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搬家第一晚 ...
-
第八章
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苏耀干脆翻出一根红绳，把玉佩挂在胸前。
既来之，则安之。
“咚，咚，咚。”苏耀被一阵敲门声拉回思绪，他抬头看了看时间，十点。他抓了抓头发，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仙风道骨的沈大佬。
苏耀茫然：“大佬？”
沈念莞尔：“喊我阿念就好了。”
苏耀：“……阿，念。你，你来干什么？”深更半夜，孤男寡男的。
沈念：“送手机。”
苏耀：“……”深吸一口气，老古董仙风道骨，大概不懂人间情爱，莫生气，莫生气。
沈老古董不懂风月，放下手机就转身离去。
苏耀关上门，捂着心脏深呼吸。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生气，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穿上小拖鞋，拿着脸盆牙刷就哒哒地跑去洗漱了。
温水从头上浇下来的瞬间，苏耀舒服地想，就在这儿也挺好的。
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会被抛弃了。
苏耀刚被接到苏家的时候只有七岁，身上还残留着福利院里跟一群孩子抢饭而留下的伤痕，苏家家主只说他是故人的孩子，流落在外，于心不忍。
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定位，来苏家之前，福利院院长偷偷告诉过他，他知道自己一旦答应就不再是为自己而活了。在苏耀看来，他的心脏换以后的衣食无忧，平等交易，其他跟苏家有关的牵绊，他一点也不想有。
但苏爸爸明显不这么想，他觉得是他们亏欠了苏耀，除了他和身边的秘书，连苏夫人都以为苏耀确实是沈爸爸故人的孩子。
刚到苏家那天，是个明媚的早上。
夫人帮他洗澡，换上了非常喜庆的大红色的小兔子棉袄，牵着他的小手带他去见苏家那个心脏不好的孩子。
那个场景，苏耀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时的苏晔也是小小一只，西装裤下套着一双毛茸茸的仓鼠拖鞋，上衣穿着白色的小衬衣，安详地缩在花园的躺椅上晒着太阳，阳光洒在他有些苍白的面容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点阴影。
听到苏夫人高跟鞋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好像还不太适应骤然的光亮，伸出手指挡了一下，迷迷瞪瞪地喊了句，“妈妈，弟弟呢？”
苏夫人牵着他走到苏晔面前，笑着把苏耀的手递给苏晔，明明还迷糊的小人在碰到苏耀胖乎乎的小手的时候，展开了灿烂的微笑，“弟弟的手软软的。”
那个时候，苏耀突然就没有那么抵触了，为了这么好的哥哥而活，好像也是可以的。
后来，苏晔在生意场和玄术届里磨练的越来越面无表情，可对上苏耀，沈却之还是那个会牵着手夸人的大哥哥。
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苏耀甩甩头，快速冲干净身上的泡沫，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在腰间搭了块毛巾，边擦头发边找吹风机。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苏耀觉得可能在外面的柜子里，手搭上门把手，拧了拧没拧开。
“什么情况？外面有人吗？”苏耀喊了一声，贴着浴室的门仔细听外面的情况，外面一点动静没有。是真的一点动静没有，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
不仅外面，苏耀后知后觉地发现卫生间里也变得好安静了，本该呼呼作响的通风扇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恶作剧吗？苏耀心想。四时山庄特有的新人欢迎晚会？
想到这，苏耀感觉心里突然有点跃跃欲试。那得好好陪他们演一场，不能让小楼的人感觉自己准备的欢迎会没有达到预想效果。
他抬手用力砸了下门，也没有其他人的动静，苏耀赌气地踢了踢门。
然后，他余光瞥到镜子里的那个“他”，觉得好像有点奇怪，他现在是面对着门，在镜子里应该是侧着身子的呀，为什么镜子里的“他”……好像是正正对着镜子？？？
苏耀僵硬地转过脑袋，冲镜子挑了挑眉毛。
然后，他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他”并没有动，甚至还开始朝着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苏耀转过身让后背紧紧地贴在门上，他侧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的非人类。
镜子里的“他”慢慢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卫生间的灯也开始忽亮忽灭，镜子上因为刚才洗澡产生的水雾全部变成了红色的液体，顺着镜子滑落到洗手台边缘，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苏耀握紧门把手，把后背紧紧地贴着门，恨不得把自己镶进门里，内心一阵悲凉。
“沈念！陆行简！陆简言！云扬……沈！念！！！”
苏耀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可门外依旧没有丝毫回应。
而镜子里的“苏耀”笑容越来越大，嘴巴都快扯到耳朵那里了，露出大半的牙床。
苏耀不放弃地继续拧门把手，再一抬头的时候，他发现，镜子里的东西好像离得他更近了一点。
“我再低个头你不会就出来了吧？打个商量，你出来也别用我的模样出现，你换成自己的样子啊。”苏耀都快哭出来了，一个两个，都长这么丑，还大半夜跑出来，多吓人啊。
似乎听懂了苏耀的话，镜子里的鬼开始在自己的脸上毫无规则地摸索，最后揪起下巴上的一块皮，使劲开始往下扯。
苏耀就看到自己的“脸”被“苏耀”撕了下来，然后把撕下来的脸皮随手扔在了镜子中的地面上。
没有预想中血肉模糊的场面，镜子鬼的本来样子，居然是个长头发并且穿着蕾丝白裙，身材曼妙的女鬼。
一头黑发能长到脚踝，无脸，整体造型就看起来像个一米六高的保龄球带了个假发。再配上明明灭灭的灯光，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来不及吐槽镜子鬼没有五官，还像面板似的脸，苏耀只想说，大姐，您别随便扔别人脸皮啊。
他苏耀出来混，可以脸皮厚，但不能不要脸。
您扔的这是他这朵祖国娇嫩的花朵儿的脸皮。
您这一声不吭把他脸给搁哪了？这种事情能忍？
苏耀松开门把手，看起来好像不是欢迎会，而是遇上鬼了呢。
苏耀挽了挽并不存在的袖子，双手叉腰，准备跟这个没礼貌、没教养的鬼讲讲道理。
镜子中的长发鬼顿了顿，举起了比手指还长的指甲，指甲上还有疑似鲜血的红色液体顺着流下来。
越来越近，镜子中的长发鬼先把头伸了出来，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朝向苏耀这边，左摇右晃。
说时迟那时快，苏耀抄起脸盆反手扣在了女鬼的头上，用力往下一拉，压在镜子前的洗手台上。
“呵”苏耀耳边穿来一阵男人的轻笑。苏耀耳朵泛上一层血色。
在别人耳朵边吹气什么的，真是难为情。
苏耀艰难地调整着呼吸
“阿念？你来多久了？”苏耀把右胳膊肘按在脸盆上，空出左手，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下发型。
男人优哉游哉，“不久。你喊我，我就来了。”
“那你就看完了全程，都不准备不救我吗？真令人寒心啊。”苏耀对于突然出现的沈念之没有感到任何奇怪，他出了车祸，进入裂缝，本身就够奇怪的了。
沈念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认为你可以自己解决。”
说这话时，沈念之闪亮的眼睛就锁在苏耀身上，好像在说着什么海誓山盟。
苏耀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一下。他抬起右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颗心脏是要给大哥的，现在，不许乱跳。
还没等苏耀细想，失去束缚的女鬼愤恨地抬起了顶着粉红脸盆的头，还能隐隐看出脸盆内印的紫色字体：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沈念气定神闲地把苏耀拉到身后，很绅士地帮女士把头上的脸盆拿了下来。
苏耀刚准备开口，沈念的动作显然较快，没等苏耀开口，便摘下了脸盆。
待看清那位可怜女士的“面容”，他迅速地又把脸盆扣了回去，安慰道，“帽子很适合你，一定会引领今年裂缝的时尚。”
苏耀双手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憋笑的非常痛苦。
难得看到沉稳的沈大佬受惊。
沈念之无奈道：“想笑就笑出来吧，憋着不好。”
苏耀摆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才把笑意压下去，“不行，我们要尊重女士。”
他前进一步与沈念之并肩而立，向一半身子仍在镜子中的女士行了个脱帽礼，“这位女士，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能，先，把，我，扶，起，来，吗？”镜女已经气到脱力，不想再挣扎。
苏耀偏头看了看沈念，发现他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样子，然后，他又看了看女鬼，指甲那么长，应该也不太注意个人卫生吧。
他想了想，最后伸出右手食指，顶住脸盆。
闭眼。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镜女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帮忙，不耐烦道：你到底帮不帮忙？”
沈念偏头看到苏耀的动作，也疑惑道：“阿耀，你在干什么呢？”
苏耀一本正经，“把我全身力量集中于右手食指，把这位可怜的女士扶起来。别急，我要发力了！”
女鬼忍无可忍，怒吼道：“不用了，我自己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后。
女鬼顶着那个粉红色的脸盆坐在卫生间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托着脸（哦_ 她没有脸。划掉）双手托着下巴。
苏耀和沈念分别站在门两侧，相顾无言。
镜女低着头，偷偷地看看苏耀，又偷偷看看沈念。
沈念抬手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轻嗤一声：“怎么进来的？”
镜女感觉到一股寒气，哆哆嗦嗦地开口：“镜子……刚买的镜子”
沈念咋舌，老陆趁自己不在家，又乱买东西了。什么都敢买回来。
镜女懵懵懂懂，直觉那个古人打扮的男子身份不凡，实力不弱。
她犹豫着开口：“求您，救救我。”
“救你？”沈念笑了一下，“起死回生，沈某人可做不到。”
镜女向前一步，跪在沈念面前，“不不不，我不求生。我只求找出杀害我的凶手。”
虽然镜女没有五官，但苏耀偏偏感觉出了一丝绝望和悲痛。他想了想，上前轻轻拽了一下沈念的衣袖。
沈念低头，询问他有什么事。苏耀抿了抿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没有立场去请求沈念帮助镜女。他是喜欢沈念，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但他不确定沈念是否需要这份感情。
沈念却好似看懂了苏耀的想法，转身对镜女说道：“这忙我帮了。带路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搬家第一晚
