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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一章:鬼 ·记忆·兄弟 ...


  •   雨,落下来了。
      冬天的雨来的又急又凉,水滴混杂着雪片噼啪的往下落着,在泥土上印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有一郎跪坐在地上,他的头受到了撞击,血止不住的向下流,液体模糊了视野。

      这只鬼是在他清理完之前的低级鬼,确认了四周环境和损失,安顿好灶门一家之后一段时间才突然出现的。
      那个时候他已经神经紧绷了很久,久到几乎以为不会有鬼再在今晚袭击,微微放松了一会儿时,突然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里的。
      袭击来的很突然,他只来得及拼着重伤将鬼带离房屋,再无暇顾忌其他。
      这只鬼出乎意料的强大,以有一郎现在的身体素质和负伤情况应付起来说句送菜不过份,虽然有一郎最初没有防备,可在一个照面之间就将有一郎重创的鬼也并不多见,而且这只鬼的表现很奇怪,就好像因为见到了有一郎所以将其他事情搁置了一样。
      他身上有什么吸引这只鬼的特质吗?有一郎感到了些微的茫然。

      他艰难地抬起头,面前的鬼俯视着他,似乎在用一种好像猫捉老鼠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敏感的有一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
      戏谑、傲慢、充满恶意。
      还有一种微不可查的艳羡。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有过类似的经历,是在哪里……

      鬼将他拎了起来,距离变近后,他从被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鬼的模样,令人意外的是,这只鬼并不是青面獠牙的怪物,比起之前除掉的那些鬼,身为人的特征在他的身上显示的更多,且这只鬼明显更强且能理性思考。

      雨水不断落下,血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淌过有一郎的脸,水流极大的阻碍了他的视物,鬼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不在状态,可能是为了能更清楚的看到有一郎的反应,他伸手抹去了有一郎脸上的血水。
      虽然还有血水流下来,但在视野清晰的短暂时间里,他看清了鬼具体的特征——

      这其实是一只看上去很文弱的鬼,衣着也很讲究,像是大城市里来的,和这片山林简直格格不入;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带着一种泾渭分明的傲慢,更重要的是——这只鬼的眼里分明有数字:
      下肆——下弦之肆。
      如此明显的特征与独特的态度,打开了有一郎记忆的匣子,将那些好的坏的忘记的逃避的统统塞回了他的脑子里。

      他想起来了——
      他是时透有一郎。
      是那个痛失兄弟成为霞柱最后死于上弦之壹的有一郎,也是这个尽可能避免悲剧却差点再次失去所有的有一郎。
      是那个一生辛苦像个笑话自诩为兄长的傻子,也是差点什么也没挽回什么也没留下的失败者。

      这其实是他第四次直面死亡,第三次经历人生,第二次经历死亡和失忆,却是他第一次认清现实。

      这一次,他在死亡之后有幸再次经历一遍自己最初的人生,他想要挽回自己的兄弟,他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兄弟,他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力量,再次面对那时的处境已经游刃有余,还可以为他那天真的弟弟上一课,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袭击时透家的鬼已经不是那只低级鬼了,而是面前这只,眼睛里写着下肆的鬼。

      那一战无比辛苦,没有日轮刀用于斩首,没有队服用于防护,没有隐队员的补给;那一夜无比漫长,看不到前路,也没有退路,茫茫黑夜看不到一点希望。
      就算斩下鬼的头颅也会复原,只能无助的看着无一郎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不断受伤,不断失血,好像把夜幕下的一切全都染红了。
      那一夜发生的一切,仿佛又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与不自量力。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他就又要失去无一郎了,还好这只鬼不知为何对他更有敌意,基本仇恨都在自己身上,这才勉强撑到了天亮,最终得到了鬼杀队的援助,然后就是同最初一般的失忆——
      他失去了身为时透有一郎这个个体11岁之前的所有记忆,以及他那一段独立于这段人生之外的另一段记忆。
      再之后就是现在的事了。

      “许久不见,这可真是……看到你能这么狼狈,我就放心了。”面前的鬼吐露出恶毒的话语。
      “毕竟像你这样的垃圾,还是尽早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掉比较好。”
      “只不过是运气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就忘记自己原本的样子了吗?”
      “垃圾就该有垃圾的样子。”

      是的,他就是个垃圾,总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自以为是还目光狭隘,总是将一切变得糟糕,总是连累别人……哪怕再次经历这段人生,他还是死性不改,偏偏自我感觉良好。
      真是有够可笑的。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缩在紧闭屋门之后的灶门一家,不由得在心中苦笑,只希望最后这只鬼不要向灶门一家下手,他已经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和无能而导致更多家庭被摧毁了。

      在这一世鬼杀队刚刚接洽他们兄弟二人的时候,他们曾有过一次谈心。
      一个阳光正好的下午,他们兄弟二人依偎在廊下,他看着神色烂漫的弟弟,开口问道:
      “你真的想要加入鬼杀队是吗?”
      “是的,哥哥,我想要帮助更多的人。”面前和他十分相似的男孩认真地说。
      “我认为,既然我有这种才能,我希望我能运用它去守护大家,我希望更多人能够得到幸福。”
      “哥哥,我希望我能得到你的支持。”男孩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睛里尽是通透纯粹的色彩。
      许久后,他听见自己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我不会阻止的。”
      男孩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真的吗?我...”话音未落就被他打断了——
      “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男孩神色坚毅地望着他,“无论是什么我都能达到的。”
      “那好,……”后面的话在记忆中变得模糊,可声音却在他的灵魂中回响:

      我也会加入鬼杀队,并且,只有你在正式加入鬼杀队之前打败我,我才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这就是当初他的条件。

      当时无一郎的表情他已经记不清了,只不过现在想想,他当时提出的条件,现在应该是都达成了吧?
      他们都加入了鬼杀队,无一郎也变的比他强了……无一郎现在应该过的很好,可是他身为哥哥却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真是太糟糕了……

      回顾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看似是在向前迈着步,其实是陷在过去的泥潭里,一直在无意义的纠结与试探,按照常理来推断和设定自己的行为,分不清本心的同时却又固执地茫然环顾周围人的反应,显得可悲又可笑。
      可哪怕是在已经全部想起来的现在,他也弄不清“时透有一郎”到底是是个什么样的人、该有什么样的表现;不明白接下来他应该以怎样的目标行动,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人了。
      在这数十载的时间里,他已经迷失了自己。
      只有关于兄弟的执念还留存在他的骨血里,怎么也抹不去。

      就像什么也不记得之后,他也会将无一郎的反应放在心上。
      就像回想起最初人生的关键记忆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怎么追上、并保护好无一郎。
      就像炭治郎说出想要加入鬼杀队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希望炭治郎能考虑家人的感受。

      这份血缘的羁绊经过两辈子的发酵,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到达了这条世界线,并在这一世彻底变成了深植于灵魂的枷锁,就好像时透有一郎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一样。
      为此就算“时透有一郎”这个个体,不存在自我也没有关系。

      所以他可以毫不迟疑地挥刀,内心却充满迷茫。
      所以他可以将自身情感和理应混淆,那其实无关紧要。
      因为他可以没有自我,这并不影响作为“守护者”的功能。
      这才是他自身没有察觉到的悲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一章:鬼 ·记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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