　　祁厌突然想到了林佳佳的那句话。

　　虽然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感受到，但是已经可以窥见一些了。

　　祁厌低头，只能看见一个脑瓜顶。

　　他闭了下眼，将宋稚声从他怀里扯出来，"行了。"

　　宋稚声却以为他不开心，惊慌失措地说："对不起，我不是……"

　　"别误会。"祁厌手指了指某处，"有摄像头。"

　　"啊！"宋稚声低声尖叫，这才真的慌了，"你怎么不早说？"

　　祁厌淡然落座，"看你抱得的开心，没忍心告诉你。"

　　"我才没有开心。"

　　祁厌"嗯"了声，"我开心。"

　　宋稚声眼睛一亮，"真的嘛？那你喜欢这样吗？"

　　"你喜欢吗？"祁厌不答，幽深的眸子看向她，沉声反问。

　　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她难道不觉得这样进度太快了么？

　　宋稚声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了，掐了掐手心说："喜欢呀，因为喜欢你。"

　　祁厌笑了，"喜欢我什么？"
　　"脸？"

　　宋稚声犹豫片刻，点头，又摇头。

　　祁厌："嗯？"

　　"是，但是也不光是，你长得好看，个子又高，成绩又好……喜欢你也很正常吧。"宋稚声说："方玥不也喜欢你吗。"

　　"谁？"祁厌思考片刻，回忆起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她啊。"

　　宋稚声点头，期待又紧张的问："你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吗？"

　　"你猜。"祁厌很坏地笑了一下。

　　宋稚声有点恼了，转过头去不理他。

　　"生气了？"祁厌低笑，"不喜欢她那样的。"

　　方玥看起来成熟了点，不和他胃口。

　　"真的？"宋稚声这才看向他，"那我这样的呢？"

　　祁厌"嗯"了声，"有待考量。"

　　宋稚声听见他这么说，冷哼一声，暗暗握紧了拳头。

　　坏祁厌，等着吧！

　　我一定要追到你，不管用什么方法。

　　·

　　这天放学后，宋稚声没等程时来找他，就先跑了。

　　因为她要做一件人生中最大胆的事情——约祁厌到小树林。

　　七中后面有一片小树林，枝繁叶茂，是校内情侣的约会圣地，但是放了学就几乎没人来了 。

　　天色有些暗，宋稚声一路跑到这里来，背靠着树干平复呼吸，然后拿出手机给祁厌发消息。

　　她在这里等他，内心忐忑不安。

　　大概五分钟后，祁厌来了。

　　他来的似乎也有些急，靠近宋稚声的时候喘气声音很重，在树影重重中听起来格外性感。

　　宋稚声很不好意思。

　　"约我来这？"祁厌轻笑一声，大概理解了宋稚声的意思。

　　"想对我做什么？"
　　他姿态懒散，说出来的话像是个被绑架的良家少年，但是语气悠悠哉哉的，似乎还很期待。

　　宋稚声深吸一口气，"你早上说…说教室有监控。"

　　祁厌"嗯"了声，"所以？"

　　"所以我猜你应该是喜欢的……"

　　宋稚声说完，再一次主动抱住了祁厌，只是这一次，她似乎没了任何顾忌，抱得比每一次都狠。

　　鼻尖磕在对方锁骨上，甚至有些疼。

　　"这样可以吗？还，要考量吗？"她问。

　　祁厌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抵在后面的树干上。

　　宋稚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傻吗？"祁厌气笑了，"约一个成年男性来树林，还是晚上。"

　　"你就料定我是好人，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他的声音有点冷。

　　宋稚声眨眨眼，"不怕啊。"

　　祁厌一愣。

　　"要是你会对我做什么，早上就不会问我有没有成年了。"

　　"……"

　　明明是软乎乎的一个小姑娘，说起话来怎么这么硬气。

　　祁厌纳闷了，他记得最开始宋稚声在他面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连头都不敢抬么？

　　他掐了掐宋稚声的脸蛋。

　　"你干嘛掐我？"

　　祁厌："想看看你这身体里是不是换人了。"

　　宋稚声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喜欢。"祁厌答："怎么会不喜欢。"

　　"所以呢，你抱了我，问我喜不喜欢，我说喜欢，你还想干什么？"

　　祁厌好声好气的提醒："校规写了，不许早恋。"

　　宋稚声懵了。

　　对啊，她还想干什么？

　　她绝对不能早恋来着……程时会告诉她母亲大人的。

　　那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耍流氓吗？？？

　　天啊啊啊啊啊啊！

　　太刺激了。

　　宋稚声现在还被祁厌抵在树干上，他低着头，姿势就像要接吻一样。

　　她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心却跳的飞快。

　　"我、我不知道……"

　　祁厌阖眼，有点心累。

　　他闲的没事招惹她干什么？

　　真是昏了头了。

　　毕业再说吧。

　　"以后注意吧。"祁厌往后撤了一步，收敛了全部情绪，对宋稚声说："别随便约人。"

　　宋稚声没敢问他这句"以后注意"是什么意思，但他意识到祁厌的心情现在不是很好。

　　于是她顺从的"哦"了一声。

　　"嗯。"祁厌说："走吧，送你回家。"

　　宋稚声跟上去，低声说："我没随便约人，我这是第一次……"

　　"我知道。"祁厌回她。

　　毕竟小兔子精看起来也没什么胆子。

　　估计这辈子难得的这点勇气都用他身上了。

　　他今天晚上不是不想做什么，但是还能控制得住。

　　小姑娘又香又软，自己扑上来，他就算不能做过分的，亲亲抱抱还是可以的。

　　但是祁厌没有。

　　一是觉得这样图一时的刺激没意思，二是也怕一发不可收拾。

　　他是有自控力，但是毕竟没经历过这种事，不敢确认自己能完全控制得住。

　　来日方长。

　　-

　　这天的事像一场梦一样。

　　宋稚声丢失了一天的理智，隔日理智回笼，都替自己难为情。

　　好在祁厌神色如常，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

　　宋稚声也暗中松了口气，自在了许多。

　　她昨天真是着了魔了，才会……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她现在彻底不怕祁厌了，也没那么害羞了。

　　桌洞里的小零食她没有再送了，反正祁厌也不喜欢那些小儿科的东西。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提这件事，但是却又好像无形之中约定了什么事。

　　成年……

　　宋稚声掰着手指数了数，还有一个月零2天，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她小的时候休学过一年，所以比多数同级人大一岁。

　　"声声！"林佳佳喊她回神，"你在想什么？一上午心不在焉的？"

　　宋稚声摇摇头，"没有呀。"

　　林佳佳狐疑地看她一眼，"不对劲，我发现你今天怎么好像不怕祁厌了？"

　　"东西也没送？话还比平时多？你怎么回事？"

　　宋稚声吸吸鼻子，"没有，我平时也这样。"

　　"屁！"林佳佳翻个白眼，倒也没再追问。

　　这节课是自习，宋稚声正在做物理卷子，遇到题不会，就扭头去问祁厌。

　　祁厌就会很耐心的给她讲解。

　　又详细又清晰。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列出公式，画几个图，很快就将思路给她捋顺了。

　　"……涉及同一个知识点的还有第八题和第十二题，你现在按照我刚刚教你的思路做。"

　　祁厌用笔点了点她的额头。

　　宋稚声"哦哦"两声，"好。"

　　这一次，她顺利的把题解出来了。

　　"我对了？"宋稚声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祁厌扬了下唇，"嗯，不要死记硬背公式。"

　　"错了的题整理起来，把同一个知识点的放在一起分析，再去做类型题，就像刚才这样。"

　　宋稚声恍然大悟，"你好聪明哦。"

　　祁厌看她一眼，"没了？"

　　就夸这一句？就感谢完了？

　　宋稚声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小声说："那我周末可以请你看电影吗？"

　　祁厌挑了下眉，"嗯。"

　　"好耶！"
　　宋稚声低声庆祝。

　　祁厌：傻样。

　　宋稚声的本意是和祁厌单独看电影，但是她又怕两个人尴尬，于是又喊上了林佳佳。

　　祁厌晚上在微信收到这个通知的时候，有点无奈，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真到了周末这天，祁厌来到电影院门口，看到宋稚声……以及她旁边的三个人之后，人都麻了。

　　林佳佳："来啦祁厌。"

　　吴欣泽："嗨学霸！"

　　程时对他招了招手，故意恶心人，"好巧，你也来看电影啊。"

　　祁厌没说话，疑惑的目光看向宋稚声。

　　宋稚声埋头当鹌鹑。

　　林佳佳跳出来解释："那个，吴欣泽是我拉来的，程时我就不知道了……"

　　她拉吴欣泽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不能自己一个人当电灯泡，总得拉一个垫背的。

　　也没成想能在电影院门口看见程时。

　　程时坦然自若，"我跟踪宋稚声来的。"

　　"她妈出国的时候交代过我了，让我看着她，好好学习，遵纪守法，尤其是不能早恋。"

　　程时这句话是看着祁厌说的，意有所指。

　　宋稚声："你快闭嘴。谁早恋了？"

　　"谁知道。"程时毫不客气的讽她一句。

　　宋稚声："……"

　　祁厌淡淡地与程时对时，片刻后撇开视线，薄唇微掀，"时间到了，进去吧。"

　　原本的三个人变成五个人，电影票需要再买两张。

　　祁厌没让宋稚声买，径直付款取票，还给宋稚声和林佳佳两个女生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吴欣泽眼巴巴地看着：我呢我呢？

　　"买！"同样没得到特殊照顾的程时大手一挥，"随便买，我请，有钱。"

　　吴欣泽立刻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程时眯着眼睛看向祁厌，目光有些挑衅。

　　林佳佳将宋稚声拉到旁边，两个小姑娘咬耳朵。

　　"我感觉不对劲啊，程时是不是喜欢你？"

　　宋稚声瞪圆了眼，"不可能的！我把他当亲弟弟，他把我当亲妹妹的！"

　　林佳佳："不对，绝对不对，你看看，程时看祁厌的时候，不就是看情敌的眼神吗？"

　　"他绝对喜欢你。"林佳佳笃定道。

　　宋稚声闻言，偷偷看了眼程时，又看了眼祁厌。

　　没什么异常，程时在和吴欣泽聊天，祁厌时不时答两句。

　　"没有。"宋稚声说："你绝对看错了！"

　　林佳佳皱了皱眉，却没再多说。

　　电影选的是一部喜剧片。

　　宋稚声最开始选这个有两个原因。

　　一是她不爱看爱情片。

　　二是第一次和祁厌出来看电影就看爱情片确实怪别扭的。

　　现在再看看他们五个人坐成一排一起看电影的盛况，宋稚声真是感觉自己很有先见之明。

　　差点就发展成五个人排成排一起看爱情电影了。

　　还好没有。

　　说到座位，宋稚声有点来气 。

　　她本来想和祁厌挨着，但是在程时威胁的目光下，不得不坐到了最边上。

　　左侧是林佳佳，右侧是一个不认识的熊孩子。

　　林佳佳旁边是吴欣泽，吴欣泽旁边是程时，然后是祁厌。

　　等于说是一共五个人，宋稚声和最想挨着的祁厌各自把了个边。

　　真是越想越怄气。

　　宋稚声看完电影回家的路上都在不爽。

　　程时看起来倒是挺开心的，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一米左右的距离，嘴里还吹着口哨。

　　宋稚声嫌他烦，回头说："吹口哨像什么流氓样子，我要告诉程妈！"

　　"告呗。"程时说："反正我今晚也该给林姨打电话了。"

　　"哎呀，该说点什么呢？嗯……说你遇到了天赐良缘？"

　　宋稚声踢了他小腿一脚，"你居然威胁我？"

　　程时吃痛，往旁边躲了一下，语气不满，"你就那么喜欢祁厌？至于跟我生一路的气？"

　　"是又怎么样？"宋稚声坦然道。

　　听她没否认，程时觉得真是离大谱了。

　　"你才认识他多长时间？有一个月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了解他吗？"

　　程时一连几问，语气有些急切，"你就不怕他是那什么，什么渣男吗！"

　　"到时候给你骗了，你跟谁哭去？"

　　宋稚声被程时吼的一愣。

　　程时从来没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过话，他从来没吼过他。

　　"你这么凶干什么啊……"
　　她心里一酸，眼睛一眨，泪珠子就断了线地流出来。

　　"哎哎哎……"程时满脸懊恼，"你别哭啊！"

　　"多大点事啊你就哭，我不凶了还不行吗？"程时放低声音："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别哭了。"

　　他从小到大，对宋稚声的眼泪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一哭，哪怕是装的，他都会低声下气的哄。

　　宋稚声还在抽噎。

　　程时无奈："我不说他了还不行么？"

　　他伸手给宋稚声抹干净眼泪，"娇气死了。"

　　宋稚声抹了把脸，拍开他的手，"我乐意！"

　　好歹是眼泪止住了。

　　"我要吃蛋糕。"

　　程时："……"

　　程时气笑了，他有时候真是佩服宋稚声，说哭就哭，说停就停。

　　电视剧里的女演员要是有这落泪水准，他老妈也不至于每天晚上看剧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的吐槽。

　　"吃个屁蛋糕！"程时语气恶劣地说："回家吃饭！"

　　宋稚声"呜"了声，嘴一瘪，"你刚刚还说不凶我的……"

　　程时翻了个白眼，心平气和地挂上假笑，温声细语地说："乖啦，回家吃饭，你程妈今晚给你做了糖醋排骨哦～"

　　宋智声这才咧嘴笑了，重新迈着轻盈的步伐往回走。

　　程时跟在她后面，感觉心累的像拴了秤砣一样，沉重得很。

　　他苦笑一声。

　　那个祁厌出现之前，程时从来没有想过宋稚声会喜欢别人。

　　也没想过宋稚声和他之间的关系会有什么变化。

　　可是……不管他怎么没想，或者说以前不愿意想，那一天总会来到 。

　　而他的心思，到底该不该说？

　　如果说了，他这个所谓"青梅竹马"到底还做得下去吗？

　　程时不太敢想。

　　他怕自己一旦说了，连最后一点关系和体面都留不住。

　　但是宋稚声想和祁厌在一起，也没那么容易。

　　那个祁厌……一看就不简单。

　　和同龄人完全不一样，宋稚声这么傻，太容易被骗被欺负了。

　　-

　　祁厌又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他们在给他安排出国留学的事情。

　　祁厌开着免提，手机放在桌面上，静静地听着。

　　老两口说完了之后才想起来还有个儿子的意见要争取，才问："儿子，你感觉爸妈的安排怎么样？等你毕业直接去美国，爸妈过去照顾你。"

　　祁厌皱了下眉，"不想出国。"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这不是你想不想的，儿子，爸爸妈妈仔细考虑过了，这是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

　　他们的儿子能力有多强，他们心知肚明，必须去国外接受更好的教育，去更好的发展。

　　祁厌没说话。

　　脑海中却莫名想起了宋稚声主动抱她的场景。

　　他知道爸妈给他的安排是好的，如果是以前，祁厌也不会反对，第一时间就会答应。

　　因为无论在哪，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

　　他今天却犹豫了。

　　也许是因为宋稚声吧，他不想出国。

　　老两口也没逼他太紧，只说："那这样，儿子，你先考虑，爸妈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

　　他们的语气像是笃定祁厌最后会选择出国一样。

　　祁厌很淡地"嗯"了声，"挂了。"

　　他挂断电话，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如果出国，他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

　　到时候，宋稚声，也就永远见不到了吧。

　　她身边，还有个程时……敌意太明显了 。

　　程时喜欢宋稚声，喜欢的程度有多深，他不确定。

　　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程时远比他喜欢宋稚声。

　　而且……祁厌对宋稚声，理智地说，现在也不能算是喜欢吧。

　　他只是觉得宋稚声很特别，所以才有兴趣，也有某些方面的冲动，是他以前没有过的。

　　所以这个兴趣确实比他预想中的要浓厚一些，但，称不上喜欢。

　　今天爸妈这则电话倒是提醒了他，看来是真的要考虑一下了。

　　他虽然骨子里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坏到那个程度。

　　如果不能跟宋稚声在一起，还是不要走的太近，给人家留念想。

　　如果不出国，他高考毕业之后能和宋稚声在一起，那么不管他们以后会怎么样，他现在是不会退缩的。

　　祁厌需要一点时间思考，到底要不要出国。

　　国内能留下的理由，目前只有宋稚声，还只能算半个理由。

　　对他而言，出国的好处显然更多。

　　祁厌难得觉得有些焦躁，起身去制冰机里挖了勺冰块，打开咖啡机，弄了杯冰美式。

　　最后才下了决定。

　　就再给他和宋稚声一个月的时间，看宋稚声到底能不能成为他留在国内的唯一理由。

　　-

　　周一开学，宋稚声明显察觉到祁厌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

　　她有难题不会，去问祁厌，祁厌会教。

　　但是没了很多小动作。

　　她走神的时候，祁厌不会用笔敲她的额头，也不会时不时地看她一眼了。

　　好像讲题就是讲题，和他对吴欣泽和其他人的态度一样。

　　不一样了。

　　宋稚声走神了好几次，祁厌皱眉，手指敲了敲桌面。

　　"别走神，这里会了吗？"祁厌问。

　　宋稚声不太高兴地"哦"了声，"你再讲一遍嘛。"

　　祁厌叹了声气，又将这道题涉及到的知识点讲了一遍。

　　宋稚声这次有认真听，也学会了，再一次感慨，听祁厌讲题是真的很享受。

　　"祁厌，你不开心吗？"她在下课的时候问。

　　祁厌"嗯"了声表示疑问，"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宋稚声也不好说原因。

　　难道要说祁厌对她比以前冷淡了吗？可她和祁厌现在本来就没关系呢，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宋稚声没什么身份去抱怨。

　　想到这里，宋稚声心里就难受得很，心口酸酸涩涩的，有口难言。

　　"算了，没什么。"她置气般地嘟囔一声，然后把身子扭过去了。

　　祁厌盯着她的后脑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也没想到，宋稚声会这么敏感。

　　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小姑娘都能察觉出来。

　　怪难唬的。

　　这几天下来，宋稚声过的浑浑噩噩的，但是做题速度和准确率却在祁厌的帮助下有了提升。

　　她搞不懂祁厌到底在想什么。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很快就迎来了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时间紧迫，没给宋稚声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想感情的事。

　　索性这次月考不难，起码宋稚声感觉很顺利，两天的时间也显得没那么难熬。

　　如果这次理化成绩有很大的提升，她一定要感谢祁厌的。

　　就请他吃饭吧，这回就她和祁厌两个人。

　　宋稚声回家的路上这样想着，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你笑的那么……夸张？"程时一脸"赶快如实招来"的表情。

　　宋稚声愤愤地踩了他一脚，"你手好欠。"

　　"我还有两天就过生日了，爸爸妈妈要回来，我还不能笑吗？"

　　程时"哦"了声，"那你笑吧。"

　　宋稚声满脸不开心地看他，"程时，你是不是忘了我生日了？"

　　"哇！你怎么这么聪明。"程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我就是忘了。"

　　宋稚声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个忘恩负义的坏蛋！"

　　程时："啊对对对。"
　　"你那个祁厌一定记得，他那么好。"

　　宋稚声这才想起来祁厌好像不知道她具体哪天过生日，垂下头不吭声了。

　　程时看她这样子，脸色一下子就变的很难看。

　　不过不是冲宋稚声，他心里的不满是冲祁厌。

　　好想把祁厌拉出来打一顿。

　　如果宋稚声能喜欢他，他巴不得有多偷着乐呢。

　　祁厌这个狗东西，根本什么都不是，也不懂珍惜。

　　他为什么要让祁厌？为什么不争抢？

　　程时的眸色暗了暗。

　　-

　　宋稚声在程家吃完饭后，又和程爸程妈聊了会儿天，主要还是她在陪程妈看电视剧，程爸和程时被迫在旁边陪同。

　　程妈："哎呀气死我了，这个女的可太坏了！她怎么这么心狠手辣的？"

　　"就是就是！"宋稚声啃着哈密瓜连连附和。

　　"这个男主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还帮着那女的说话，自己对象自己不帮？"

　　宋稚声："就是就是！"

　　程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没本事！"

　　宋稚声："嗯嗯嗯……"

　　程爸：？
　　程时：？
　　"妈，你这一棒子全打死了啊，别拉上我和我爸吧？"

　　"你和你爸？"程妈嫌弃地看他俩一眼，"你爸我先不提，就你？"

　　程时不服气了，"不是，什么叫就我啊？"

　　"你少跟我不服！"程妈说："你要是有本事就把声声给我娶进来当儿媳妇啊？"

　　宋稚声还在看剧，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嗯嗯嗯就是就是……"

　　等反应过来内容之后，啃瓜的嘴一僵，"啊？"

　　"妈！"程时绷着脸，"别开玩笑了。"

　　宋稚声不好意思地对程妈笑了笑。

　　其实这玩笑以前经常开，她不明白程时这次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程妈对自己儿子可以说是了解的非常透彻，怒其不争地摆了摆手，不说了。

　　程时："宋稚声，回你家写作业去。"

　　"我再陪程妈一会儿嘛。"宋稚声电视剧看的正来劲，不愿意走。

　　程时过去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马上九点了，你不给你爸妈打电话了？"

　　宋稚声这才想起来约了爸妈晚上九点打视频。

　　"那，程妈，我先回去啦，周末再陪你看，嘿嘿～"

　　程妈满脸慈爱，"去吧去吧！"

　　宋稚声走了，回家和爸妈打视频去了。

　　程家剩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

　　程妈看了程时两秒，刚要开口。

　　"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程时打断她："我都明白。"

　　"但是您想过没有，宋稚声对我，和我对她不一样，我怕我俩最后连这点青梅竹马的情分都没了。"

　　程妈看了他半晌，最终叹了口气。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她说："儿子，不是妈说你，你争取了也许还有机会，你不争取，可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程爸在旁边帮腔："我和你妈就是，烈女怕缠郎，你妈那是我硬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你撬墙角？"程时板起脸，"这不道德。"

　　程爸气的一个抱枕扔过来，"放屁！"

　　"你妈那时候喜欢别人，让我硬生生搅合黄了，我说的是这种抢！你爸我是那种当第三者的人吗！？"

　　程时："…那可说不准。"

　　"你说什么玩意？"程爸："我看你是皮痒了！"

　　"得了，你给我消停的！"
　　程妈一个眼神飞过去，程爸立刻闭嘴。

　　程时："宋稚声，她也有喜欢的人了。"

　　"谁？你说声声有喜欢的人？怎么可能？"程爸下意识反驳。

　　他们这个干女儿感情上少一根筋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知道什么是"喜欢"的人 。

　　程时苦笑："转学生。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怎么了？"程妈骄傲地说："我儿子还拿过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呢！"

　　程时："……"
　　可他成绩确实不如祁厌好。

　　打架的话……按宋稚声之前描述的巷子里的场景，他好像也未必打得过的样子。

　　粗略估计打个平手吧。

　　程妈怕自己儿子没自信，苦口婆心的劝道："就算声声嘴上说喜欢谁，那也不一定就是真喜欢啊，这个可不是看看长相就草率决定了的。"

　　"那个谁有你了解声声吗？声声了解他吗？她青春期这个容易冲动哦，是很正常的，等了解下来，声声未必真的喜欢那个什么转学生的。"

　　程时低低"嗯"了声。

　　这些他都懂。

　　他只是，太在乎宋稚声，所以太患得患失了。

　　程妈："反正我不管，你不能总让声声把你当哥哥啊，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们两个是最配的了，你必须把声声给我追到手。"

　　"……"

　　程时叹了声气，"这事你们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做作业去了。"

　　他说完就回了房间。

　　后背靠在门板上，回忆着妈妈跟他说的话。

　　最近宋稚声没怎么提祁厌，祁厌连宋稚声生日都不知道。

　　要么就是宋稚声没告诉他，要么就是祁厌自己没用心。

　　也许……我真的有一线机会呢？

　　程时这样想着。

　　他的视线落在学习桌上，上面是一个礼品盒。

　　里面是宋稚声最喜欢的，哆啦A梦联名限量款。

　　他蹲了两个晚上才抢到。

　　她生日，他怎么可能会忘呢？

　　宋稚声这个傻子。

　　-

　　傻子宋稚声刚和爸妈打完电话，确定了爸妈在周日早上落地，也就是她生日那天。

　　很久没看见爸爸妈妈了，宋稚声心情很好。

　　可是拿出手机后，她的心情又不好了。

　　和祁厌的消息对话框什么都没有。

　　她攥了攥手指，没忍住，给祁厌发消息。

　　-你在干嘛呀？

　　然后宋稚声就开始了忐忑的等待。

　　过了会儿，她才收到祁厌的回复。

　　-做题

　　宋稚声一看消息 ，撇撇嘴。

　　什么嘛，怎么冷淡，连标点符号都不多打一个。

　　宋稚声契而不舍：做什么题？

　　-你是不是有事？

　　宋稚声弯了弯唇。
　　-这都被你猜出来了，祁厌，我跟你说哦
　　-我周日要过生日了

　　祁厌这次秒回：周日？

　　宋稚声：嗯！十八岁生日哦！

　　祁厌盯着对话框里的这排字愣了下神。

　　她在暗示他，她要成年了。

　　祁厌按了按额角，突然有些后悔那天在班级说的那些话了。

　　他没那么喜欢宋稚声。

　　这几天冷静下来，祁厌已经想明白了。

　　比起宋稚声，他更想出国，为他的未来。

　　祁厌向来是理智冷静的人，刚刚也已经和爸妈打过电话了，决定了要出国。

　　所以他和宋稚声没有以后。

　　但是这件事总归是他做的不对，应该要尽快说清楚。

　　-你打算考哪个大学？

　　考哪个大学？
　　祁厌怎么突然问这个？

　　宋稚声：难道祁厌是想和她考同一个大学吗！？

　　天啊！

　　她欣喜若狂。

　　可是祁厌成绩那么好……她成绩这么差，所以她更要多多努力了！

　　-没想好，你想考哪个大学呀？
　　-虽然我和你成绩差的比较多，但是我会努力的！

　　宋稚声还想发：实在考不上的话，在一个城市也可以呀。

　　不过她这句话还没发出去，就收到了祁厌的回复。

　　-我会出国。
　　-以后就在国外。
　　-不会回来了。

　　宋稚声懵懵地看着这三行字，只感觉人坠落到了谷底。

　　出国？
　　他会出国吗？

　　不会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要跟她说呢？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宋稚声在某些方面很敏锐。

　　祁厌的意思大概是什么，她好像懂了。

　　但是她不愿意承认，视线越来越模糊，掉在手机屏幕上。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喜欢……对吗？

　　宋稚声颤抖着把这排字打完，发了过去。

　　祁厌：嗯

　　祁厌想的很简单，既然是之前一时冲动造成的误会，那么断就断的干脆一点。

　　不给对方留一丝一毫的念想。

　　也是他一惯的行事风格。

　　宋稚声收到祁厌的那一个冷漠的字眼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被人干脆利落地拒绝时，那种心脏的钝痛感。

　　可是宋稚声不甘心 。

　　明明是祁厌给过她回应，她才敢有奢望的，如果一开始祁厌就像对待方玥那样对待她，她一定不会过多纠缠。

　　现在这算什么？

　　还没开始就被甩了？

　　宋稚声不甘心。

　　祁厌的胸口也有些闷，是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

　　宋稚声半天没回消息，他知道是他伤害到她了。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

　　祁厌烦躁地放下笔，灌了一大口冰水。

　　然后他手机响了，他收到了宋稚声的一条消息。

　　-我明白了。你能陪我过一次生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