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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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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果真如牧檀所说,李钰绾再无与他交流的机会。那人要么就是彻夜未归,要么就等她睡下,再静悄悄地走进后院房中,和衣在她身旁躺下,第二天天还未亮就匆匆离开。他动作极轻,甚至不曾碰到她分毫。
他回来的时间也是极有规律,三天一次。李钰绾心想这牧檀完成起任务来倒也严谨。
虽说李钰绾来之前便已想到此番光景,但新婚燕尔便遭如此冷落,李钰绾还是有些生气。有外人在时她从未表现出来,但只有汀兰在时,她便有些闷闷不乐。
汀兰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公主此时的落寞神情,心疼不已。
“公主……王妃,这王爷实在过分,新婚这些时日,他竟不曾在白天踏入这屋内。”
李钰绾听着汀兰不自然地改着称呼,觉得好笑,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
“汀兰,自小你便跟着我,不必拘着这称呼,还叫我公主便是。”
汀兰听了李钰绾的话,一边将花往花瓶里插,一边撅着嘴小声嘟囔。
“就是,谁稀罕当他这王妃。”
李钰绾还是听到了汀兰的小声嘟囔。
“汀兰,这话今日只有你我,说说便可,当着外人可断断说不得。”
汀兰知道李钰绾这话旨在提醒,没有怪罪。她打小跟着李钰绾,虽是主仆,李钰绾却是半分委屈都不曾让她受。甚至,在二人皆为孩童之时,李钰绾便让汀兰唤她姐姐,直到大些才让姑姑们强行给改了。
汀兰见李钰绾受到这样的委屈,心中自是不快。她放下花,绕到李钰绾前面。
“公主到底为何听从皇上旨意,远嫁至此不说,还要受他这份气。若当初公主执意不肯,再加上皇后娘娘拼命阻拦,到底皇上也是心疼您的,定会收回旨意。”
李钰绾见汀兰气得小脸通红,便握住她的手,轻轻捏着。
“我此番为何,别人不知,你也不知?既已至此,切不可再抱怨。况且你跟我这么多年,我怎会被如此困难打倒。”
汀兰见她提到皇上指婚之意,愠色渐渐退了去,换上的是满满的心疼。
“可公主,这便误了您啊。”
李钰绾知汀兰之意,赶紧说:“是否是误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况且你看他牧檀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便能让这南境在他镇守之下再无动荡,与我这公主相配,也不算逊色。”
李钰绾为宽慰汀兰,话毕还冲她眨了眨眼。
“可汀兰见那上安城里的世家公子也不差,褚丞相家的二公子也是风流倜傥,仰慕您多时……”
“我可曾看上了?”
“那倒是没有,可这安南王也未曾入您眼。”
李钰绾听汀兰说到此,那月光下少年的面容又浮现在脑海里。汀兰所言不错,李钰绾才貌过人,上安城中不乏世家公子示爱于她。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皆未在她心上留下痕迹。
“那可不一定。”李钰绾说完,还冲汀兰神秘一笑。
汀兰只觉摸不着头脑,心生疑惑,却又听李钰绾接着说:“这几日在王府闷坏了,等我将手头事料理完便带你出门逛逛。来之前便听皇兄说了,这理城有着上安城不曾见过的边塞景色。”
汀兰听了这话,便也点点头不再言语。
被牧檀冷落这些时日,李钰绾倒也不急不恼,就带着汀兰打理府中上下,不曾打扰牧檀,大事小情全凭自己做主。牧檀心生疑惑,但更多的是感到轻松自由。
边境之巡已结束,今年亦是不曾发现什么异动,与营中将领商讨对策不过是搪塞李钰绾的借口,牧檀确也没有什么紧急之事。他白天便驾马赶去城郊军营操练士兵,晚上便在书房研究地图布阵直至深夜。除去宿在后院房里,便是独自宿在这书房的床榻上。
他心中也知新婚燕尔,此番举动实属不该。况且,那李钰绾生得实在是漂亮。牧檀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只为征战,从不曾近女色。他本以为自己自控力极强,但也在那李钰绾眸中带水看向自己时乱了心神。在李钰绾捏上他领口时,他更是浑身一紧。
牧檀并不能忽略李钰绾带来的变化,后院正蓬勃生长的花草,不知李钰绾何时差人来打好的秋千。还有牧檀坐在书房查阅地图时,后院隐隐约约传来的阵阵笑声。往日只觉这王府中人把上下收拾妥当,却是稍显冷漠,个个儿不过恪尽职守罢了。这王妃一来,众人竟也添得笑声,俨然一副热闹模样。
牧檀的心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但转瞬便想到这李钰绾是带着目的而来,这婚姻并不纯粹。于是,偶尔柔软的心即刻就硬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过了半月有余,正当牧檀思考是否要把这状态变一变之时,李钰绾倒自己找了过来。
那晚夜色已深,汀兰也未曾在院中见到牧檀的身影,倒是那前院书房里的微弱烛光此时显得极为刺眼。
汀兰帮李钰绾把床铺好,转身就要离开,看见李钰绾还站在门口看着书房。
“公主,不必再等,您且休息吧。”
汀兰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李钰绾思考片刻,便抬手拦住。
“你回去休息吧,我去找他。”
汀兰见自家主子终于有所行动了,也感到欣慰。
“我陪您过去。”
李钰绾拍拍汀兰的肩。
“这么晚了,我自己去便可。”
说完,李钰绾也不等汀兰反应,便直直朝书房走去。虽说这理城四季如春,但夜晚也夹杂了凉意。李钰绾还穿着白天的衣裙,路过后院池塘时,便也被池水透出的寒意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拢了拢衣服,加快了脚步。
她推开书房大门,又快速走到屋内。夜确实是深了,此时牧檀也未伏案工作。他只留了床榻前的一盏小灯,便躺在只能容一人的床榻之上,就着那微弱灯光看着手中的书。
他早已脱去外衣,一片薄毯胡乱地盖在身上。
李钰绾一进门牧檀就发现了她。他略感惊奇,合上书起身坐直。
“你怎么来了?汀兰没有陪你?我今天……今天看布防图忘记了时间,怕打扰你休息,便没回去。”
牧檀说这话时倍感心虚,只低了头不去看她。
李钰绾并无拆穿之意,只自顾自说:“你我婚后我便未出王府,眼见府中之事皆妥。明日我想带着汀兰四处转转,须得跟你知会一声。”
牧檀听她所为这事,便不再紧张。
“这是应该。只是我公务繁忙,不便日日陪你,明日我差高彦陪你前去。他颇有些功夫在身上,定可护你周全。这南境不比上安,还是小心些好。”
李钰绾听了他的回答,还是用手攥了攥衣角。此番深夜示好,知会他一声不假,但创造机会同他相处则为本意。她没想到,他此时仍是借口搪塞,李钰绾不禁有些失望。
但她也没泄气,还是说:“我既来了,王爷便同我回后院吧。”说完这话,也不知是紧张,还是路上沾染凉意,李钰绾竟打了个喷嚏。
其实牧檀没想拒绝李钰绾,她深夜跑来,岂有让人家独自而归的道理。但听到她打喷嚏,又看到她穿得实在单薄,一时间不知是该自己先穿上外衣,还是给她先披上。
李钰绾见牧檀沉默,以为他正思索着借口拒绝,自己心里也觉无趣,便开口:“王爷若不愿意,我便回去了。”
说完,李钰绾便转身要走。牧檀刚想拦她,李钰绾却又转身回来,脸上不似刚才那般楚楚动人,倒是多了几分平静。
“王爷,我还有一事要问。”
李钰绾这话出口,便没有收回的道理。她实在是疑惑,她深知牧檀对指婚颇有不满,与她生了隔阂。但这些时日,她虽不曾打扰他半分,但她颇有动静地打理府中上下,秋千上似无意发出的笑声,众人张口闭口皆是她。她自信,这些小细节虽不能成事,让他心生动容还是有效,若只那一点隔阂,此时便不该如此。
她来时虽知牧檀孤身一人,但难保他没有心上之人。若是他心里有人,父皇也不得而知。
李钰绾虽识大体,遇事冷静自持。但姑娘家的心思上来,便也不想再顾及那么多。
牧檀见她开口,便停下手中动作。
“但说无妨。”
李钰绾定了定心,语气又沉了几分。
“王爷对我这般,可是早有心上之人?”
牧檀实在是没想到平日里沉着大方的李钰绾会问出这问题,只觉得哭笑不得。他嘴角动了动,但未开口。只是拿了床尾放置的外套,走到李钰绾身前,为她披上,边披边略带笑意地说:“本王不曾有,公主不必多心。稍等片刻,我这就穿好衣服陪你回去。”
李钰绾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暗自舒了一口气,站在一边乖乖地看牧檀穿衣。
她的动作虽小,但也被牧檀看在眼里。他早知平阳公主冰雪聪明,心思也极深,此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少女情绪也让他感到惊喜。
他心情大好,边穿衣服边逗李钰绾。
“没想到倾国倾城的平阳公主也有此般不自信的困扰。”
李钰绾听他的话,想是自己的情绪被他轻易识破,索性不再遮掩。
“无他,真爱至上。若王爷已有心上之人,便一并娶进来,我定有容人之量。”
此时,牧檀已穿戴完毕,听她口无遮拦,也没再掩饰笑意。他快速走到李钰绾身边,轻轻向前推着她的背。
“不必你容人,本王并无三妻四妾之意。”
牧檀说得轻松,但恍惚间,李钰绾却好像听到了承诺似的。
两人出了书房,夜已极深,整个王府只有几点亮光。牧檀走在前边举着盏灯,微弱的灯光配着皎洁的月光勉强能照亮前方的路。四下黑暗,李钰绾紧紧跟着前面的人。
许是觉得他心情不错,又有些许惧意驱使,李钰绾伸出手拽住了牧檀未提灯的那只。他的手宽大无比,李钰绾能感觉到他常年手握各种兵器而生的茧。她竟觉得他受伤的茧摸起来有些舒服,不自觉地又蹭了蹭。
牧檀被拽住手时也是一愣,但随后他便感受到那一丝温暖柔软,还有丝丝汗液的濡湿。正想着,却又觉得那小手又动了动,他不由得笑了笑,也就任凭她牵着了。
回到房里,李钰绾脱下外套放在一边。小小地折腾了一下,她此时已有倦意,便除去外衣躺在床上。
牧檀看着动作迅速的她,感到无奈,正想叫她帮自己更衣的话也咽了回去。
床上的李钰绾看着牧檀,说:“怎么?王爷今晚不和衣而睡吗?”
这话里似有嘲讽,也有挑衅。
牧檀当然不肯被她占了上风。
“公主从小在宫中长大,就是这般伺候夫君的吗?”
“王爷不要忘记,我今天也不过才见夫君第二面而已。”
牧檀见她伶牙俐齿,也不愿与她多纠缠,除去自己的外衣,边躺下了。
这夜牧檀虽未和衣而睡,但也并无其他动作。
李钰绾虽恼自己使了小性,但此时却觉得是她这小性让她离牧檀更近了一步。想到这,她便不再烦恼,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