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十九章 上（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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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窃窃私语的功夫，另外三个人已经沿着墙壁向两边走，开始寻找类似的盛着照明香油脂的小圆台，并且将它们一一点亮。
“这是什么？”米兰妮在墙壁尽头角落处看到了一个半人多高的圆形大木桶，谨慎地敲打两下，从声音判断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才用剑切断固定木桶盖子的粗绳。
桶盖的中心部位是一个金属小碗，里面盛着半碗暗褐色的东西，一根黑灰色的绳状物盘在碗中。她伸手蹭了一点闻闻味道，确认是与圆台同样的照明用香油，还不太放心地推开桶盖察看一下里面的油脂没有异常，而那绳状物则是棉质的烛芯，这才将手中的火把凑上去点燃棉芯。
金黄色的火焰呼呼地顺着棉芯向下跳动，金属碗里面那些快要凝成固体的油脂迅速融化，呛人的花香气飘散出来。
照明桶？与她走同方向不同角落的克莱恩注意到她的动作，直接把这边墙角处的木桶盖子打开，看到里面仍然是照明油脂，便顺手合上点燃棉芯。很快，埃德加和伊维将另两个墙角的木桶也全部点亮。
四面墙壁的圆台和角落里的照明桶让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妖艳的亮金色和越来越浓烈的香气。
众人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环境，这空间走进来没几步便是五阶向下的青石台阶，下方是下沉式的长方形小广场，面积不会比外面那个地精群聚的大房间小多少，泥土地面不知使用什么手段被压得紧实平整，正中是高出地面一吋的十字形道路，路面都是三呎见方的大块青色石板。道路尽头是五级向上的台阶，各自通往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
整个环境没有任何干草树枝骨头之类的杂物，干净得好像与地精家族扯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奈吉尔东张西望地看着，心里努力回想自己少得可怜的建筑知识，可惜他向来对这方面缺乏兴趣，只看过少数几本大路书，自然是想不起来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是个被废弃的人造建筑，并不像是地精们自己挖出来的。”大胡子战士低声说出自己的判断，同时顺手将已经没什么用处的火把熄灭，这样他就可以腾出双手握剑了。
卷毛大叔点点头表示赞同：“那些黄皮儿没可能做出这么精细的建筑，而且这个广场，还有台阶的样式……你们觉得像不像是小规模的神殿式建筑？”
神殿？众人回想起马蒂尔那个邪神信徒的身份，米兰妮咬着牙说：“这里该不会是她供奉……的场所吧？”就算是伊维曾经说过这位女神早已失踪，她也没有说出女神的名号。
“那可说不准，没准马蒂尔现在就在这三扇门其中一扇的后面看着我们。”克莱恩随口接了一句，半精灵小姐的脸色立刻变得又青又白又红。
奈吉尔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而是从腰间拔出法师匕首，向最近的洞壁走去。
之前埃德加他们点燃小圆台时候他就很奇怪，这么大规模的广场，怎么会使用这么粗糙的木板来支撑，果然，一匕首刺进去，毫不费力破开了不比一张羊皮纸厚的木板，露出了木板后面用泥坯砖整齐垒砌的墙壁。
“伊维、队长，你们来看！”奈吉尔继续破坏挡住墙面的薄木板，其他人也加入其中，三下五除二就清理出一大段，被挡住的各种石雕木雕也暴露在火光下——那石雕木雕的雕刻手法并不算精美，少部分还使用鲜艳的颜料做了染色，勉强能看清楚最中间是一个身穿轻甲、手握战斧的长发女子形象，周围是一连串内含五瓣雪花状的圆润菱形，最外侧是一圈残缺不全的咒符状花纹，此外还有很多风卷纹作为点缀。众多雕刻的画面经常变化，不知是在讲述教派的历史，还是女神曾出现过的神迹。
黑发青年眯起眼睛，闲闲吹出一声长长的口哨：“看起来克莱恩的猜测是正确的，这里应该就是马蒂尔和地精们供奉寒冰女神的小神殿。”
“你要是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做哑巴！” 一脸不爽表情的卷毛大叔直接转过身来恶狠狠地嚷嚷起来。
“克莱恩别闹了，你去过的神殿比较多，你来说说这几个房间究竟都做什么用。”关键时刻还是大胡子战士拿出队长的权威压住了他，现在伊维的态度暧昧难明，真要再遇到超过他们实力的敌人，谁也无法保证伊维在保证奈吉尔的安全之后还会不会对他们施加援手，这个能力远超他们的男人参与团队的真正原因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死死压在他心底，偏偏又无法开口询问。
卷毛大叔瞪了笑眯眯的伊维一眼，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开始自己的长篇解说：
“我只去过培罗神殿，就按照那个来说吧——正常的神殿无论规模都是分成前中后三部分，但是有些规模实在太小的地方，也会修建只有前后两个区域的祈祷殿，这里如果真的是神殿的话，应该也属于这种。
“我们现在所在的应该是殿前广场，是牧师传道和信徒共同祈祷的地方；正前方那扇门后应该是牧师与女神沟通的祈神间，有时也会用来接见身份比较高的信徒；左右两侧的房间应该有一处是牧师的休息间，另一处则是执法者对违反教义的信徒进行惩罚的制裁间。”
奈吉尔听得非常好奇，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所有的神殿都是这样的吗？”
听到心目中美人儿的问话，卷毛大叔的尾巴几乎翘到了天上去，洋洋得意地说着：“最小型的祈祷殿也就是这样子了，稍微大一点的小型神殿至少需要三名牧师和一名执法者值守，会多修建出祈祷、居住和储藏物品的房间，中型神殿和大型神殿就更复杂了，各个房间分出的功能也更加详细。”
“克莱恩你知道的好多。”奈吉尔兴奋的道谢声让卷毛大叔的自信心十万分地膨胀起来，整个人都忽忽悠悠的，差点飘上了天。
这是多难得的事情啊，可爱的精灵小美人提出的问题，伊维那个混蛋居然连抢答都没有！
卷毛大叔立刻就觉得自己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浑身上下都有劲儿了，估计要是这时候跳出一队熊地精出来，他一锤子抡出去就能砸扁两对半。
“祈神间……”半精灵小姐愣愣地看着正前方那扇紧闭的门，看着盘踞在门框上的蛇身女妖雕像，嘴里喃喃念着这三个字，神情复杂地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柄。
“祈神间……”同样盯着正前方的人还有黑发青年，难得收起习惯性笑容的他一脸讥诮，黑色眼瞳中红色流光一闪即逝。
在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青蓝悄然隐身，不知去向。
◇ ◇ ◇
广场左侧的房间里。
“大人，你看现在是不是也轮到我们出场了？”黑暗中，一个大地精嗷嗷叫着，猩红的舌头带出沥沥拉拉的口水，在手中的钉头锤上来来回回地舔着，将冰冷的金属球舔得闪闪发亮。
这个嘶哑得好像钝器刮削锅底一样难听的声音让那个被称为“大人”的领头者皱起眉头，注意力从墙面隐蔽处的窥探孔转移到自己身后那群混蛋身上——露出的那张脸，正是之前在马蒂尔面前接受命令的赫迪尔米萨。
“你急什么，卡比腓，活得不耐烦了赶着去送死吗？”赫迪尔米萨并没有从靠在墙边的粗陋木椅上起身，撇了领头说话的大地精一眼，用训斥的口吻继续说着：“马蒂尔大人说要等二十分钟才能出去，否则‘那东西’效果会受影响，现在还没到时候呢。”
说完，他扫过卡比腓的身后，毫无意外地看到几双浑浊的红眼睛，发出贪婪的视线。
赫迪尔米萨在心底冷哼一声，难怪马蒂尔大人会交代下“只要保留一部分虔诚的信徒就足够”的话语，他早就应该想到了，外面那几头脑袋里面除了食欲就是打架的熊地精的加入，只会让他们这些信仰不够坚定的伪信徒更加堕落，根本不可能虔心期待女神的归来。
不行！这种伪信徒会影响对女神的献祭效果的！
赫迪尔米萨转了转眼珠，再度凑到窥探孔处，观察着一墙之隔的冒险者们的一举一动，嘴里非常随意地询问：“对了，你们几个准备出去抓人的，有没有提前吃药？”
“有，有，我们都已经吃下去了！”大地精卡比腓赶忙点头，“大人，这些祭品们点火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药效早就出来，也不在乎是多一分钟少一分钟的。”
“哦……已经吃了呀……”赫迪尔米萨连脸都没有转回来，随意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去吧去吧，赶快把那几个祭品抓回来，马蒂尔大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马蒂尔大人，马蒂尔大人，又是马蒂尔大人！
卡比腓心中冷笑，腹诽不已。不过是一个只配做他们口中的肉的下贱人类，什么时候变成了骑在他们头上高高在上的“大人”！对他们的行动指手划脚不说，赫迪尔米萨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还一直对她点头哈腰、言听计从！
什么永生的女神，每次的献祭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居然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做！
连肚子都吃不饱，却要不停地建设这座所谓的神殿，抓回了人类却要送来做雕刻，而要求他们不准吃掉，还要满足人类的需要！
他们是马格鲁比耶的信徒，拥有整个地精家族最聪慧头脑的大地精，他们生活在温暖的丘陵，那所谓的北地女神的可没有给过他们一丝半点的庇佑！那个坚持信仰欧吕尔的赫迪尔米萨应该被剥夺首领的地位！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站在自己这边，还有一部分人坚持跟随赫迪尔米萨、跟随那个女人，自己还需要继续忍耐。
卡比腓嗷嗷低吼着，握住自己的武器在空中画出一个交叉的×字，抬高右脚重重一跺，发出准备战斗的信号。
“目标——外面的肉！一个都不要放过！”
半精灵小姐觉得自己的头一跳一跳地抽痛着，整个身体都开始发僵，真糟糕，难道是这广场只有通道那一处对外通气的地方？这么多照明点都被点燃，是不是消耗了过多的氧气……
她看了看其他的同伴，似乎其他人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反应，难道只是自己的问题？
还没等她再多想什么，“哐”的一声，广场左侧那个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八个打扮成战士模样、差不多一人来高的家伙快速冲了出来。玫瑰红色战士服装，纯黑色的皮质紧身胸甲和肩甲，双臂上紧箍的皮质护手，手中挥舞的沉重钉头锤或是锋利战斧……
如果不是他们脸上都顶着一个极其滑稽可笑的蓝色大鼻子，还有头顶上两个外翻的圆耳朵，真的很难相信这些装备齐整的家伙居然是大地精而不是某只训练有素的战斗小队。
“大地精！”米兰妮反手抽出一支白羽箭搭在弓弦上，喊出的的声音暗哑而微颤，发硬的舌头让这句话变得含混不清，但是架弓拉弦的手臂稳定地没有半分颤动。
嗡！
羽箭直接射入一只大地精的小腿，让那家伙抱着伤腿痛苦地哼叫起来。
“迎敌！”大胡子战士提着双手剑开始冲锋，卷毛大叔也跟了上去。他们站在广场中心位置，和对方相距也不过是四五十呎，中距离冲锋会给率先出手的人带来强大冲击力。
“睡眠术！”奈吉尔快速抓出一张卷轴，双手左右一分展开，同时念出启动咒语。羊皮纸上的奥术文字迅速亮起，一团灰蒙蒙的光团从卷轴中钻出，直直飞向那群地精。
刚刚从房中跑出的大地精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奥术光团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他们完全罩住，跑在最前方的四只大地精连少许挣扎都没有，便一头栽倒在地，大张的嘴巴里发出酣睡般的呼噜声。跑在他们身后的三个家伙身体也像醉鬼一样左右摇晃，但是他们并没有倒下，而且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只有最开始被米兰妮射伤小腿的那只大地精因为摔在其他大地精身后，才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家伙现在大张着嘴，呜呜哇哇地叫喊着不知其意的话语。
“哦~哇！”即将跑到敌人身前的大胡子战士也呆了一下，卷毛大叔更是回过头比出一个大大的“干得好”的手势。
“啧，才倒了四个，我本来以为能一次全倒的！”精灵少年不甚满意地撇了撇嘴，端起自己的轻型十字弓，拉开固定手柄，瞄准了一只侥幸逃过一劫的大地精就要扣下扳机。
另外一边，逃过催眠术效果的卡比腓被精灵少年这个漂亮的奥术效果彻底激怒，浑浊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最后方的奈吉尔，凶残的眼神就好像是一匹见到血肉的饿狼。他嗷嗷叫唤着，露出了一口黄黄的牙齿：“精灵，一只精灵！吾神在上，我不会忘记你送给我们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
突然，他狠狠一脚踢在倒在自己身前的一只大地精侧腰上，将那家伙踢得在地上滚了两圈，倒也清醒过来：“所有人，给我冲上去，抓住他们！”
“想要好好‘招待’我？”奈吉尔吐出舌头，耸耸肩膀，将自己瞄准的对象换成这个说大话的家伙，可惜箭术不精的他这次足足偏出目标六七吋，箭矢斜斜落地，恨得他跳脚大喊：“队长，克莱恩！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等着让他们把地上的睡死狗都叫起来吗？”
“哎呀呀呀呀，小美人儿生气了~~~~“卷毛大叔怪叫一声，抡着钉头锤冲上去，一锤子砸了过去，埃德加沉默地大剑横扫，将想要弄醒地上另外三只大地精的敌人们都逼退两步，激烈的短兵相接正式开始。
呼——呼——呼——呼——
大胡子战士强忍着眼前乱闪的金星，胸口剧烈起伏。就算一个多小时前那场大战消耗了不少体力，但是一个中距离冲刺也不应该让他出现这样手酸腿软的状况，这地方一定有什么古怪。
咣！叮！
不远处的克莱恩已经和两只大地精交上了手，左手盾牌架住一人的偷袭，右手武器横向击出，乒乒乓乓的对砸声不绝于耳。双方都是使用钉头锤做武器，卷毛大叔在力量和身体上的优势非常明显，但是一对二的场面让他备受牵制，一时半会儿还分不出胜负。
埃德加张嘴深吸了口气，双臂肌肉青筋暴起，双手大剑的宽阔剑身斜斜上扬，大步跨前腰身扭转。
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像往常战斗时谨慎寻找时机，他必须在自己的体力消耗殆尽前，爆发出全部的杀伤力。
“寇德的力量！”他的上半身像是扭转到尽头的发条反弹一样，长达五呎的剑身带着呼呼的风声从左向右划出一道闪亮弧线，正正砸在身前一只大地精扬起的战斧上。
嘭！
这种毫无花巧的大劈砍招式完完全全就是力量的对轰，两种铁器相交摩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呲啦呲啦声，完全不是对手的大地精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
“力量！”埃德加再度吼了一声，双腕一翻，剑身顺着对方的战斧手柄快速下滑——双手大剑几乎都是不开刃的钝剑，沉重的剑身配合着埃德加惊人的臂力和肌肉爆发性，简单的招式威力也非常惊人。
“呜嗷嗷嗷——！”大地精发出尖锐的痛叫，身体向后退去，同时左手紧握住右手手腕用力甩动着，任凭手中的小战斧咣啷一声落在地上。多厚重的皮毛也经不住这样用力的冲撞，他的手腕手指不自然地扭曲着，十有八九已经被废掉了。
埃德加大口喘息着，眼睛看到的景象已经开始出现扭曲，但是还是以踏前的左脚为轴转了九十度，提剑过肩就是一个横扫。
铁质的厚重剑身重重砸在刚才那大地精的头颈部位，卡拉卡拉一阵骨头脆响，眼看他像个玩偶一样，头转到了背后，活生生被抽飞了一百八十度，连叫都没有叫出声音就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十九章 上（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